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1章

顾顺南本来还担心自己在江瀚家里会睡不着，但是躺在床上之后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他发现江瀚和自己的品味很像，一样的助眠香薰，同色系的被单，软绵绵蓬松的被子，像是睡在了一朵令他安心的云上。第二天起床的，发现江瀚已经做好早饭等他。见他起床，招呼他过去吃早饭，餐厅飘着南瓜小米粥特有的甜蜜味道。顾顺南才发现江瀚做的每一道菜都很合他心意。惬意的吃完早餐，顾顺南不得不走了，虽然还想蹭一顿午餐，但是想到刚刚手机上收到秘书一大早发过来的文件，并且江瀚怕也是没有时间给他做午饭的，只能忍痛放弃这个想法了。“江小瀚，你快收拾，今天还早，我顺路开车送你。”顾顺南看江瀚还是家居服，催促江瀚收拾。直到这一瞬间，江瀚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属于无业游民了，这本来也是属于自己计划之中的，但是顾顺南这么一问，他突然感觉到了那种在顾顺南面前的独有的自卑感。

“我，我辞职了”顾顺南愣了没有半秒，看江瀚垂头丧气的像只沮丧的兔子，“傻不傻，不就辞职嘛，别不开心。有哥在呢，给自己好好放个假。”没忍住摸了摸江瀚头顶细软的头发。听顾顺南这么说，江瀚瞬就也觉得不就是辞职么，重要性甚至还比不上今天早上顾顺南喝粥时开心满足的表情。反复确认江瀚没有不开心，顾顺南才穿上鞋回家收拾自己然后去上班。

顾顺南一到公司刚坐下，自己的助手抱着一堆文件夹来敲门。顾顺南的助理是一个叫做艾米的职场女强人，同时也是公司公认的‘司花’，重点还是单身。这就很梦幻了，女神不仅美，还优秀，还洁身自好，——谁不爱就瞎了眼，这是公司的单身汉统一的说法。

瞎眼的顾总面无表情的看着摊在桌上的文件夹，感受到从江瀚那里的来的快乐在迅速流失。“不是，艾米，我们公司最近业务这么好的？”顾顺南一边迅速浏览文件，继续当一个冷酷无情的霸道总裁。

“顾总，你知道的，这里的案子都是你前段时间牺牲睡觉换来的。”艾米公事公办的说。

“哦”顾顺南撇撇嘴，没办法，自己谈下的案子，跪着也要做完，这是我们顾总的倔强。艾米好笑的看着顾顺南少有的幼稚一面。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个

“顾总，这是上次圣诞晚上和张总谈下的项目，目前已经到最后阶段，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我就通知财务部打款。”顾顺南也重视这个案子，接过文件仔细审了两遍，指出了两处小问题，交代艾米通知下去再修改就可以直接打款。艾米接过件夹，提醒了顾顺南今天有个重要的饭局，就拿着文件夹踩着细高跟出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顾顺南走后，江瀚想到昨晚顾顺南说胃不舒服，上网搜了好几个养胃食谱，又去掉顾顺南可能不会喜欢的几个菜，决定乘着他辞职的这段时间好好给顾顺南补一补。没有工作悠闲的日子江瀚也很久没有过了，想着顾顺南家里的整洁程度，花了整个上午做个大扫除，虽说是比不上顾顺南家，但是至少不能让顾顺南每次来感觉不舒服吧，他总是习惯性想把自己最好的样子给顾顺南看，无论是反复练习的菜，还是自己的屋子，哪怕是可以因此收获一点好感，对他来说也是胜利。

收拾完已经快下午一点了。顾顺南眼里的江瀚生活规律，做的一手好菜，就以为江瀚是一个非常善于照顾自己的人。但是相反，没有顾顺南的江瀚其实是个典型的躺平型选手。就比如说现在，如果有顾顺南在，江瀚肯定不会连简单加热下昨天的剩菜也觉得麻烦。看到冰箱的面包，看看刚过期不久，也还不在意的拆开兑白开水解决自己的午餐。吃完瘫倒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透过客厅窗户看到远处的办公楼，想到也许顾顺南现在也是在这样的大楼里皱着眉头看文件。他是知道顾顺南认真起来的样子的，眼神专注锐利，好像可以透过皮肉看透人心。就像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样子，面对一堆麻烦但是看不出丝毫的胆怯和退缩。江瀚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楼栋和路边的台灯都稀疏亮起来，橙红的落日挂在高楼之间，将黑未黑。江瀚再一次梦到了第一次见到顾顺南的场景，梦里拼命想叫住那个少年顾顺南，和他说说话，告诉他我叫江瀚，问他可不可以和他做朋友。无论做多少次梦，最后江瀚都还是无法和顾顺南说上一句话，江瀚沮丧的抹了把脸，振作精神，准备去趟超市，顺利做成功了还可以晚上可以给顾顺南送去。

