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屋里传来一嗓子,“有!”
那声音,有劲的狠,让人忍不住想看究竟是谁。
小二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说道,
“那是我们当家的,我们当家的做茶,十里八村都有名。”
就是那个绝色佳人?
“许三娘,再给我来碗茶!”
林云娇坐在一楼,这层大都是些粗汉子和干农活的人,
小二是个人精,见林云娇穿的是江南的云锦,踩得的扬州缎鞋,定是个有钱的主。
“客官若要品茶,可上二楼。”
“你们这的小点心都给我来一份。”
“得嘞。”小二提着麻布朝后厨走去,大声呼道“奶茶,各式点心一份。”
她朝窗外看去,期间右眼一直跳的不停,心里乱的很,她最近头疼之症愈发频繁,梦中种种,她醒来记不清,却能感受,撕心裂肺的痛苦。
思索间,小二已经端着一大盘子东西前来。
“客官,您的奶茶,这些是……”
眼见他又要报菜名,林云娇不觉得头更疼了,慌忙止住,“这些点心都包起来。”
趁空隙的功夫,将奶茶一饮而尽,是咸的……
“踏踏踏……”
脚步声沉重粗犷,林云娇不自觉握紧茶杯,
只见几十号人正朝茶馆奔来,怕是来者不善,小二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双腿当时直打嘚瑟。
“当家的,不好了,山贼来了!”
“大家快跑!”从里屋走出的女人,正是这间茶馆的主人。
眉眼含情,穿着红衣,挽着袖子,有股不羁的美,不似十几岁的女子娇柔,她更是成□□人的娇媚。
此刻人像马蜂窝似的朝着门口跑,倒是只有她有这闲心去看人家漂不漂亮。
那山贼倒是有原则,跑出去的人绝不为难他们分毫,反而这些没跑出屋的,都被困在这里,钻桌底下,躲在柜腿下。
逆来顺受向来都是恶人得寸进尺的动力,山贼老大见他们都乖乖的抱头蹲在那,大刀往地一砍,找了个长凳堵在门口,坐在上面豪放一笑,
“拿钱消灾的道理,各位不用我说吧!”
林云娇头一次见抢劫还抢的理直气壮的,忍不住侧目。
“有钱有钱,烦请诸位别伤人!”老板娘上前一步,虽然害怕,却示意小二去将钱盒拿出来。
“姐,咱前些日子刚置办二楼装潢,眼下只剩下不到两贯钱了。”小二悄咪咪的附在她耳边道,却没想到还是被那山贼头头听清,当时暴怒,
“他娘老子的,你们打发要饭的呢?敢耍老子!”
“大哥,这真的是我们店全部家当……”
汉子一把搂过那几块碎银,扔给后边的管事,
“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打到他们出钱为止。”
“哎,我说你是听不懂人话啊。”
听这语气,是朝山贼老大说的,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说话的人望去,那人一袭白衣,头戴斗笠,有种世外高人的感觉,只可惜身无佩剑,还是个女子,只是说话狂妄了些。
“你时运不济,赶着人家装修完店面来抢劫,本就是恶贯满盈之行,还要怨人家给少?”
“去你奶奶的,少跟大爷我拽文词,你个小娘子敢替她出头?”
他转头示意给林云娇点教训,
那帮汉子会意,全都亮出大刀,朝林云娇这边围来。
为首之人,摸着满脸胡子,笑盈盈的说着,“小娘子,我们龙虎帮只劫财,看你穿的溜光水滑的,怎么也得打发弟兄们个元宝吧。”
“二当家,我看这婆娘风骚的狠,不如看看张什么样?”那汉子色眯眯的眼睛从林云娇身上游走一圈,又移到装着吃食的盒子,“呀,什么吃的,这么香。”
二当家眼眸明暗交替,示意那小喽啰先出手,
汉子的手还未伸到搞点面前,猛的被林云娇拿筷子夹住,骨头嘎嘣一响,汉子捧着手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叫听的人心寒。
冷汗顿时顺着二当家的额头滑落,还好他试探一下这小娘子,要不然断手的就是他了。
“小娘子原来是个练家子。”
“不许动那盒糕点。”林云娇自认倒霉,喝个茶的功夫就遇到山贼,他们所图无非钱财二字,“我有钱。”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重重的拍在桌角上。
“呦呵,给的不少呢。”二当家掂量着,在麻衣上蹭了两下,一把揣到怀里,笑的阴森,
“姑娘如此明白事理,我们确实不好为难,可我这兄弟被你伤了,若就此了之,我们龙虎帮何以立威!”他朝着身后弟兄招呼,满口黄牙恨不得把整个银元宝塞进嘴里。
“大哥,这臭婆娘打伤咱们兄弟,给她砍死也不为过!”周边人附和,虽然将林云娇视作砧板上的肉,却惧惮她的武功,谁也不肯第一个打头上前。
“老二,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一个手无长物的女子,砍死就好。”
老大催促,他要再犹犹豫豫,怕是要被大家笑话,心里一横,左右不过是个女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难道能把她这一种兄弟都打到?挥着长刀朝她头上砍去,那手法是要一刀取命。
林云娇快速拿起糕点,一脚揣起桌子朝他们砸去,汉子疼的面目狰狞,“兄弟们,砍死这个臭婆娘。”
她也不含糊,踩着窗沿,贴墙壁溜到柜台,抽起一根竹棍,猛的一劈,拳头粗的棍子顿时将汉子心脏捅出个大窟窿,仅仅一招,壮汉已经没了气息。
那群山贼满眼恐惧,又是愤怒,脸上横肉涨得通红,看向地上那头上哗哗冒血的人,吓得当时腿打嘚瑟。
林云娇喘着大口气,头上汗珠大片掉落在手上,腥腻味涌上鼻子,她难以言喻的看着手中的棍子,眼睛半闭,在一睁开眼,略有退缩之意。
嘴里叫嚣着,“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敢上前,想死吗?”
