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克雷尼 之 海孔雀 第31章 第七章 契约7.3

“希望如此。”坎贝尔的目光依次在两人脸上扫过，她转身回到讲台上，展示另外两件器具，“这是烘干钵，用来处理新鲜植物，快速将其脱水。”她指着一个圆圆的像坛子的器皿，“钵壁内侧刻画了法阵，燃炉点燃后，法阵受火元素催动，能均匀抽出钵内物体的水分，同时风元素保证其质量和效用不受影响。”

她把烘干钵打开，顶端朝向学生们。德拉尼勉强看到其中刻画着复杂的法阵，里面的气流在法阵的作用下规律地流动震颤。

她转向另一个部件非常多的仪器，继续介绍，“这是处理器，由很多部分组成，用于处理不同的材料。有些材料处理过程繁琐，需要经过二次或多次处理才能使用，比如这根山豆根和这块龟胶，需要先在研磨板上涂抹一层荷荷巴油（德拉尼注意到那是一块间隔由大到小的锯齿板），然后将龟胶研磨至糊状，加入少量稀释油脂，然后将山豆根放入浸泡，一周后将山豆根取出，烘干后滴入两滴连翘花汁液，待其自然干燥后磨成粉。在这个过程中，将山豆根放入龟胶油浸泡是第一次处理，滴入连翘花汁液是第二次处理。处理器虽然看起来繁杂，但能一步到位。”

她顿了顿，补充道，“药剂材料可以根据需要进行多次处理，但注意避免属性排斥和毒化反应。”

德拉尼打开书本，在目录里找到这些分类，松了口气。伊克雷尼的课程比他想象中要难很多，不过好在课本里都写得清清楚楚，多花点时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虽然能通过考试，想拿到A恐怕没那么容易。

坎贝尔依次展示了每种器具及使用方法，然后让大家打开书翻到第一章，教室里立刻响起哗啦啦的翻书声。坎贝尔问，“谁能告诉我，在后裔掌握的所有力量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教室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响起零零落落的“力量”、“元素力量”。莫瑞拉等别人都说完了才慢吞吞开口，“我想是精神力量，坎贝尔教授。”

他的下巴微微抬着，表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上紧紧注意着坎贝尔的反应。直到坎贝尔说，“很好，阿特纳先生。”他才用颇为得意的目光扫过教室，假装不经意地看了德拉尼一眼。

德拉尼注意到了，不免有点困惑。莫瑞拉的炫耀之心强烈的有点过分了，像个无时无刻不在开屏的孔雀，让人莫名其妙。

他丢开这些想法，听到坎贝尔继续说，“对每个后裔来说，精神力都是最重要的。元素是世界的本源，并非只属于伊克雷尼，但精神力却只有亚特兰蒂斯人才拥有，它是来自阿特斯神族的祝福，使我们区别于伊克雷尼以外的种族，是后裔的根本。”

“现在把书翻到第七页，上面是你们要学的第一个药剂配方——提神剂。阅读配方之后，到教室后面的储藏柜取需要的材料。”

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德拉尼把书翻到第七页，找到提神剂的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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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神剂

酊剂，蛋黄色透明液体，味道苦涩、微甜。服用可消除一定的精神力损耗，强度根据个人精神天赋而定。不可大量服用，避免对精神力造成刺激性损伤，每日不得超过1盎司。

配料：

干枯海荆棘 1盎司

曼陀罗根 25克拉

茛菪汁液 5克拉

迷迭香茶 3滴

1：10百里香浸液 4盎司

圣约翰草浸泡油 1.5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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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是各种材料的处理方式以及制作步骤。众人排队去储物柜拿取材料（“每个人可以取三份药剂的材料。”坎贝尔提醒）。之后她示范了一遍制作过程，着重强调，“海荆棘是一种可以刺激精神力的植物，新鲜海荆棘刺激性极强，很容易对精神力造成损伤，即便是精神力强者也一样。所以制作提神剂的时候，即使没有干枯的海荆棘，也千万不能用新鲜海荆棘代替。”

