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东北,朴寒星发现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已经变得那么的陌生。从漂浮的空气到脚下的泥土。直到她一路颠簸着来到了那个记忆里的边远小城,她对这块土地终于有了一种发自骨髓的痛感。
按照当地的规矩,她老老实实地请了人来看日子,那位大师说要一周后才能开馆合葬。所以,这些天,她一直在周边地区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
在一个县城郊外,途径一座崭新的教堂。它新得跟周围灰扑扑的屋舍格格不入。洁白的外墙,高耸的塔尖,透明的窗棂。
她只是站在不远处的大马路上观望了几眼,不一会儿就从那教堂里走出来一位年轻又和善的年轻女人邀请她进去坐坐。
朴寒星婉拒,但这位年轻女士明显有点热情过了头,再三地邀请她。两人三言两语的交谈中,朴寒星偶尔露出几句韩语的习惯用法,就让对方猜到她也是韩国人,那以后她的热情更是让人难以招架。
年轻女人甚至掏出她的延世大学学生证来取信朴寒星,如果朴寒星是真的韩国人的话,光是这张不知真假的学生证,恐怕就足以让她放下戒心。
朴寒星露出好奇的神态:“朴欧尼为什么会这里来?”
朴世荣:“当然是主带我来这里,我立志跟着主感化蛮夷。”
“主?”
朴世荣满眼狂热:“主是天神在人间的化身,过去已经准确预言了好几次天灾。你只要进入了主的领域,全身心信仰奉献主,主就会赐福于你。”
“赐福?”朴寒星故意:“会让我一夜暴富吗?”
朴世荣顿了一下:“会赐予你健康长寿。”
“哦。”朴寒星明显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朴世荣着急了:“今天主就有一场讲座,你跟我来听听就知道了。”
朴寒星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教堂:“是吗?既然欧尼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看看,这位主的化身吧。”
跟着朴世荣走进教堂,教堂的里面比外观看着空间还要大一倍。礼堂的位子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令朴寒星惊奇的是,来到这里的信徒,竟然以年轻人为主。
甚至不乏从香港澳门台湾远道而来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地抱团而坐。
“有意思。”朴寒星戏谑地念了一声。
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发了教义宣传单给她。朴寒星看着宣传单上那个熟悉的人影,差点没笑出声来。
啊,是他啊。曾经韩国最大的斜教自然教的大护法,因为和另一位护法斗法失败,被赶出韩国。
看样子他又在韩国周边另起炉灶了,真了不起呢。
说到这位从大护法变身天神化身的主,郑明义,跟朴寒星还真有那么点孽缘。
金美兰刚被确诊得了不治之症的前两年,她内心不想承认,于是疯狂地想要得到神的赐福,从而让神帮她赶走病魔。她当时就是被大马路上发放宣传单的名牌大学生带入了自然教。
想想看,在韩国那个全民看中名校的国家,普通民众天然地对大学生有一股奇妙的信任感,被他们拉入自然教从而泥足深陷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而这些大学生的学历文凭都是真的,又是怎么进入这个自然教的呢。这个教派里的骨干就是从贫困的大学生入手,组织各种郊游聚会,创造了一副积极向上的组织形象,慢慢地对他们进行深入洗脑。
难以想象吧,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是小学都没毕业的教主的打手和豺狼。
金美兰那两年真可谓走火入魔,无论怎么劝说都不听,甚至不愿意去医院,反而想要把多年积蓄奉献给教主。
最后朴寒星无计可施,只能让系统强行对金美兰删除记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对邪教头领的洗脑能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很奇怪的,金美兰因为脱离自然教比较早,那时候还不像后来自然教教徒遍布韩国,控制力还没有后来那么强。
但是自然教的人似乎对金美兰有一种特殊的执着。后来的很多年里,还派来很多人试探甚至引诱过她。如果不是强行删除记忆,金美兰恐怕也很难抵抗。
所以,为什么对金美兰那么执着呢?
