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市西房区检察院,路西禾。
他的证件照下面标注着办公室电话号码和简介。模范检察院,个人二等功,政法大学讲师,最受老人喜爱检察官,大概诸如此类的荣誉称号,还附了工作经历,确实不愧是自己父亲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路哥,去年的卷子我都整理完了,前年的卷子你放在哪里了?”小白翻着箱子里的文件和卷子,还有几个证明没开完,下午还得出去跑外勤。
“咱车是不是修好了?”路西禾问小白,小白打了电话给外勤部。
“秦哥,我们一部的车是不是能用了?还没有啊,那跑外勤的车子还有没有待在院里的,啊——我们出外勤,去刑警部,对对对,谢谢哥。”
小白打完电话高兴地转个圈,说:“哥,最近车子都很紧张,现在院里没车。”
“那你高兴什么?”路西禾把眼镜摘了,下面的文字都是复制粘贴了,眼镜盯着屏幕实在疼得不行,他轻轻转了下脑袋,自从那天在市检见到沈以敖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果然缘分就是种偶然的东西,你想见见不到,不想见就会来。
“但是有辆迈巴赫停在院门口,可以捎我们一程,是秦哥朋友。我还从来没坐过这么显眼的车子呢,我想想待会朋友圈发什么文案好。”
小白还在沉迷于自己的幻想,路西禾就已经有点紧张了。
“千万不会是黑色9978吧。”
“哎——不会吧,哥你坐过?”
完蛋,又是沈以敖,刚说几天没见,为什么突然这么频繁。
“打车,打车去,跟秦哥说一声,已经打到车了。”路西禾拒绝这个设定,什么缘分想见不能见的,全是狗屁,他不想见面。
到底想不想,反正见面应该很尴尬,不如不见。
这几天路西禾做了一个梦,梦见梦里有个男孩,吻了自己。
在一棵巨大的海棠树下,背后是一座洋宅,树上的海棠花顺着头发丝掉进脖颈,像是给人挠痒痒,他昏醉着看着眼前朦朦胧胧高大的男人,轻轻落下一吻,然后瞬间分开,自己的脸像烧着一样,男孩害羞中透着清纯,一直盯着自己看。后面发生什么梦里都记不清楚了,但是醒来发现自己身下一片旖旎,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但这次经历却让他难以忘怀,总觉得自己会有哪天控制不住,把人抱住啃。
本来约着周末抽时间去吃顿饭,也被路西禾给鸽了。
沈以敖的很多电话路西禾都没有接,接了之后也一直拖着说自己开会没时间。
他开没开会,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但是沈大公子却了如指掌。
“小样儿,还想骗我。”沈以敖合上笔记本,看着眼前路西禾的作息时间表和检察院开会排班表,笑了笑。
“Lisa,我下午的会取消,我出去一趟。”
“好的,老板。————对了,h市的项目下周要跑一趟,大概要三到五天,需要什么必须带着的吗?”
沈以敖:“老样子就行,对了,把尹南平约出来,有点事情要问。”
“好的,老板。”Lisa踩着恨天高出去了,沈以敖拿着钥匙出门了。
“可是哥,我想坐迈巴赫。”小白还是不死心,他觉得迈巴赫对他一生影响力巨大,万一以后因此结缘,成为比老板更早拥有迈巴赫的人,不就能出人头地了吗。
所以小白还在争取最后的机会。“1、2、——10”。
——没说话,完戏了。
他登陆某d平台,心不甘情不愿地打起了电话。
下楼的时候两个人故意没有从员工通道出门,在检察院大厅却被人揽了个正着。
“听说路检要出门,不如我来送您吧。”人没看到,声音却在背后响起来,吓得当事人一个机灵。
——“谢谢,我们头儿说不坐迈巴赫。”小白梗了个脖子,明显是为不坐迈巴赫生闷气。
“那坐红旗吧,我让马叔开过来。”沈以敖作势要打电话却被拦下了。
路西禾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不要打。
“那走吧。”沈以敖给了路西禾一个十分得体的笑,便带着他们去了停车场。
沈以敖这次穿的是蓝色系的衬衫,搭着宽松的休闲西裤,有点玩味不恭地意思,但站得挺直,路西禾发现他确实跟街头混混是不一样,就凭这个站姿,在军队里也能甩新人几条街吧。
“他走路好像带风,这么支棱。”小白跟在后面跟路西禾嘀嘀咕咕,生怕人家听不到。
“在军队待了两年,被外公生拉硬拽送到国外去读书了,读完硕士又回来,生怕我留在国外。”沈以敖拉开车门,让路西禾先坐。
“我说呢,沈哥,是叫沈哥吧,沈哥多大了,看样子跟我们路哥差不多大吧。”路西禾这才发现,照着他刚才说这样算,应该是差不多大才对。
“二十四,虚岁二十五了。”
“才二十四啊,那跟我一样大的啊,我是正月的——”
“十二月。”
路西禾有点算不过来,按照美国学制,怎么着也得修六年吧,还当了两年兵?
“我读了四年,一所常春藤商学院,至于当兵,高中毕业自己跑过去的,当时几个兄弟都去了,自己也想跑去玩也去了,正好服役期满去的美国,我脑子好使,但是不熟悉那边环境,不太喜欢吧,就早修完学分就回来了。”
“牛逼。”小白竖了两个大拇指给前面的人。
路西禾也投来了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这种感觉像是一种认可,又像是一种惊讶,但是他看他的眼神真的变了,让他突然有点害羞。
“市局,我去查资料。”
“我知道。”
他知道?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