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失陷I 第19章 Chapter17

原本正规无聊的官方声明被原修这么一搞，在世界各地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直播无法掐断，围脖也因为这过于**和大胆的采访而几近瘫痪，事态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警署能控制的范围。

越来越多的人跑来看直播，余紫涵和方辰轩没有办法，只能尽力全网封锁有关这个话题的二传和讨论，尽可能地将热度降到最低——

“你看，是不是很可笑？”，原修癫狂的声音再次从屏幕中传来，“你们明明站在尸山上吃着人血馒头却总要装成一副无辜可怜的受害者模样。人类总是把异能者说成什么可怕至极、罪无可恕的邪恶物种，但其实最可怕、最冷漠的是你们人类自己！”

他揪起联邦署长的衣领，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他目光如剑，仿佛想透过这虚假的外壳，将人心中最恶、最不堪入目的想法挖出来，抛在光天化日之下：

“是不是啊白署长，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歹毒的物种。”

白灼甩开他的手，冷静的面具开始崩裂：“当初下令全球戒备，是理事会所有国家共同投票的决定！”她厉声反驳，“联邦从没想过放弃任何一个国家，但我们必须选择对人类最有利、牺牲最少的方案！”

“牺牲最少？”原修冷笑，“你怎么知道一旦接纳了别国难民，这个国家的民众就一定不能存活？你们当初不也说了，这不是病毒，不会传染！”

“就算不会像病毒一样传染，你能保证它没有其他副作用吗？！”白灼拍案而起，“不一定不能活就代表有一定几率会死！这是个极大的风险你明白吗，我们作为理事会不可以——”

“我知道了！”原修装作恍然大悟，猛地将白灼抵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所以你们就为了降低这个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风险，违背道德、违背法律，暗中处理掉很多和我们一样没有犯过罪的人！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亏我之前还相信过.....”，他黝黑的眼珠开始渐渐向外扩散，“相信过你们当初，说那些能量值不稳定的人只是被带到了收容所，说只要等他们数值下来后就会被放出来..... 但结果呢？他们自从被带走后就彻底消失了！”

他冲到一旁，随便推来一个录像机直直地怼到白灼脸上：“说实话！你们联邦到底是真心为了我们民众，还是一直在利用我们打一些为自己谋利的算盘——？！”

“够了——！”颜鹜穿好警服，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警棍和手枪，“他现在已经严重影响了社会治安，无论是言论煽动罪还是故意散播恐慌罪，我都有理由将他带回警署审问！”

他低头顺走了警用摩托的钥匙，谁也没叫，径直自己跑出了办公室。

陆清离看了看忙得不可开交的余紫涵和方辰轩，飞快地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衣服，然后对着一直靠在门外墙上的秦语澜招了招手，两个人追在颜鹜后面跟上。

电视台内，

其他人员被安保清空，采访室从内部反锁，白灼看着所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工作人员，再看看面前面部扭曲、发疯到快要失去人样的原修，深吸一口气，手指慢慢摸上腰间藏着的一把匕首——

疯狂癫笑着的原修突然将摄像机转向自己，他舔舔嘴角，用夸张又悲悯的表情注视着镜头后面的观众：

“别着急，异能人已经卷土重来了，灭绝你们只是时间问题——”

“是选择相信理事会成为他们可悲的弃子，还是和我们一起反抗，打造一个光明的未来，将是你们的选择——”

他用余光看到白灼拿着匕首一步步靠近，早有预料地露出一个轻松又诡异的微笑，

在联邦署长即将扑上来的电光火石之间，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那只已经用了5年的钢笔，用嘴利落地拔下笔套，

‘噗呲，啊——！’，在全球人民的注视之下，原修一个反手，将它用力插入了自己的太阳穴！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隔着屏幕在世界各地响起，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自己刚刚看到了如此惊悚的一幕；

鲜血从镜头上滴落，采访室内血流成河，原修重重倒地，没有人发现他临死前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慌——

*

“颜队长！颜鹜！颜鹜！！”

颜鹜面色阴沉地疾步走在联邦警署的地下车库里，陆清离跟在他后面，有些头大地一把冲上去拉住颜鹜的手腕：“我在叫你你听不见吗！”

“听见了”，颜鹜转身用力拨开了陆清离的手，“但我为什么要回应你呢？！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每次都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但其实你根本就不——”

陆清离去拉颜鹜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错愕的愣站在原地。

颜鹜看着陆清离的表情，突然退后一步，脱力地用掌心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好，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秦语澜好不容易申请下来了搜查令，马不停蹄地赶到地下车库，一出电梯门就看到了在车库中央僵持不下的颜鹜和陆清离：

他们之间的氛围诡异、剑拔弩张、又带着一丝暧昧；秦语澜愣了一下，直直地退回电梯，准备直接和他们在电视台汇合。

陆清离看着面前不愿看向自己的颜鹜，收起眼底的复杂，上前冷冷道：“我是来告诉你，原修死了。”

“什么？！”颜鹜猛然抬头，“那白署长.......”