众人纷纷表示记住了。莫瑞拉仿佛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顿时滞住。他低下头，看到书上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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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荆棘性喜阴凉，生长在海底盆地，成熟周期约为两百年。其个体庞大，成熟的海荆棘会分化出幼小的藤条，单独的幼苗难以存活，会依附主体继续生长，因此多为几株主体成片生长。

海荆棘属水，性寒，新鲜的海荆棘刺毒素强烈，会造成剧烈麻痹乃至死亡。藤条汁液无毒，具有刺激精神力的作用，但易造成永久性精神损伤，服用高浓度的紫花地丁汁液可中和此类刺激（并非治愈）。新鲜藤条汁液会在30分钟内失效。

海荆棘在脱水处理前应先去除尖刺，放入盐角草浸液中静置30分钟后立即脱水烘干，在阴凉干燥处可长期贮存。干枯海荆棘无毒，多用于制作精神类药剂的。避免过量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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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展示她刚刚完成的药剂。蛋黄色的酊剂装在一个小小的窄口玻璃瓶里，瓶口塞着红雪松木塞，“现在轮到你们制作了，根据书上的步骤，不要出差错。”

德拉尼翻到制作步骤的第一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保完全理解后才开始动手。他先把百里香浸液倒进蜡烛燃架上方的玻璃器皿里，按照书上的要求滴了三滴迷迭香茶在器皿中央。茶滴落入百里香浸液，泛起三圈涟漪，触碰到器皿边缘才停下来。

德拉尼又去看下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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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曼陀罗根切成半英寸长度，放入药剂溶液中。

注：曼陀罗根可增加药剂效力，过量会造成药剂不稳定

（放置线型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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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尼将切好的曼陀罗根放进溶液后把旁边的线型沙漏重新倒置，接着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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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线型沙漏结束）

将海荆棘纵向切开，全部浸入药剂溶液中。

注：海荆棘可提高精神力，过量有对精神力造成损伤的风险

（放置螺旋沙漏）

将茛菪放在处理器皿中挤压出汁液，用滴管取5克拉滴入药剂溶液中。

注：茛菪可增加药剂滴液对固态材料的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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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线型沙漏流完需要三分钟，虽然时间不长，但足够处理海荆棘，德拉尼只花了大概一分钟就切好了。然后他将新鲜的茛菪放进捣臼中，动作不太熟练地砸了起来。

提神剂是初级药剂，制作起来非常简单，学生们的操作比较顺利，教室里一片石头碰撞的钝击声。在线型沙漏落下最后一粒砂之前，德拉尼将切好的海荆棘放进器皿。之后将螺旋沙漏倒置，又用滴管取了5克拉茛菪汁液滴进去。随着茛菪入水融化，海荆棘原本暗淡的黑绿色变浅了一些，像是色泽晕染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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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螺旋沙漏结束）

将药剂溶液倒入细口密封瓶，加入圣约翰草浸泡油，密封后上下摇晃瓶体不少于50次，使溶液和油液完全融合。

注：圣约翰草浸泡油可解除茛菪的毒性，并祛除曼陀罗根的轻微致幻效果，因此务必使二者充分融合。

静置，直到油液和溶液完全分离，去除油液后取剩余溶液封装。

其余废料需进行祛毒处理，不可随意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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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课时，所有人都完成了提神剂的制作，除了一个倒霉蛋在摇晃时用力过猛，不小心脱手打破了玻璃瓶。不过坎贝尔很宽容的没有责骂他，只是让他在下节课之前重新上交一份提神剂。

德拉尼和勒维都得到了A的成绩，不止他们，大部分人都得到了A，这让他们轻松了很多，连带着对森摩德里复杂课业的畏惧都变少了些。这显然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因为已经有好几个觉醒者表现出对伊克雷尼的抗拒了。

周三的元素力量学对所有学生来说——包括继承者们——都是最期待的课程。驾驭力量的渴望刻在所有生物的骨血里，几乎成为最本源的渴求。

“元素是世界的本源。无论有固定形态还是无实体，一切事物都由元素构成，这四种基础元素是风、土、水、火。”

元素力量学教授是位中年男子，名叫弗泽西·利伯塔。他的天赋是火元素——这显而易见，当他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德拉尼感受到一股炽热迎面扑来，他甚至有点担心书会烧起来。

