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 第111章 第 111 章

这一切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说得没错，是我不肯放过我自己，把自己困在过往的记忆里自我折磨，现在它被打破了，所有困惑交织成的迷雾也都解开、散去了，一切也该回到它们原来的位置。岁月果然是最公平的，它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小竹喃喃地说道。

小竹说完缓缓地转过身去，慢慢地走了出去，她感觉自己心有些微疼，身上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沉重的压力，她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原来看清楚了因果，一切错综复杂，痛不欲生的事情都可以变得这么简单。

小竹走到大殿门口，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博謇，笑着说道：“我走了，此生再不相见！愿君一切安好。”

小竹转身决然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本就应该被尘封的过往。

博謇看着她离开，身上发着红色光芒的镯子，渐渐暗淡。博謇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镯子，久久不语，只是继续饮酒，当他看着最后一抹身影消失在花丛中，一切恍若隔世。

博謇将镯子取了下来，放在装有血色蒲公英的锦盒之中，放在光圈里。之后继续一个人孤独地饮着酒，直到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开始出现幻觉。大殿之外，花影微动，一身紫衣的女子，面含浅笑，乘风而来。

“终究是有缘无份。”博謇抬头看着头顶的圆孔，泪水从眼睛流下。这次是自己自愿背起的“枷锁”。

小竹走出山谷，回头看了一眼封印之谷，她要把自己的情爱也一并留在这里，封锁在这里；片刻后小竹便转过头继续自己的旅程，她要去西面，去找那棵老树，也许那里才是她最应该去的地方。

小竹出了封印之谷，按照地图所指向西而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竹从草长莺飞的春天，路过绿树如茵的夏季，穿过寒风萧瑟的秋季，走过白雪皑皑的冬季……翻过戈壁与雪山，穿过大河和荒原，一年零三个月的午时，小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地图上标注的位置，此刻小竹因为虚弱、饥饿和口渴引起满眼的星星以及蝉鸣般的耳鸣以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周围荒芜一片，连一棵小草都没有，哪来的老树。

小竹看着空空的水袋，抖了抖连残渣都没有的干粮袋，彻底地瘫坐在地上，靠在一块石头上，微弱地呼吸着。

身体因为无力支持随着石坡慢慢滑躺在地上，看着艳阳高照，小竹心中绝望地喃喃自嘲道：“原来我的诗和远方不仅是穷途末路，还要死在向前和前进的路上，果然是信鬼话的鬼生。这命运啊！果然对我偏爱有加，真是人生处处是霉运，一步一大坑，坑坑不一样啊……”

“又渴又饿……想喝水，现在除了水，什么都不想要。”小竹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像说出来就会有人能听见一样。

“原来人在又渴又饿的时候最想得不是吃东西，而是喝水……原来人最应该做的是活着，是好好活着，是开开心心地好好活着……”

“你说，我为什么以前总是让自己过得那么悲伤。”

“现在快死了，回想过往才发现都是悲伤。”

“这可真是在悲伤的生命尽头，悲伤地回想着充满悲伤的人生。”

“悲伤的泪要是用在这里，说不定还可以用来解渴，没想到生死之尽竟然哭不出来……”

“连为自己好好哭一场的力气也没有了，生命竟然会如此可悲。”

“绝望，我现在只剩下绝望了……还有一点失望，对自己好失望……”小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最后没有一点声音。

小竹感觉自己没有泪可以留下来，便努力地回想着过往悲伤的事情，结果发现那只是一场场笑话，小竹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居然流了下来，她尝了一滴流到嘴巴里的泪水，咸咸的，小竹感觉自己越来越困，慢慢地陷入了沉睡。

“看着这次真的要死了，原来死并没有那么可怕；死对我来说未尝不是解脱。”小竹心里想道。

“原来死并没有那么可怕。”

“死对我来说未尝不是解脱。”