“放心，她没事。”

颜鹜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胸口渐渐回落。

“话我带到了，既然你不想我在这，就自己去吧”，陆清离将自己腰间的短刀扔给颜鹜，“我派了秦语澜协助你，她应该会在那边和你汇合。”

SIN特制的警用摩托闪了两下车灯，摩托因主人的召唤而自动行驶到了两人面前，

陆清离作势转身离开，可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巨大禁锢力让他瞬间无法动弹——

“你到底什么意思？”陆清离头也没回地冷冷道。

“别走”，颜鹜上前一步，将头深深埋入他的颈间，“......我错了，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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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旁的风呼啸而过，

马路上，一辆警用摩托朝着电视台方向狂奔。

陆清离戴着头盔身体成45度角地趴在驾驶座上，颜鹜则圈着他的腰坐在他身后，时不时用柔软的金发蹭蹭他的背；

“别蹭”，陆清离不耐烦地冷冷开口，“你的头发很毛，弄得我很痒。”

“啊”，颜鹜轻轻发出了个‘啊’字，随之闻言顿住不动，

他缓缓离开陆清离的背，过了几分钟，确认陆清离没有在关注自己后，又控制不住地贴上去蹭了蹭；

“.........”，陆清离无言，沉默一会，开口：“算了，随便你。”

大街上因为刚才失控诡异的直播而荒无人烟，

摩托上的通讯亮了两下，秦语澜已经率先到达了现场。

头盔外的场景迅速变化，过了好一会，颜鹜才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陆队，你还记得当年B国‘拉斯维加斯乐园轰炸案’后，全球紧急成立联邦理事会那件事吗？”

当年，在异能浪潮以‘拉斯维加斯乐园轰炸案’作为初始爆发后，全球12国紧急成立了以颜良宇为代表发言人的全球联邦理事会；

根据专家推测，那次的失控案件和传染性病毒无关，而是一种因磁场波动导致能量场变化，从而改变人类体内的能量值的奇特变异；

这种磁场变化就和地震波似的，被推测出只会影响BCDF四国、并持续5天，其他国家将不受影响。

然而，原本应该维护联盟所有国家利益、立志保护所有人类的‘联邦理事会’，竟然以8/4的票数通过了‘全球统一戒备封锁’的条约：

各国自保、紧闭国门，对着他国难民视而不见。

也不能说这些国家自私和冷血，他们只是不愿意拿自己的国民去冒险救人罢了。

“......呃”，颜鹜靠得太近，陆清离有些难捱地动了下身体，“我记得当年警方只是说遇到可疑人士需要尽快报警，他们封锁了一切外网信息，举办了很多活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我其实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确实没那么多人对这件事感兴趣”，陆清离又想了想，严谨道，“大概是因为自己并不是案件的受害者吧。”

“嗯.......”，颜鹜苦笑，“民众只需要知道他们是绝对安全的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无论是原因、经过还是结果，都不重要。”

“没有人讨论，没有人刨根问底，这些事情的真相就会被永远埋在地底，而我们现在这个虚假、快乐的社会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所以，刚才的影片上放的都是真的了。”陆清离陈述。

颜鹜呼出一口气，许久才答道：“......是啊，都是真的。”

陆清离沉吟了下，还是开了口：“那你有.........”

“反抗吗？”颜鹜自嘲笑道，“如果单纯跑出去就算反抗的话，那或许有吧。”

他圈在陆清离腰身上的手臂不自觉收紧：

“我那时候偷偷到了A过的边境，站在门口的显示器前，亲眼看着那些在门外挣扎求生的他国难民。”

“他们扑上来求救、变异、相互撕咬，他们痛苦地大喊着，想让我们至少带走他们的孩子.......”

“——那画面真惨烈啊，和地狱一样。”

“你开门了？”陆清离问。

“——没有”，颜鹜自嘲一笑，“不要把我想成什么好人，陆清离。”

“那时候的我终于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卑劣，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去做出改变，但我没有。”

“也许我内心深处是认同理事会做出的这些决定，又或者是因为我并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我转身逃了，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摩托自动拐入一条小道，电视台大楼渐渐出现在两人眼前。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陆清离说。

“.........我怎么想其实并不重要。” 颜鹜缓缓吐出一口气，笑了笑，“如果非说后悔，我现在可能更后悔的是自己当初的懦弱。”

“如果我那时候愿意再去想想，愿意重新翻翻当年的记录把这件事检查得再仔细点，是不是今天民众就不会以这种方式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的责任是保护好他们，但我失职了。”

警用摩托驾驶到了电视台前自动停下，陆清离和颜鹜相继从车上跨下来，摘掉头盔。

“这不是你的问题”，陆清离甩甩头，“这件事从决定到执行都是理事会在处理，是他们没做好。”

“是吗？” 颜鹜注视着陆清离的背影，喃喃道，“但我毕竟是颜良宇的儿子，既然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就理应承担这些责任。”

他的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安慰我。”

电视台的外围被警戒条围了起来，联邦PD的人已经在采集证据，向电视台里的其他楼层的工作人员做起了笔录；

颜鹜在陆清离即将跨进现场前，拉住了他的手：

“......陆清离，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对我失望了吗？”

陆清离嗤笑：“你真的想太多。”

“那我已经这样**裸地站在你面前了，你.....能接受我了吗？”

对方身体蓦然一震，

“.......不能。”过了很久，他才声音低哑地说道。

“我能问问原因吗？”

“.......不可以。”

“好吧。”

颜鹜早有预料地笑笑，他松开陆清离的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