主来了,座下的教徒们明显压抑着激动,用狂热的眼神注视着他。郑明义身上穿着华丽的弥赛亚服装,可能是信徒长期的狂热崇拜让他有了澎湃的自信,比起以前还是自然教的大护法时期,很明显蛊惑人心的功力更进一步了。
他在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听在朴寒星耳朵里跟放屁没什么区别,虽然距离非常远,但她似乎可以闻到他满嘴黄牙的嘴里散发的臭味。怎么办,有点想呕。
不过周围的信徒却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朴寒星赶紧学着他们虔诚地握紧双手低下头。
结束了,朴寒星站起身就要离开。还没走到门口,朴世荣就追上来,问她有什么感想。感想?她只觉得这个主肾虚口臭。
朴寒星笑着对她说:“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朴世荣有点失望,她知道朴寒星年纪小性情不定。这样也很正常。
朴寒星再次道别,不过这次却又从门里闪出另一个教徒。郑明义宣讲的时候,她就站在他旁边。看样子是一个核心成员。
她眼冒精光地把朴寒星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用一副天上的馅饼突然掉到朴寒星脑袋上的表情对她说:“恭喜你,教主要见你。”
她似乎在等着朴寒星感恩戴德,可是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一个她想象中的表情。突然间,脸色就难看起来了。她觉得被轻视了,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做出如此表情。
朴寒星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啊,一个伥鬼。
“你跟我来吧,教主在等着你,这是你无上的荣耀。”她又重复了一遍。
朴寒星打了个哈欠:“我累了,就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她们反应,就这么走了。
后来的女人一脸怒不可遏,她恶狠狠地瞪了朴世荣一眼。“你真没用,说了那么多话,竟然还没把她摆平。”
朴世荣似乎很怕她:“她戒心很强,而且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多给我点时间,我会把她带给教主的。”
女人听了,咬着牙走了。她战战兢兢地回到教主的办公室,此时郑明义正站在窗口看着一步一步离开的朴寒星。
女人小心翼翼地说:“她走了。”
郑明义没有好气:“我看到了。”他轻轻啜了一口红酒:“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倔强。不过,她长大了好多,也更美了。”
最后一句话里潜藏着深不见底的邪恶。
说完,冷漠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想办法把她带到我的床上。”
“是,请给我一点时间。”
郑明义叹息:“好吧,你先去女教徒里挑一个给我将就用用吧。”
“是,我现在就去。”
终于离开了教堂区域的朴寒星,吐出一口恶气:“原来不是为了金美兰,是为了我。”
系统:“他的地下室里囚禁着五六个跟你有几分相似的女信徒。”
朴寒星:“囚禁?我以为他的洗脑功力一绝。”
系统:“逃跑的女人下场很惨的,每天都会被虐打。等她们活下来,就会从一个受害者变成另一个加害者。”
朴寒星:“加害者?”
系统:“她们会帮他挑选祭品。”
朴寒星:“然后从心理上反复凌迟这些受害人,最终让她们心理垮塌。从而达到最高级的控制。”
系统:“没错,郑明义的目标是睡一万个少女。”
朴寒星:“就他那副肾亏老□□的样子?”
系统:“越是身体不行的男人,越会通过凌虐殴打侮辱女性的方法得到满足。”
朴寒星:“那得好好废掉他才行呢。”
又是百无聊赖地等了几天,朴寒星竟然在另一个小县城发现了郑明义的人,在大街上发传单。
朴寒星:“他们手伸这么长的吗?当地政府也不管?”
系统:“宗教自由嘛,想废掉也得有理由。”
朴寒星逛了一圈,发现了不对劲,原来发传单的人不见了。却多了好几个男教徒匆匆而过。
朴寒星:“去查查他们来这里究竟是干嘛?”
系统:“有女教徒出逃,他们是来抓人的。”
“哦?”
深夜,有一个女人在乡下的出租院子里被虐打。
“竟敢逃跑,想死我们成全你。”
“你应该知道背叛的下场。”
“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又没让你干嘛,不就是带几个女同学过来嘛,到底有什么难的。”
朴寒星穿着一身黑色,贴着墙壁,听到院子里女人痛苦的哀嚎,听到骨头断掉的声音。
但那个女人还是说:“我自己蠢害自己就够了,我不能害别人。”
“……好了,就到这里吧。”朴寒星围上面具。她翻墙而入,在那几个打手回过神的时候,用棒球棍狠狠击中他们的头部。几个人倒地不起。
绝对的力量加上娴熟的技巧,朴寒星喜欢这种感觉。
然后,她回头看到了那个已经完全看不出样子的女人,腿诡异地外翻着。
朴寒星先帮她正了骨,然后背起她去了当地的一家黑诊所。拿着钱和刀让医生给这个女人做了医治。
“不要让别人知道她在这里,过几天我来接她。”朴寒星道。
第二天,朴寒星捧着金美兰的骨灰盒,请人开了她女儿的棺材。
最后一步,工人询问:“现在就打开吗?”
朴寒星捧着骨灰盒,点了点头。
两个工人,一边一个撬开了棺材,看了一眼里面,却脸色突变。
朴寒星发觉不对,走进往里面一看,沉默了好几秒,然后不可遏制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肚子都抽痛了。
棺材里哪里还有金美兰女儿的尸骨,那副棺材里只有一个干瘪的萝卜。她心心念念的女儿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去配冥婚了呢。
这狗比的世界,毁灭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