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 第81章 第八十章

路西禾与沈以敖第一次见面是大学图书馆。

那天，他巡视了很久，大学的期末他都不喜欢泡图书馆，随便找一间空教室就能坐很久，从宿舍去图书馆的时间他能多背几条法条，他总是能找出空隙去做些自己喜欢的别的事情。

比如抽时间打篮球，参加学院的辩论赛，参加主持人大赛，辅修一门外语，甚至还参加过校园好声音，甚至进了十强，后来由于表白墙上捞他的人太多，后来的晋级赛就没去参加，再后来大四上学期推了学校的保送，去外面实习，成了系里另一段奇葩传闻，直到大四上学期的期末前。

“西禾，我听说你都拒绝保送了，期末考试过了就得了呗，你咋还抱着这么有一大摞的专业书，干啥，准备卖了？”室友A擦了一下新买的鼠标，在空中胡乱点击了几下，说完之后抱着电脑继续激战。

B听闻转过了头，推了推他的三千钛合金不锈钢无敌加厚眼睛，用最睿智的眼神和沉稳的话语说：“这架势不会是要去图书馆吧，据我所知，你大学三年去图书馆的次数，比去农学院听课的次数都要少。”

路西禾扯着嘴角强硬地笑了下，他去农学院听课完全是为了学种子法，本来就是非专业课，去蹭课的次数当然也屈指可数。

路西禾把书包拉链一拉，拍了拍书包，就着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说：“我去专教看会笔记啊，一个个看我行动就跟吃枪子似的，合着不怕兄弟暴富，就怕兄弟上进说的就是你们啊。”

室友C哈哈笑了起来，说：“你小子说话真损，我们要真想跟你比，也是杠杠滴，快去吧，中午我们就不点你的外卖了┗|｀O′|┛嗷~~”

路西禾应了一声，这才出了门。

刚出门没几步，却发现自己的充电宝没带，据他所知，周末教室不供电，待会儿笔记本怕是充不上电，他折回了宿舍，却在门口听见了室友的声音。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研也不保，实习也不做，抱着几本专业书，一到周六日就开始装。”C阴阳怪气地说，“要我看，他说不定在密谋钓什么金龟婿之类的，听说他实习的带教就是靠这个才上位的，真厉害，不会是跟着学什么特殊技能了吧。”

B说了句：“虽然知道背地里说人家坏话这件事不怎么光彩，但是我确实搞不懂路西禾想做什么，虽然处处拔尖，但是并不出色，就像是故意压着自己，不让自己开花，即便他知道自己能光彩夺目也不敢开花。”

“谁敢动他？体能训练可是全A ，这可不是盖的，要我说他就是懒得出彩罢了，就像上次校园歌手十佳，记得吗春儿，我靠，一出宿舍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叫一个乱花渐欲迷人眼呐，以前几届的比赛都没这样式的，不仅帅，人品也没得说，只是这种人碰不得，没看到他身边一个亲近的朋友都没有吗，能说的上话的也就咱们几个，这种人越是光鲜亮丽越是满身刺，扎手。”A说完一把摘下耳机：“完胜！”

“同意！”被叫春儿的人高喊一声，并且狠狠点了点头，“老铁说的没毛病，我寻思你们俩都是被他外表迷住了呢，也分不清他真正的面孔呢。”

“加一。”——小眼镜在旁边应和道，“不是看不透，是不说透，而且他对我们也没啥毛病，我们也不能像你一样老挑人家刺，这样对外传出去也是咱们寝室不合，被导员知道也不值当。”

他们越说越热闹，而路西禾此刻早已经走出了宿舍门口。

越是光鲜亮丽越是满身刺，说的不错。

那这次就去图书馆吧，那里有热水也有电源，说不定能待得久点，晚点见面或许没这么尴尬，不用看到的时候再回想一遍。

人家说什么是人家的事情，他干什么是自己的事情，路西禾虽然心态好，但是脸皮还是薄。

临城今年的秋来得早，第一节课都快要结束了，树叶上还落着一层霜，细细密密，像是少女的芭蕾舞裙，队形排列整齐，清一色的白，他呼了口气，还没到十一月，从嘴里呼出的气就已经起了雾。

“今年天凉的好早。”他哈了口气搓了搓手自言自语地说。

到达图书馆之前，他特意在手机上看了眼图书馆选座小程序，不出所料座位已经全部被占完了，所以他只能跟在大部队后面排队选择自己的座位。

这个时间段，既不早也不晚，刚来的不想走，想走的没有来，肯定没什么空余的好座位了，他反复刷了几遍校园卡，在图书馆每一层都找了一遍，带插头的空座都已经被选完了。

这可怎么办，路西禾侧身从大排长龙的队伍中退了出来，在手机小程序上反复刷新着座位，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会儿有人离开他就能找到座位。

“千万有个座位啊，坐一会儿也行，我充满电就不用了。”他内心祈祷着，希望有个空座能天降。

果不其然，在长达几十次的刷新之后，有个带插座的位置出现了。

路西禾急忙点进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卡在了选座界面，动不了了。

“靠，不会这么倒霉吧。”他把手机程序退出，然后重启。

好在空位置还有，他点进去选了全天，结果手机又一次停在了选座界面，还是进不去确认时间。

“还是去机器上试一试吧。”路西禾折返回到机器旁边，从口袋中掏出了校园卡，找到刚刚的座位，却发现全天的时间段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只剩下了上午的时间，其余时间被预选了。

果然进去卡是有原因的，原来还有个人和他一样在盯着这个带插座的座位。

路西禾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也罢，正好，上午的时间也够用了。

“要是能再多点时间就好了。”路西禾伸展了一下双手，怀抱了一下周围的空气，对面的那个女生老是时不时地偷瞄他，他注意到了，却没多说什么，一般这种萍水相逢不会给他和女生带来困扰，毕竟他也能理解像他这种姿色的男生确实很少见。

路西禾刚开始坐下的时候还是很认真地看着手上的手表，毕竟这种座位一到点就会有人来招呼你，他确实有点遇人恐惧症，尽可能不给其他人造成麻烦是他的准则。路西禾敲键盘时总觉得时间还够用，直到他敲完最后一行结语，把文档缩小之后才看了眼时间。

——“炸裂！都已经这会儿了？”路西禾赶紧把东西一收，准备在后面预约座位的人没来之前逃离，结果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有面墙把自己挡了个严实。“不好意思，请让一下。”路西禾揪着那人的袖口想要钻过去，心里还想着是哪个不长眼的挡路，但是心里猛不丁地有个声音把自己揪回了现实，“怕不是预约座位的那个大哥吧。”

这下，他真的没那么客气地让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