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面蘑滑下沙发,整个背部拱起,声音越发低沉嘶哑,像是拉开昏暗的环境中最危险的警告,邢炘慢慢起身,一手举刀,一边放轻脚步朝窗边走去。
窗边的黑影并没有移动的迹象,而且离得越近,邢炘闻到一股强烈的腥臊味儿,带着不可忽视的血腥味儿,冲得人头昏脑涨。
越能看清那人影的形象,就能注意到割裂感极强的巨大脑袋,像是戴了面具或头套,说不清是某种动物或其他形象,有两只扇子一样的耳朵,却又看不出像大象那样长的鼻子。
“‘……跑出来了’。”
……什,什么?刚刚梦里谁说什么跑出来了?
邢炘晃了晃脑袋,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此刻却只能定睛在面前的窗帘,看着面具人静静地停留在原地不动,这总让邢炘觉得它更神似麦田里驱赶鸟群的稻草人。
“哼哼哼——”窗帘后突然传来一阵动物叫声,很熟悉的猪哼哼声。
“我草嘞!”于是邢炘不再犹豫,猛一扯窗帘,挥刀就砍,红棕色的锈迹穿过防盗窗,一下子划开凌晨的寂静——
项席习惯一个人睡,而且经常性浅眠,所以旁边多躺一个人时根本睡不着的。
就像此刻,旁边多了一个呼呼大睡的赵舒凡,虽说睡姿还算老实,然而那一道明晃晃的呼吸实在无视不了,幸而项席不是很需要睡眠的人,索性睁着眼躺在床上,等着邢炘的指示。
他睡不着,夜黑风高地索性放任自己在脑子里见想见的人,虽然只有一门之隔。
皮肤怎么那么好呢,项席感觉他肯定是用最好最柔的水养出来的。
头发也很油亮乌黑,上手时发质不软不硬,手感适中,摸了还想摸。
眼睛很漂亮,他哪里都很漂亮,笑起来漂亮,难过时漂亮,生气时漂亮,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很漂亮……在项席看来,他没有一秒是不漂亮的。
想着想着,还把自己想高兴了,项席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到枕头里,那样子要是让中途睡醒的赵舒凡看见了,能吓得半死。
“怎么就不能一起呢。”项席还在嘀嘀咕咕,他都说了自己愿意睡地上,邢炘都将自己狠狠拒绝了,好狠的心,不过好漂亮。
“砰——”正在他好狠他好漂亮中反复横跳的项席,突然听到非常细微的撞击声,要不是夜太静加上他极好的听力,那动静和爬虫经过一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项席即刻收敛表情坐直身,一手将赵舒凡晃醒,冷着脸直冲门口去开门。
面蘑刚刚被某些东西激得炸了毛,气势汹汹却却被邢炘一个无声手势拦下,随即了然地灵活扭身,朝项席他们的房间滑去,一到门口,就用尾巴狠狠甩向门把手,门被甩得震天响!
然而几尾巴下去,见面的人像是睡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更别提开门出来。
面蘑不信邪,尾巴一卷往上一弹,张开大嘴咬住门把手不放,想要靠自身重量将门给打开,不过门更像是从里面锁住了,任由体型中等的跳跳蛇晃动了几下门把手都打不开。
这下急得面蘑直接拿头往门上撞,新生的皮肤重重地砸在门板上,背上的红蓝蛇鳞再次被先前出现过的血红色迷雾所覆盖,随着撞击的动作从门缝中渗透,将某些阻碍物质一点,一点地给消融掉。
项席就是在面蘑又一次撞门时猛地打开了门,人和蛇撞了个正着,然而项席只满脸惊恐地将蛇丢到身后,还迷糊的赵舒凡接了个满怀,被冰凉的触感吓得立马清醒。
然而更惊悚地还在后面——他接着窗边的灯光,非常清楚地看到邢炘举着刀正对着他自己,此刻刀尖一点点地朝着自己的喉结处靠近!
“住手!”项席大喝一声,生死一刻一把止住了邢炘差点将自己割喉的刀,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向邢炘失神空洞的双瞳,心里一阵后怕,一把打掉了那把锈迹斑斑的刀,将人禁锢在怀里,颤着手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席哥小心!”身后的赵舒凡惊声提醒,脚下一动,甩着面蘑就丢了过去。
然而堪堪晚了一步,项席来不及反应,背后突然传来一下冰凉的疼痛感,有什么东西插了进来,又迅速拔了出去,又有什么鲜热的东西涌了出去。
项席闷哼一声,并不把这疼痛当回事,只一心想着怀里的人,可低头再一看,怀里哪是什么失去意识的邢炘,而是一只猪脸人身一身骚臭味的怪物,此刻正咧着恶臭的嘴,狞笑着拿邢炘的刀往他身体里面扎!
项席大脑麻痹了一瞬,然而不过那一瞬,那只猪被谁掐着脖颈,用蛮力将其从项席怀里拽出,随后手起刀落,一刀封喉,那猪头怪发出嘶哑挣扎的难听动静,脖颈处难闻的黑红色血喷泉般往外直溅的同时,整个被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他妈的!脖子被抹了都不死?!”邢炘叉着腰,看着在地上来回翻滚的怪物一脸嫌恶,于是伸手把面蘑抓过来,往那猪头怪身上随手一丢:“去!给它两口让它长长记性!”
话毕,面蘑张牙舞爪地张开嘴,毫不收敛地露出毒獠,一个猛扑对准那猪头怪露出的脖子就是狠狠一口!
