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期 第75章 第 75 章

这是谢梓沛第二次来到姜晚歌的家里，上一次自然就是昨天刚搬家的时候。这个房子作为她未来三年读研时的住所，比起去年暑假时的短租房显然更像是姜晚歌的家。她确实也对这间房子更上心一些，屋子里摆了不少新的家具。

可惜这里虽然是姜晚歌未来三年将会无数次归来的住所，却只能让谢梓沛再来这最后一次。随着“咔哒”一声，防盗门关闭，谢梓沛伸手抱住了姜晚歌的身体，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姜晚歌抬头回应着他，伸手将他按在了背后的防盗门上。灯没开，黑暗之中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许久，谢梓沛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姜晚歌扑在他的身上，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谢梓沛将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眼眶里的湿意终于克制不住。他们谁都没有出声，连抽泣的冲动都被压制地死死地。谁也不知道对方此刻正在流泪，只要灯没开，他们就当作这只是汗水。

好久，姜晚歌才听到谢梓沛沙哑的声音：“把灯……打开吧。”

姜晚歌“嗯”了一声，缓缓站起身。她背过身去，按亮了走廊里的开关，随后丢下一句“我去卸妆”，就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谢梓沛没有看到她的正脸，自然也不知道此刻她的眼妆已经被泪水晕开。

进了卫生间后，姜晚歌打开水龙头，自欺欺人地先洗了洗脸，然后才去找卸妆膏。在一点点的揉搓和清洗之中，她渐渐平静了下来。冲掉脸上最后的泡沫。她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再次抬头看镜子时，里面那张面孔已经恢复了一直以来的游刃有余。

她扬了扬嘴角，神色如常地离开了洗手间。

外面的谢梓沛也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道：“我去洗澡。”

姜晚歌点了点头。

冲洗掉身体上因为外出而流的汗，两人神清气爽地躺到床上，甚至还能一起看短视频发笑。谁也没有提之前的事情，今晚仿佛与平时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说着说着话，手就不自觉地伸进了衣摆里面。谢梓沛翻身覆了上来，姜晚歌则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细微的喘息伴随着轻笑在房间内回荡，消散在葳蕤的灯光之中。

一次结束后，姜晚歌关了灯。房间再次陷入黑暗，她转身跨坐在他的腰上，低头亲吻着他的唇。他迎上来抚摸着她的脸颊，在眼角和耳垂上落下亲吻。

光芒的消失让触觉变得更加灵敏，即便是不断送着冷风的空调也不能降低他们的温度。黑暗之中他们不知折腾了多少次，最后终于精疲力竭，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太阳在不知不觉中升起，这一夜何其短暂。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到床上，姜晚歌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慢慢坐起身来，摸出手机看着时间。

“几点了？”

刚好醒过来的谢梓沛揉着眼睛问她。

“九点四十。”

谢梓沛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姜晚歌收起了手机，终于说出了那个他们始终回避的问题：“毕业典礼也结束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正在伸懒腰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谢梓沛慢慢收回了手。沉默片刻后，他轻声开口：“今天傍晚的高铁。”

姜晚歌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猛地攥住了一样。她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这么快啊。”

他们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也都早就做好了分离的准备。只是当她突然得知这一天就在眼前时，还是感到如遭雷击。

“是啊，一年的时间，居然这么快就过去了。”

谢梓沛搂住了她的腰，缓慢地亲吻着她的脸颊。意识到这就是最后一次后，姜晚歌翻身坐到了他的腿上。

像过去很多次一样，谢梓沛托住了她的身体。她按着他的肩膀，由着他将脸埋进自己的胸口。不一会儿，细密的喘息声在房间内回荡开来。

此刻的性|爱是如此真实的快乐，更衬得他们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愈发虚无缥缈。他们默契地没有说之后的事情，只是把本该一时兴起的清晨活动持续地越来越长，直到最后两人都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

姜晚歌抚摸着谢梓沛的胸口，声音有些沙哑：“我送你去车站。”

半晌，谢梓沛开口：“好。”

热水从头顶冲了下来，姜晚歌闭上了眼睛。冲澡其实不需要很久，但是因为她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所以竟然也花了不少时间。而谢梓沛也同样如此，以往几分钟就能结束的洗澡被他硬是拖了十多分钟。