……

梦里她依然笑着，即使失败也要笑着面对，人生就应该这样，小竹心里想道。

“小竹。”一个声音唤道。

“你愿意来这里吗？”一个声音问道。

小竹听到声音，从梦中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棵巨大的老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树上花叶相织，有的花朵粉黛初现，有的花朵却粉粉嫣红，有的花朵艳丽红色，而有的花朵却是血红色，红得像要泣血一样……花朵在叶子中闪着点点光芒，树的周围被薄雾环绕，看不清树的全貌，只能感觉到这是一棵高耸入云的树。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理想之国’？”小竹看着高耸入云的树木说道。

“是，这里便是你一直寻找的地方，被世人向往的‘理想之国’。”声音回道。

“你是谁？”小竹继续大声问道。小竹感觉自己没有了之前的疲惫感，也不感受不到口渴和饥饿……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人。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声音说道。

“我什么时候找你了？”小竹警惕地回道。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棵树，那个被称为‘理想之国’的地方。”声音说道。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理想之国’所在的那棵树？可是他们说‘理想之国’是一个理想的国度，那里没有束缚，只有自由，没有秩序和**，只有平等与共存……而且，那里还有一位可以预测未来的巫王。”小竹说道。

“是。”声音回道。

“我怎么样才可以到哪里？”小竹看着眼前朦胧的树影问道。

“它就在眼前。”声音回道。

“是吗？我并没有看到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也没有看到进入‘理想之国’的入口？”小竹再次问道。

“因为你还没有到‘理想之国’，所以无法看到‘理想之国’的景象，只有到达‘理想之国’，成为‘理想之国’的居民，才可以见到‘理想之国’真实的样子。”声音回道。

“那要怎么样才可以到达‘理想之国’？怎么样才能成为‘理想之国’的居民呢？”小竹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问道，“难不成是爬上去？”小竹自言自语道。

“当然不是，你拿着手里的花，只要将你的鲜血滴入花中，与‘理想之国’签下契约，你就可以到达‘理想之国’，成为‘理想之国’的居民。”声音回道。

“你将鲜血滴入花中时，要闭上眼睛默念到下面的几句话，‘我自愿与‘理想之国’签下契约，此生不悔，如若反悔，便以我之躯饲养‘理想之国’。’之后，你手里的花便会带你到达那里。”声音说道。

小竹伸手一看，一朵鲜红似血的花出现在手中，小竹看着它却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些犹豫。一个未知的世界，它真的可以独立于这个世界吗？它真的是一个自由的国度吗？那里真的没有人间这般利欲熏心的事情吗？毕竟自己这一路走来，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但是既然它被称为‘理想之国’的国度定然有它的道理，定是自己想多了。

“你，在担忧什么？”声音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想离开，那要怎么办呢？”小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道。

“想要离开，离开便是，怎么来便怎么回去。”声音回答道。

“可是，我没见过有人从这离开的人？”小竹问道。

“这里是他们向往之地，他们又怎么会离开呢？即使他们离开了，而离开的人犹如鱼入大海，没有见过也不足为奇。”声音继续回道。

“好。”只要可以离开，那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小竹伸出右手施展妖法化出一把匕首，用它轻轻地扎破左手的手指，将鲜血滴入花中；然后默念‘我自愿与‘理想之国’签下契约，此生不悔，如若反悔，便以我之躯饲养‘理想之国’。”

小竹说完感觉自己身上有风吹起，抬头一看，眼前一片空白，大雾慢慢地笼罩周围，连大树的树影也没了踪迹；接着小竹也被大雾笼罩了。小竹只感到自己有些迷迷糊糊，隐隐约约中可以通过薄雾看见老树的树干若隐若现，一个树枝慢慢长了出来，然后长出一片叶子，然后长出一朵粉色的花骨朵，花骨朵慢慢长大，变大，最后“啪嗒”一声绽放开来，一阵香气瞬间袭来，小竹感到头有些晕，接着便往后一仰，躺在一张床上昏昏欲睡，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竹不知道自己睡了过久，紧绷的身体突然慢慢地松弛下来，自己的身体也有了知觉，然后是听觉，嗅觉，触觉……小竹慢慢地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粉色，小竹惊呼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花瓣形状的床上，花朵状的窗户下放着一张绿藤编织的梳妆台。床头放着叶子形状的衣柜，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小竹急忙下床，环视着屋子，屋子竟也是花朵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