那不人不猪的东西发出恶心的咕噜声,再是好几下不留情的撕咬,整张脸从伤口处慢慢爬上奇异的红蓝纹路,不久整个人身连带猪头都是,随后颜色融合,整体又变成了可怖的深紫色,猪头怪嘴里源源不断地冒出不清不楚的血泡白沫,最后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噫。”邢炘看着面蘑眼中闪着奇异的光,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见了血兴奋的,半是惊悚半是嫌弃地拎起蛇往浴室一丢,又打开了花洒,凉水直接打在血腥黏腻的蛇身,冻得面蘑一激灵。
“你不是冷血动物吗?”醒来已久的曾杞心靠在房门旁,有些惊讶地看着面蘑扭动着躲水。
“洗干净再出来。”邢炘无情丢下一句话,还是曾杞心心善,过去将水温调到适宜的温度,拿着花洒给可怜巴巴的面蘑转着圈冲水。
邢炘转身出门,看见那两人还呆呆愣在客厅,反应不过来。
“吓着了?”邢炘过去在他俩面前晃晃手。
“还,还好。”赵舒凡找回自己的声音,眼前的变故弄得他大脑短路,已经弄不清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说不太清,”邢炘将傻跪坐在原地的项席拉起来,绕着人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伤口后松了一口气。
但看他一头的汗,还以为他真的害怕,邢炘轻叹出气,从口袋里取出已经洗干净的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却被一把扼住了手腕,力道不大。
项席这才回过神一般,紧盯着邢炘眨巴眨巴,还炯炯有神的琥珀瞳,终于意识到刚刚的不过是幻觉,瑞凤眸都带着侥幸般往下垂了垂。
“但是大概的情况就是,这个东西,”邢炘指了指死绝了的猪头怪,“站在窗前,我大概能懂它的意思,是想我拿刀捅我自己,有种催眠的感觉,不过好像对我没用,我抬手就在它肚子上来了一刀。”
说着邢炘还勉强伸手,指着猪头怪身上翻出来还泛着黑的一道伤口给他们看。
“我那时候睡不着,想起来上个厕所,顺便看看邢炘,结果被它盯上了。”曾杞心带着洗干净的面蘑出来,“据邢炘所说,他一回头就看见我要往墙上撞!”
曾杞心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要不是你们,我不会信的。”
因为曾杞心根本没有记忆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就没了知觉,行尸走肉一般就往墙上想撞死自己。
“邢炘好不容易拦住我,结果我们一抬头就看见你俩站在那里哇哇叫,尤其是——”
曾杞心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看着逮着邢炘到处检查的项席,止住了话头。
怎么说,这么个大帅哥对着一只猪头怪又抱又哄,另一个大高个跳大神一般拿着一条蛇甩来甩去大喊大叫,放在暗网猎奇区都要被喷找人弄死的场景,曾杞心实在无从开口。
“这么说,是幻觉?”赵舒凡还是难以置信,眼睛揉了又揉,刚刚邢炘自刎的场景太过真实恐怖,害得他半天缓不过来,更别提他看见项席中刀时心里那个凉凉。
不过现在清醒过来,项席身上的确好好的,衣服连个破损都没有,刀口什么的也是无稽之谈。
但,看项席这个对着邢炘摸了又摸不肯松手的状态,惊恐程度好像没比自己好多少。
“抬头给我看看。”项席直接掰邢炘下巴,非要查看他脖子有没有伤口。
“哎呀我没事!”邢炘让他摸得皮肤都搓红了,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什么幻象了。
“你那刀别用了,直接丢了。”
“丢了我用什么防身?”邢炘无语反问,而且这把刀钝是钝了点,其破伤风带来的危害与防御功能还是拉满的,邢炘目前为止还是满意的。
“比起那些,这个东西怎么处理?”邢炘脚尖踢了踢怪物。
“长得好渗人啊,到底什么玩意儿?”本来就够丑,又是中刀又是中毒,死相不要太难看。
“它什么目的,就是想要我们的命吗。”曾杞心拿着毛巾,将面蘑身上的水珠轻轻蘸走,看着面蘑浑身清爽的又瘫倒在沙发上,抬头打开了客厅的灯。
昏黄的灯光下,怪物的惨相还被中和了几分,邢炘适应着周围的亮度,仔细打量着:“它是,他?”
“下半身看着的确是男性特征。”项席从头到尾打量一番,一旁的邢炘用刀尖挑起猪头怪的裤脚,露出一片苍老松弛的小腿。
“而且,年龄不小了。”
话毕,邢炘和项席皆是一顿,四目相对,知道双方所想一致,于是邢炘率先扒到窗户边,扯开窗帘努力往外看,果不其然有自己想的东西。
“我之前还在想,他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还以为是凭空出现的,是我没多注意。”
“不是吗?”赵舒凡也凑过去。
邢炘朝他和曾杞心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看:“来这往下看看有什么。”
于是二人伸头,看清楚窗外的东西皆是一愣,随之而来的,是后知后觉的浑身发毛。
窗外,有一个足以容纳一人经过的小平台,连接着两家房子。
和他们连着住还离得近的隔壁,似乎就是个年龄大的老头子。
痴汉出没痴汉出没痴汉出没痴汉出没痴汉出没痴汉出没痴汉出没请注意!!!!!
小行星:炸毛ing.
项席:漂亮nia.
本集MVP——面蘑[烟花][烟花]
跳跳蛇be like: 终——于到我了[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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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欢迎乘坐901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