元素力量学的教室呈半环形，中间腾出一大块空地，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白色三脚架，周身雕刻着繁复的海浪花纹。架子顶端静静放着一枚成年人拳头大小的水晶球，干净剔透，里面有稀疏的云雾絮状体缓缓流动，如同天空中沉默的浮云，让人感到安宁和沉寂。

“或许你们之中有人听说过它，或许没有。”和火元素炽热张扬的特性很是不同，利勃塔气质阴沉，声音充满磁性。他五指张开，将双手指尖对在一起，“海洋之眼是伊克雷尼最重要的物品之一，足以称得上珍宝。它对个体新生的元素波动具有感应，因此当觉醒者天赋力量觉醒时，海洋之眼可以对其进行定位。”

“没有它，森摩德里无法保证不遗漏每个觉醒的后裔，可以说，是它将你们带来此处。除此之外，每个后裔都需要通过触碰海洋之眼来确定自己的天赋元素，因此它对每个人的力量都有记忆。”

“在正式学习元素力量之前，大部分后裔的元素力量很弱，海洋之眼只能进行最基础的感应。”

他晃了一下手，动作如同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这个名为海洋之眼的水晶球。隔空挥动的手指仿佛搅动了水晶球内部，随着他的动作，白色絮状体流动的速度加快，隐隐变成橙红色——那种明亮中透着灼热的黄，像火焰一样的橙红，“红色代表火元素，具有极强的毁灭性，是最适合战斗的属性。”

他又晃了一下手，水晶球里的红色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透彻的深海蓝，流动的时候像海水涌动，把里面原本的云雾尽数淹没，“蓝色代表水元素，水元素天赋者通常在白疗愈术上更有天赋。值得一提的是，水元素同时对应着黑巫术——诅咒。”

他将手收回，在面前大幅度划了一个圈，水流从他手掌划过的位置汩汩而出，汇聚成了一个圆盘，循环往复。片刻后，有什么东西开始从水流中抽离出来——或者说水流自己分成了两部分，一半青白色，一半蓝黑色，各自在圆盘中占据半壁江山，整体看上去与少了两个圆点的太极图案一般无二。

“疗愈和诅咒，白与黑，只有一线之隔。每个水元素天赋者都拥有这两种极端对立的天赋。不论是谁测出了水元素天赋，请记住，白疗愈术是用来救人的没错，但并非全都正确，黑巫术听起来邪恶，却未必不能用来做好事。你可以把两者都学的出类拔萃，但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间点，你只能做一个选择。我希望到那时你们能记住这句话——选择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却有善和恶。”

利勃塔手指一压，水状的太极圆盘不知流向何处，悄然消失。他重新把手虚悬在海洋之眼上方，这次水晶球底部生出一点绿色，像抽芽的小草，越来越高，茁壮生长。

“土元素是最稳定的元素，由于这个特性，土元素天赋者鲜少出现力量失控的情况，因此在一些精确而细致的工作中他们十分受欢迎。有些人对土元素天赋者有偏见，例如觉得他们普通或无趣，我不否认这一点，但这不意味着它不强大。土元素是生命的起源，任何轻视它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最后一种，”利勃塔手掌挥过，深暗的墨绿变成了浅黄色，明亮又耀眼，他说，“我想这个就显而易见了？”

他把目光从海洋之眼上抬了起来，似乎在等着谁回答仅剩的那个元素——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届的新生渐渐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和最后上船的那几个人争抢。所以这种出风头的机会，多半落到了莫瑞拉和一个叫厄诺斯的男孩头上。

莫瑞拉在一片谦让中大展才华，慢吞吞答道，“是风元素，利勃塔教授。”

浅白金发色本就稀少，除人鱼之外很难得见，何况莫瑞拉的头发泛着珍珠色泽，即便在人鱼中也非常罕有，说是阿特纳家的身份证明也不为过。黑鳞鲛人一族声名在外，阿特纳家自古地位最尊崇，是以莫瑞拉的身份几乎尽人皆知——看头发就知道他是个阿特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