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微风,路西禾有些醉了,脸颊被风吹得热热的,他点了点头,指了指沈以敖的身影,“和他做生意不会出问题的,我,打赌你肯定会赢。”
沈以敖回头的时候,恰巧与他实现交错,他表现出顺从的姿势,总是惹人同情,而这种眼神只是在看到路西禾的时候才情不自禁地显露出来。
他下巴内收,抬起眼神朝他看去,漏出纤细的脖子,这个姿势曾经是黛安娜王妃遭到王室攻击时希望能得到父母的怜爱的表情,这种表情被沈以敖包裹起来,显得多了层倔强和执着。
沈以敖朝他走过去,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托着香槟杯。
路西禾笑了下,往边上给他闪了个位置。
这确实是路西禾故意给了他一个眼神,沈以敖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听说沈先生在打听我,不知道能否有荣幸聊一聊。”
章卓肯定是谈判桌上的老手,他对此非常有把握,单刀直入,话题被他这么一带,让沈以敖和路西禾都舒服多了。
路西禾观察章卓的表情和身态,那么舒展平衡,在这隆重的酒会上侃侃而谈,旁若无人,安之若素。沈以敖也表现的很轻松,一只手放进裤子口袋里,另只手随意的搭在围栏上,仿佛他们是一对多年的老朋友。常崚好巧不巧在他们谈完基本的工作内容后出场,他一手挽着沈以敖,一边贴着章卓,好像一张创可贴,紧紧连着彼此。
“以敖,咱们很久没联系了。我还记得当时初中毕业我直接出国,你还送了我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一路顺风呢,我到现在还留着呢。”
“说笑了,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那时候咱俩还挺要好的。”
“初中毕业之后,咱就不怎么联系了。”沈以敖感叹道。
“不是不联系,是没办法联系,我连你什么时候回国的都不知道。话说,咱俩可真是铁,当时在厕所抽烟,要不是你,我都被退学了。”沈以敖想起来当时因为自己在门外踢倒了一根扫帚,里面的人叮铃咣啷一顿,不到一分钟主任带着一群人进来,逮到有烟味的人就记名叫家长,独独把常崚漏了。
他人一来,话题就活跃了很多,从商业合作到家国大事,再到儿女情长。
“话说,章苹那小子也该结婚了吧,订婚宴都办了,就只剩结婚了吧。”常崚把话题抛给不怎么说话的章卓,章卓背过身子,把后背留给三人,自己面向泳池,酒精都没让他放松,常崚一来让他放松了很多。“那小子还想多干几年,他也不怎么顾家,章家也没有要催他的意思,也罢,随他去吧。”章卓淡定地望着云边的星星,不知为何,这会子月光式微,星星恒亮。
沈以敖轻轻解开了领带,左右晃了晃拉松,可能是酒喝多了,呼出的气都是热的,他们笑着,路西禾陪着,冷风中独属于几个人的温暖被风吹散了。
他们没待多久,谈完各自的公事便散了,留下沈以敖和路西禾在窗外吹风。路西禾在阳台待得有点冷,他没穿多少衣服,单薄的西服裤子和外衣,露出骨节修长的手腕和脚腕,皮肤在寒风中冻得有些粉。
“我想走。”路西禾的半个身子被沈以敖环在角落,他躲不开,也不能装作看不见。沈以敖在四个人谈话时故意把身子侧到他们一边,另一边侃侃而谈,聊着许多商业合作的细节问题。
路西禾能钓到章家确实是钓到宝了,沈以敖原本的意图并不是想让人上演美男计,而是分析微表情判断章卓的交际情况,却忘了章家一支,章苹是路西禾的挚友,这么说便少了很多难以迎合的酒局和合同问题,如果利益到账,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家获得钱财盘活资产,章家拿到海外的生意。一举两得,名利双收。路西禾就着风,揉了揉眼睛,他左思右想都觉得沈以敖带他来酒会另有想法,只是不方面与人言说罢了,这时候心气刚上来,随着人走的冷风中,他总觉得自己是被孤立的,也不想跟沈以敖多说什么,怕说多了生气,一味的想躲着,这人却还来劲了。
沈以敖没说什么便从口袋拿出了枚雪白的珍珠袖扣,正好与路西禾左手边西服袖口相辉映,两个看起来做工完全不一致,却在同一件衣服上那么相互般配。
