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森,二次尸检的结果,待会儿交给你们艾支队。”成光眼神都没朝章苹看,走得时候留了句莽夫就扬长而去。
“他这什么态度?”章苹指着成光离开的背影喊道,其中被身边的小警察吐槽道,“章副队,你真是一股爹味儿,特别是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怪不得上边调下来指令把你发配到区里面现在还没回来,要是我我也受不了做你的下属。”
“啧,你小兔崽子。”他拍了下打趣的小警察的警帽,眼神回到玻璃背后的询问室。
沈以敖到公司的时候,韩棠已经喝了一大杯咖啡了,他又指示秘书去买一趟,结果店门都关了,才等到沈以敖。
“我说呢,在酒会上没找到你,只能来公司找你咯。”
他不屑地上扬眉毛,蓝色西装在黄色的会议室映照着格外显眼。他面容姣好,一双桃花眼下似笑非笑,薄唇微启,光看面相就给人一种生得凉薄的感觉。
“说正事。”沈以敖不想听这个表哥瞎扯,只想赶快离他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见。“你说的你要出国是什么意思,踏海制药不要了?”
“不是不要了,是要不起了,踏海制药要翻天,这是我给老头的礼物,也是给你的。”他丹红唇微翘,一副占尽了便宜的风流样子,给他一把扇子便是古代最风流的花间纨绔。
如果沈以敖没算错的话,韩棠早就在当时欺负路西禾的时候联合对沈氏动了手脚,不,沈佳丽也许都不知道他动了手脚,否则她也不会在转交控制权的时候那么愤恨。
“我准备先去欧洲转一圈,再去哈佛进修几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能记得我,我亲爱的弟弟。”
沈以敖打掉他作势要来摸他脸的手,扇得韩棠一个趔趄,被打的手背瞬间红了。
“你少动我,沈氏有我在,你想动他,想都别想。”
“哈哈,那就拭目以待了。”
他笑得有些魔,连离开都带着回声。和他来得时候一样,他走都走得临城的金融市场卷起大浪,沈氏集团要洗牌也就是趁这个时候,这是一场给沈以敖的大劫难,也是濒死的沙漠里难得一遇的百年甘霖。
——入夜,空中一片安静。
路西禾弯着腰,在一片别墅外的草地上寻找着什么,他慢慢摸索着,这里的野草盖住了膝盖,大概是位于城郊的缘故,草地上草的高度已经没过鞋子,手指在下面搜寻的时候会不合时宜地碰到什么东西,也许是动物也许是植物,也许是微生物,他心里害怕,本来想着白天来找,结果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是一味的盯着天花板也无甚作用,一不做二不休开车来到了昨晚酒会的别墅。
他记得他丢掉的方向应该是这儿。
别墅大门被封条围住,里面暗暗的,没有人走动。
有人也会被吓跑,路西禾自己想着,不自觉地加快了寻物的进度。
这片草被自己淌出好几遍,草汁和夜露把衣服都弄湿了,路西禾不敢停下来,只是一味的寻找那枚被自己丢掉的珍珠袖口。
他脑海里是沈以敖当兵那几年的诊断证明和两份辞职信,一封是告别队里的,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另一封是给自己的队友的,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却写尽了他的心酸。
亲爱的战友们,当你们翻阅这封信件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他不仅仅是一封信件,更是一封遗书。我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选择进入军人这个家庭,为什么父辈们如此辛苦的打拼之下就是让我远离的东西,我会到现在一样不舍与爱得深沉,我会像翻阅一本新书一样细细回味,也许这就是他的魅力之处,我知道这次作战我和死神只有一步之遥,但是那里有我想守护的人,如果他们跨越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直到完全吞噬我们。如似蜱虫吸血,水蛭钻肉,国界线一毫米都动不得,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所爱的事业。
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都守在这片土地,因为不远的家乡有我爱的人,他是我的天使。也许他一辈子都记不起我,我多希望这是梦,我的身体能够慢慢恢复,但是我的肺却不能,就像是后天失明的人,明明自己看到过世界,却还是迫不得已被关上了窗户,这时候我才真的怨恨自己。我爸给我来了信,但他好像不知道我快死了,我问他是否见到了他,他告诉我一切都好好的,我才渐渐安顿了下来,他好好的,那么一切都是好的。我希望能见到你爸爸,也希望能再见到我的母亲,她虽然对我不那么友善,但是她生养了我,我很感谢她,要是我能在死之前再见到你们,我将感谢上天的眷顾。我也想见到路西禾,你知道的爸爸,我自从收到你的来信之后便日思夜想,甚至某天我梦到我回到家,他就站在家门口,我看到你牵着他说让他成为老沈家的媳妇儿,我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后来我擦了擦泪,才发现是梦。对不起啊,父亲、母亲和祖国,自古忠孝难两全,却没想到我连这二者都没做到就要因为这次受伤永远离去,心里都是不甘。我希望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无论什么,我都想做成一件什么事,只要一点点尽力就好。
我不是很爱说话的人,队里的哥哥们都叫我老塞儿,说我闷头只知道干,什么也不会说,我很后悔,但是有些东西埋的太深我就是很难说出口,就像我的家庭,他们聊着他们完美的父母,淘气的兄弟和可爱的妹妹,我的家庭却难以言说;就像我的爱情,他们谈论着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女朋友,我却难以启齿,我甚至都没能让你记住我的名字。西禾,你知道吗,那天那颗珍珠滚在地上,我脸刷一下就红了,你知道那是一场盛大的聚会,但是我身上的珍珠却散落一地,旁边的达人看着我不争气,小孩围着圈子笑我,只有你站在我身边默默帮我捡,一颗,两颗……一直找到全部的珍珠,我拿着那颗最圆最亮的想要送给你,你却摇了摇头。从此,我便日思夜想地都是你,你知道这是我春心懵懂的开始。
现在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我的战友拿着我的笔把我的一字一句记述下来,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够明白我的心,或许没人知道会更好,我在那边孤独的老去也许也是个挺好的选择,但我的战友都急忙捂住了我的嘴,虽然是隔着氧气罩,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希望我能活下去。
就到这吧,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我能活着就活着吧,也许真能如愿呢。
记于2019年10月14日天气:阴
随后一张红头文件批复,被文件夹封得很紧,里面有沈以敖最近一段时间的辞职信,里面写着:“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此致,请辞。”上面工整的字迹收拾着落款,就是昨天。
他那天回来过这间房间,拿走了珍珠,变成了袖口,犯罪的罪证变成回忆,污泥一遍遍被洗净,黑夜还是未可知,但是路西禾满腔都是心痛。
“如果你变成我,会不会选择和我做一样的事情。”
手心的玻璃没有及时取出,无数绞丝般的痛苦钻心,在黑夜的雨水中更是冻得生疼,他的手摸到了硬物,拿起来对着月光手中的东西和裹满污泥的石子别无二致,只是有的人知道那是珍珠。
快结束了,我的坑要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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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