不多时,太后先称晚间有些冷,南阳长公主立献备好的披风盖腿。而后没几时,太后仍是唉声叹气,身边跟随即喊:“传撵”。
众人皆起身送迎。
太后还未起身便缓缓道:“哀家实在坐不住了。得了,你们也不用送,这稀罕玩意宫里难得见一次,你们多瞧瞧吧。”
“那儿臣送您。南儿......”南阳长公主回手拉了莒南一下。
常苒才要跟随,皇后忽道:“苒儿姑娘留在此瞧瞧吧。后头还有一场呢。”
“苒儿,留下吧。”南阳长公主也道,“你留在这侍候皇后。”
“是。”常苒应后依旧站在皇后身边。
随太后离场,交谈嬉笑之声渐大。
不知多久,突然“彭”的一声巨响,一道黄色光亮直冲天空。空中便开出来炫彩的花。
烟花。
第二场表演开始了,毫无预兆,空中接连一声声炸开,随后便是布满整个空中。常苒尤其喜欢那紫色,却是红绿一片中少有黄、紫色偶尔嘣出。
才悬溺于这烟火,但又警惕的看了看左右。纵使现下开心,也不能太忘行。
毕竟,自己还给这场秀,备了第三场!
随着最后一朵烟花燃尽,场上不免出现惋惜之声。
皇后也伸出手来,常苒在近边,下意识伸手扶住。助力皇后起身,皇后笑道:“不早了,夜间小姑娘自己不方便行走。”
“劳娘娘挂心,小女有紫璇宫宫女陪同来的。”常苒说完稍一回头。
钱薇急忙从后往前一步。芷兰也不知在哪窜出来在后站着。
皇后应了一声。“那好。倩苇还是拨两个人过去送常姑娘回宫。”
“皇后娘娘,”常苒轻轻一唤,试探着说,“小女先送您回宫?”
孙姑姑自行接过皇后的手,皇后道:“不用。你也别在这守着了。这就让奴才们收了。他们懂怎么做......”
虽是那般说,但常苒还是等了大半的贵人都走后才离开。身后不止钱薇和芷兰,还有皇后刚留下“送”常苒回紫璇宫的四位宫女。
待回了紫璇宫,那四个宫女并未请离,反寻了空院子便要住下。
常苒见此也不好阻止。打从入夏,特别是五皇子迈过门槛后,其他贵人找各由头塞了不少人进来,皇后这边自也要找机会送几个人来。
桂嬷嬷竟未出门,甚传出话,只道:“长公主和莒南郡主今晚不回来了安寝了。让常苒照管紫璇宫内,一切照旧就成。自行安置便成。”
常苒听后险些高兴的蹦起,强忍着只作点头状。暗叹今日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全了......
又特去桂嬷嬷房间再说一声,确定了先留下四人后,便起身离开。
借着这衣裳的广袖,借机撒了些粉末在刚上的茶杯中。那茶杯还散着热气,想来能入口后也到时候了。
拆卸花环,从铜镜见崔依正在写字。便道:“依依。你倒是比我还心急。我昨儿就把明日的写好了,你难道还要多备两幅不成。”
崔依把笔搁下半转身子说:“小姐,奴婢方才无事想归置一下,怎料我一查,少了一张呢。”
“少了一张?吹掉了?”常苒问。
“我都用镇纸压着了。怕忽然下雨淋进来,还用油布纸盖了呢。”崔依道。
“那真的奇怪了。无妨,补上便好。想是我之前查错了也未可知。”常苒捋着发丝瞧着铜镜道。
“可奴婢昨也查过的呀。”崔依仍是不解,再次提笔补全。
常苒松松肩膀,便道:“留下两个人守夜便都回去歇着吧。长公主今日都不在宫,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了。都累了这一大天,都早些歇了。”
周瑶说:“我今日还成,不如各位姐姐回房歇吧。”
“那......”钱薇才有些迟疑。
常苒便说:“适才那四位宫女住哪了?虽说同桂姑姑知会了,可总觉得不放心。要不.....还是派个人守一下?”