“这是什么?”路西禾问他,沈以敖拉住了他的衬衫袖口,帮他往里面折了折,这样能方便他更好的带上。
“送你的。”这颗珍珠饱满圆润又有光泽,路西禾甚至不用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而且分为眼熟,就是他在房间对面看到的那一颗。
“这颗珍珠从哪来的。”路西禾平静地问他,双手做出阻止他靠近的姿势,他把双手缩到身后。
这样就逼得沈以敖不得不靠近。“你不是想知道那间密室里有什么吗?我给你看。”他手上的力气没松,夹带着要寻找路西禾的双臂,双手使劲盘住路西禾身体,让他不要挣扎。
“是,我是想知道,我也承认私自进你的私人空间是我的不对,但是这个是证物,你懂什么叫证物吗?你私自拿走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路西禾知道,当时就知道,美丽的事物都有代价,珍珠的背后有一小串字母,他明显记得章苹发给他的证据目录里有这个。
“这从来不是证物,这是我给你的,你就得收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给你的你都得收着。”沈以敖眼睛微微眯起,声音低沉怕被人注目,路西禾拗不过他,手臂弹开撞到了石柱,他用了百分百的力气去反抗,手肘被嗑的生疼。
他反击也不甘示弱,“你他妈就会这一套,从头到脚,你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不管是当时做情人还是现在做同事,你只知道让人猜。”路西禾喘着粗气,双手抓住沈以敖衣领。
“我问你这场酒会的目的是什么,我到底是个什么?花瓶?秘书?还是钓鱼的饵?你叫我来帮你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把我榨干利用价值才是你的本事。沈以敖,真没看出来啊,你年纪轻轻这么多手段。现在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连带共犯了是吗?这样我就能帮你隐藏所有的秘密了是吗?你说话啊?哑巴了?”
沈以敖接不住狂轰滥炸地攻击,只是应了。“是,你就是工具,就是共犯就是饵,你觉得你配吗?事到如今你要去的地方回不去,家里还有债务要承担,除了我要你?你觉得谁还会要你?”
路西禾一怔,浑身凉意被淋湿,好像钻进了沉底的池塘里,一双手不断的呼救。
他一把夺过那颗珍珠袖口,在空中短暂的停留后消失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好,我陪你做共犯。”
吵闹中,小部分人微微侧目朝阳台看去,却被一阵电流声惊住,大厅的屋内断了电,屋里不如外面亮,月光洒在两人脸上,一声地震般的巨响爆发,人群在躁动不安的同时通了电。
两人不约而同被巨大的声音惊醒,瞬间从愤怒中恢复理智。
这场爆发来得及时去得也及时,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反省各自说了什么,却异曲同工结束了这种无厘头的争吵,沈以敖在殿堂亮起的那可以跑到会台,用话筒示意宾客各自的方向,以免踩踏事故的发生。
路西禾则忙不迭地套上鞋套,用酒瓶作为指示牌和事发点将案发现场层层围住,用马克笔记载在瓶身上着每个落点痕迹和位置,所有人都去大厅四角,保安把人密集围住,无一人离开。
晃眼的吊灯一角碎在尸体旁边,路西禾环顾二楼四周栈道,有四个角监控,而这四个角是监控盲区,如果这是夜视监控,必定会拍到作案者的身影,因为这个女人不是自杀,她身上穿戴着侍应生服饰,不远处还有托盘和碎了的酒杯。二楼栏杆极高,女侍应生身高因素不会过失越过栏杆摔落,而且四周没有损坏的痕迹,身上也没有明显皮外伤,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被人推下楼的。
假设存在漏洞,具体还需要专业人士。
警察在十多分钟后赶到现场,在这其中人群中不乏爆发出哭喊,吵骂甚至是互殴情况,统统被沈以敖以强制手段镇压,不愧是从军武出身,处事不惊,甚至是这种血腥的场面下,都能淡定指挥场内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