洗完澡之后，姜晚歌拿了一个没拆封的一次性牙刷给他：“牙膏就用这支就行。”

她的牙具已经摆了上来，一支正常装的牙膏就立在洗手台上。谢梓沛看着牙刷包装上的“XX酒店”，笑道：“这也是哪次开房的时候收的吧？”

姜晚歌笑道：“是啊，咱们俩可是攒了不少这些一次性牙具。”

“哈哈哈哈……”

他们挤在狭小的洗手台前一起刷着牙，漱口后洗掉脸上的泡沫。在姜晚歌擦脸的时候，谢梓沛顺手把用过的牙刷扔进垃圾桶。

洗漱过后，他们穿戴整齐，一起在楼下的店里吃了碗鸭血粉丝汤。其实姜晚歌并不是特别喜欢鸭血粉丝汤，谢梓沛也没有多喜欢。只是作为谢梓沛留在秣陵的最后一天，作为他在秣陵的最后一顿饭，这样一道颇有当地特色的食物就显得更有纪念意义了一些。

吃过饭之后，谢梓沛叫了辆出租车回学校，姜晚歌也跟着他一起。谢梓沛进了学校去拿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她则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去南大门那里等人——毕竟地铁站在南大门外。

谢梓沛也没有让她等很久，在她到地铁站后没一会儿就拖着行李箱跑了出来。姜晚歌伸手挡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那几缕阳光，然后她看到谢梓沛向她伸出了手。

他说：“走吧。”

他们手牵着手进了地铁站，仿佛只是出去约会一样。

二号线上的人不算多，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谢梓沛搂着她的腰，她也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宛如一对亲密的情侣。随着市中心的逐渐靠近，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庆幸上车早，现在还能有个位置做。

只不过换乘三号线的时候他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市中心的站点摩肩接踵，每一节车厢里都塞满了人，能够挤进去就算是好的，所以他们也只能抓着吊环站着。

车厢里人头攒动，谢梓沛小心翼翼地将姜晚歌护在怀中，防止她被别人挤到。他视线内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她的头发此刻就在自己的鼻尖下。

因此他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

人多的车厢自然也不会安静到哪去，小孩子大声的吵闹声、短视频和游戏外放的声音、熟人聊八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十分嘈杂。若是在以往，谢梓沛必然祈祷快点到站好离开这个鬼地方。然而此刻他却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了，哪怕时间在此定格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年的时间可真快啊。

姜晚歌的眼前是他的下巴和脖颈，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她沉默而呆愣地站着，大脑像是宕机了一般一片空白。

她清楚地知道，谢梓沛离开之后，她会继续按部就班的读研、工作。只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值得她考虑的东西没了一般，让她不由自主地放弃了思考。

快到站时，姜晚歌才想了起来。按照她平时的习惯来看，这个长期固定的炮I友结束了，自己应该找一个新的对象才是。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兴致，也不愿意为此付出更多思考。

就在这些胡思乱想之中，高铁站到了。

他们在人群之中下了车，谢梓沛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她道：“就到这里吧。”

姜晚歌点了点头：“一路平安。”

谢梓沛拖着行李箱，刷卡出了站。拖着箱子上了电梯时，他忽然记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姜晚歌时就是在高铁站里，没想到他们的最后一面也是在这。

他自嘲地笑了，这算是什么奇葩的有始有终。

姜晚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之中，有些恍惚地转过身来。她合上双眼，感受着突然湿润的眼眶在脸颊上流下大颗大颗的泪水。

她知道一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还听过一句话，叫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眼泪无声地流淌着，她低着头上了车，不让周围人发现她的异样。扶着车厢内的栏杆站好，她摸出了手机，点开了自己的V信小号，滑进置顶的头像，然后选择了加入黑名单。

坐上车后的谢梓沛打开对话框，鼓起勇气发了一句“我上车了”。然而这次消息没能发出去，回应他的只有红色的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手机掉在了腿上，谢梓沛合上了眼睛。

长痛不如短痛。

姜晚歌和谢梓沛，与其妄想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让我们恭喜小姜和小谢毕业！（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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