“那便奴婢去吧。”钱薇急忙抢答。随后又加一句,“那便芷兰和崔依两人在此吧。待小姐睡了,正好芷兰同崔依讲讲方才盛况。”
周瑶道:“那好,多谢诸位姐妹,那奴婢回房了。明日定早早来接。”
“去吧。”常苒应着便急忙叫吹了灯盏躺在榻上。
芷兰和崔依在桌边絮絮叨叨的讲着。
待芷兰自己喝完两盏茶后,实无可讲,便叫崔依也讲讲趣事。崔依打着哈哈不知所云。后只得哄着芷兰也去眠一眠。
芷兰却说:“水食太多,去如厕,还是你先睡吧。”
崔依笑瞧芷兰便自行躺在小塌上躺下,不忘补一句。“那你后半夜叫我替你。”
“哪还有后半夜了,此时已经三更天了。”芷兰悄声说着便去往后间。等了好一会,芷兰才回来。到床边悄悄掀起帘子。
常苒转过身来,悄悄起身,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无话。
赤着脚悄走到小塌边上,虽看崔依气息平稳却还是不大安心。转身去到妆台处,把那一直带在身边的木簪子拿在手中,指肚循着木簪纹路再次抹出些粉末,洒在崔依唇上。就站在软塌边抬手几挽便把头上黑发统统用木簪子簪住。再在妆台上寻了一个制式差不多的木簪也簪在原来的木簪边上。
常苒换衣时芷兰反复在身侧行走,忍不住道出:“小姐......不是如今能递话了嘛,怎的您还要去?”
“有些话还是不便传的,必得我同哥哥去说。”常苒说着束紧裤管。“她喝了那杯茶,短时间便不会醒的。我不过多做个打算罢了。”
“那您可快点回,现在四更深露时天可就要亮了。”芷兰仍是不住提醒之语。
“你放心,已谋划了这么久,今日时不再来。无论宫里是按前几日换岗还是从前的都无妨,路线我都记住了。你就盯住咱们屋里就行。万一有个万一,就说你也睡着了,什么都不知。”常苒紧紧扎住腰间黑带,浑身衣衫并无不妥,这才穿上鞋。轻声推开房门一角,溜了出去......
正华所,夜深动锁之声骤起。雁南坐在院中卧房门前,瞧见七皇子从边房出来后重新挂锁。急站起身迎了过去。“七皇子。”
萧承言并未回话,只回到房中。雁南跟随后进房,挂上门栓重新站立桌边。见萧承言神情不定,率先说道:“您对过了,这下可确定了吧。”
“可我总觉得......不大对。要是旁人写的呢?或是莒南的字?就像西知,西知不是常替笔嘛。”萧承言说着把手中两页纸拍在桌上。
“七皇子。我趁着大家都在东院看烟火,亲去的紫璇宫偷来的,就在常小姐卧房拿来的。不过众多中的一副字。”见七皇子不语,把桌上两张薄纸摊开摆正,仍补充道,“您瞧,这字迹,纤细柔弱,细长出挑。您之前拿回来的这字,笔锋有力,松弛顿挫,两相比较,哪有一点痕迹。况我当年习字时,师傅说过,字最通人。可见常小姐腕力虚浮,更不可能拉弓的。她也不会骑马,怎可是一个人呢。单我一眼都能瞧出来并非一人所写。您就别想了。”
“就算她不是,她那般受苦,我也该帮帮她的是不是?”萧承言说着,抬头看向雁南。
“您帮她做什么?常公子不是不知道,他都不管呢。”雁南回。
“那是他没有能力管。”萧承言说。
雁南呼出口气,再劝。“您也无能力管呀。您用什么身份管?兄长之友?常公子日常都不大提起呢。想也是不大亲的。既是亲兄妹都不亲,您更不必跟着操心了。您如何管?要如何做?七皇子难道要给自己搭进去吗?取舍取舍,您要往前走,必有些要舍弃的呀。”
萧承言愁苦着脸,不置可否。
“常家有军力,您同常家公子交好便达到了,他才是承袭之人。您管一女子做什么。她能给您的是什么?父兄?您自己都已得到了。长公主那头的势力吗?和皇后娘娘别了那么多年苗头,只怕不是您的助力,是要困制于您哪。”
“放肆。”
雁南跪下,却仍忍不住叫道:“七皇子。”
......
畅心台楼门响动一声,似被推开。年久失修,虽之前加固过但难免踩在个别木板上头吱呀乱响。
常衡本躺在床上睡着,陆续听到两声响便睁开了双眼,随后缓缓坐直了身子。仔细分辨似有似无的声音,警惕的站起身靠在门板后。
下头的门是常苒推开的,外头虽然有个楼梯通向二楼,甚至为了采凉,十二扇窗此刻正开着两扇。但外间楼梯过于甬长,又怕向上攀爬时被人瞧见。常衡所在的房间也开着窗,但其下皆空,只一个红柱子以作支撑。常苒在下看后并未把握能攀得上去,更别说红柱上头没有抓手,离着窗尚远。只得冒险从内进入二楼。
上到二楼先过学堂,就看深处的门竟也是半开。里头看不到情景,漆黑一片。不由得深深提了口气,紧了紧手上木簪,才再次往里走去。
因为这声极重的呼吸声,常衡已经断定有人趁黑摸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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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11章 夜半三更,偷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