她一个挺步,骑在第一个汉子身上,抽出匕首抹了他的脖子,接过那汉子的砍刀,一刀抡飞旁边人的头颅,一脚又将那头颅提到后边,那帮人这回谁也不敢上了,更有吓破胆的,疯癫朝外头跑去。反观她只是鞋袜裙角被血染红,头上斗笠纹丝不动。
“你个娘们这么狠?”二当家碎了口吐沫,眼见兄弟们全都是退缩之意,他也不敢上前,思虑再三,“行,当老子出门没看黄历,碰你这么个杀神。”
“若是你们还想送死,尽管来。”林云娇一袭素白沾染血红,宛若杀神,立在那,明明看起来瘦弱的女子,却兀自有股威严。
二当家在他大哥身旁耳语几句,山贼老大一看众人搜集的宝物也不少了,喊到“兄弟们,撤。”
那群人见土匪撤了,像那乱飞的鹅毛,一哄而散。
老板娘煞白的脸强撑笑意向她靠近,“多谢这位姑娘仗义相助,才保全我这小店。”
“敢问姑娘名讳?”
林云娇压低斗笠,“籍籍无名,这盘糕点沾血了,能帮我重新坐一盘吗?”
老板娘不敢不答应,“姑娘稍等。”
她刚一转身,一支冷镖极速射了过来,林云娇瞪大眼睛,来不及闪躲,头上斗笠被射的粉碎。
她急于看清,见二楼楼梯上,一锦衣男人手持折扇,同样看着她。
“连红绳都挂不上树的人也能一棍杀一个?”
林云娇想起这人是谁了,
是今日寺外山下来的轻骑,那个粉面公子哥。
“我只想拿回我的糕点。”林云娇不远纠缠,和这人打,她不一定能讨到好处,将腰带解开绑着散开的头发,认了这个窝囊气。
“你是哪家的娘子?”他旁边的随从眼色不善,“师从何许人?”
“姑娘,桂花糕。”老板娘嘚嘚瑟瑟的将糕点替换掉,之后整个人瘫软的坐在长凳,那只飞镖当时是蹭着她脸边飞过的。
“这老板娘也是如花似玉,你们出手如此莽撞,倒显得,”她挑起食盒,
“你们不解风情了。”
林云娇瞧这天色,登上窗沿跳了出去,一拂袖,逍遥离去。
“这山路崎岖,她走的如此轻松,是这避世的高人?”黑衣随从摇了摇头,“可未免也太年轻了。”
锦衣男人折扇一合,狠狠地敲了他的头,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啊。”
“还不跟上,看看是哪家的小娘子。”
林云娇望着还有几百步路的寒山寺,终于松了口气,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从后院的院墙翻过,这对她还是挺轻松,以前在武当寺没少干过。
想了片刻,她还是决定在将这身带血的衣服扔在竹林里。
衣服脱落的声响引得远处一直跟踪的人一顿,一时失神,踩断了根树枝。
林云娇本就神经紧绷,听到声响像鱼似的三步并两步钻进窗户,慌忙爬到窗户,向外看去。
半响,
“看够了吗?”
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正摇着折扇打量着林云娇。
她此刻脱得只剩下贴身的中衣,薄薄的将身体裹住,隐约能看见里面的肚兜。林云娇拿着沾血的衣服护在胸前,佯装镇静,暗骂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准备从窗户离开。
“哎,站住。”那人笑着走到她身边,“你就穿成这样出去?”
“那本公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我二人清清白白,有何不可?”林云娇后退几步,看似退让,实则是在摸索短刀。
“你都在我这屋子里脱成这样,还说清白?”男人凑近她的颈肩,手抹上她的额头,吸了一口,忍不住道“真香。”
林云娇从出生起,就没人敢如此非礼她,心想,这人明明伸手不凡,却任由土匪欺辱店家娘子,举止言语轻佻放肆,也不是什么好人,正好她这匕首还未见血,便用他的血开刃。
她抽刀速度极快,虽被男人躲了大半,却也将他袖子砍破。
“我好意给你涂药,你未免也太狠了吧。”他提溜着那被砍掉的袖子,俊脸满是无奈。
头上确实传来清凉,她却不知是何时伤的,“我本无意,只是想看看斗笠下娘子是何面容,不小心用镖伤了你额头。”
林云娇冷哼,“你伤我,我也砍断你衣袖,两清了。”
后来那人替她寻了衣裳,她也赶在午时回到屋子,并将那食盒放进小妹的屋子里。
小姑娘虽然不开心,却架不住食盒散发出阵阵香味。
林云娇处理完这些,来不及用膳就睡下了。
入夜,
重重的砸门声吵醒一个个沉睡的人,
“大小姐,您快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