顾顺南今晚有个酒局，来的人还都是必须要搞好关系的那些大老板，有的是顾爸的老友，除开生意伙伴，各个还都是自己的长辈。老的一辈奉行酒桌文化，坚信一切生意成于酒桌，喝开了，一切都好谈。虽然这不是平时顾顺南的生意风格，但是都是长辈，也知道今晚喝酒是逃不掉了，暗自感叹可惜江瀚的一片苦心。虽然顾顺南酒量不是非常好，但是我们顾总非常会装酒量好。这样的坏习惯也是来自于顾顺南那不服输的性格，虽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是为了在喝酒上胜过那一帮子弟兄，于是练就了一副很能喝的假象。营造这种假象的诀窍在于会作弊。每次顾顺南喝酒都会习惯性的往自己杯子不动声色的加白水，或者趁人不注意剩下一大半杯，要门就是谎称自己习惯喝冰的，往自己被子加满冰块。就算掌握了这样的作弊技巧，今晚顾顺南也实在是喝多了，没办法，那帮老头子一直让自己喝，好像酒钱不用他们出一样。“操，还真他妈不用他们出，这么老了还不知道养生。”顾顺南心里咒骂那帮老头子。顾顺南喝多一开始是无法看出端倪的，就算喝多，顾顺南也只是脸色越来越白，相反来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严肃，话也越来越少，但是逻辑清晰。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样的顾顺南是喝醉了，等到一下饭桌，端倪便初现。久而久之，艾米也就摸清了顾顺南的情况，于是每次都是好好安排好别的人，等人走光了，才敢叫顾顺南，因为顾顺南一喝多，走路就会踉跄，还不让别人扶他。艾米跟在顾顺南身后，看到顾顺南在出门的时候还体贴的让他身边的一个孕妇先走，暗自好笑。等上车后，顾顺南立刻摊在了车椅上。艾米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后座，和顾顺南一起。车窗外灯光明明灭灭，顾顺南难受的眯起眼睛，狠劲的揉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艾米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个文件，替顾顺南遮住了他那边一侧的窗户。看到顾顺南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点。

江瀚去超市本来还挺早的，花了比较长的时间仔细挑选食材，在结账的时候又遇到一个和家长走丢的小孩子，花了一些功夫，才顺利帮小孩子找到家长。回到小区的时候，正好看到顾顺南的车刚刚停下，于是快走几步，想和顾顺南打招呼一起上楼。

车停下后，艾米放下文件，看顾顺南眯着眼没有反应，于是侧身去帮顾顺南解安全带，顾顺南平日工作时那双锐利的眼睛闭着，醉酒的顾顺南像条大狗狗，没有了攻击力，靠的太近，顾顺南身上的酒气艾米丝毫不觉得熏人，反而好像自己也被酒气熏染。车窗开着，从江瀚那一侧看过去，看到女孩苗条后背，顾顺南的脸露出一小块，但是江瀚可以肯定，顾顺南闭着眼，显然是一个接吻的姿势。江瀚手上大号购物带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背对着江瀚女孩子的转过脸，看了眼，江瀚看了一眼，连忙假装弯下腰去提失手掉下的袋子。

江瀚记得那个女孩，是圣诞那一晚站在顾顺南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关于顾顺南的每件事他都记得。虽然后来那一晚过后江瀚下意识的想忘记，但是越想忘记，就越能想起那张小巧明艳的女孩子的脸。江瀚不止是一个绕着顾顺南绕圈的陀螺，他还是一个胆小的鸵鸟。——他不敢看车里的顾顺南，哪怕是看到一点点温柔的样子，也足够让他在很多个晚上夜不能寐，让他心碎。于是江瀚只能快点逃开，按电梯的时候心脏因为痛苦，因为尴尬，因为不能说的秘密狂跳，祈祷电梯快一点，再快一点。好在，直到进电梯，那两个人也没有到。

江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顺利按下正确的楼层，然后顺利回到自己家的。

“江瀚，这都是应当的，谁让你贪心，谁让你爱他？我这么爱你，这么爱你.....”江瀚喃喃的在没开灯的客厅里喃喃自语。

江瀚搞不懂，为什么猴子捞月是一个讽刺性的寓言故事，明明，是那月亮的光先照在自己身上，这么美的月光，怎么能甘心他挂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