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纳斯的剑术并不逊色于赛特, 从第一次两人在王宫中交手,僵持那么久就可以看出,两人在混战中交手, 武器碰撞着,发出急促的响声。kanshushen
赛特现在握在手中的新武器, 比之前的那把金剑要沉重,他的动作应该会迟缓一些才是,然而乌纳斯却能感受到,赛特挥剑的动作加快了。
战车队长看两人僵持,想要过来帮一帮赛特,然而在他拔剑上前的那一刻, 赛特投来的锋锐视线让他止住了脚步。
乌纳斯知道,赛特是想要单独打败他, 虽然他跟赛特是对立的敌人, 但对方这样的行径还是让他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欣赏来。
赛特感觉到在自己分神时,乌纳斯的剑锋偏了偏, 但他并不感激他,反而冷冷道, “你最好想尽一切办法的战胜我,我会在打败你之后将你拴在战车上,拖回埃及王城。”
乌纳斯并没有在意赛特的威胁, 反而昂着头颅说,“我不会做偷袭的小人。”这是他无关自己的身份,独属于自己的尊严。
赛特挥剑的动作更快了, 乌纳斯的败势也渐渐明显起来。在赛特的剑斩断乌纳斯手中的剑,贴着他的手腕刺伤他的手臂时,乌纳斯的手下动了, 他们向赛特扑了过来。
乌纳斯‘住手’两个字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赛特将那些扑上来的人一一击溃,而后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把全新的剑抛给乌纳斯,他神情间已经有些蔑视的味道了,“继续。”
乌纳斯看出了赛特的蔑视,他看着赛特施舍一样抛到自己脚边的剑,知道自己从某一个方面来看,已经是输给赛特了。
“我……”还没有说完这句不甘的话的乌纳斯,忽然听到如雷的马蹄声和战车车轮在地上滚动时所发出的轰鸣。
乌纳斯回过头,正看到驾驶着战车的拉赫曼与自己擦肩而过,冲进了前面混乱的战局中。
赛特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了。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你,我的奴隶。”拉赫曼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赛特的脸色阴沉下去。
战车队长注意到了那个人说话时是看着赛特的,他的目光在两人中徘徊了一会儿。
“怎么,是怀念被我征服的滋味吗——”拉赫曼大笑着,他戴着那个铁制的阿努比斯的面具,绞着金饰的黑发披散在肩膀上,威风凛凛的好似来自地狱的接引人。
“拉赫曼!”赛特被他激怒了,他恶狠狠的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我也十分想念你呢。想念你像是女人一样滑腻的皮肤和注视我时盈满眼泪的金瞳。”拉赫曼驰骋在战场中,第一次见到他的埃及士兵因为他所戴着的面具与挥舞手中武器时的巨大怪力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来我怀里吧,我会再一次好好的宠幸你的。”
战车队长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着赛特,注意到这个总是波澜不惊的男人,双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一样——赛特被激怒了。
他抛下了乌纳斯,翻身上了战车。
拉赫曼已经借由无人能挡的战车冲出了战场,在冲到战场的后方之后,他勒住战马站定,回望着追来的赛特,仿佛是等待他一般。
天上的雄鹰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与发狂的战马一起,向着拉赫曼扑去。
……
在赛特离开之后,几个人从后方赶来,他们托住乌纳斯的手臂,对他说,“乌纳斯王子,我们快离开这里。”
乌纳斯本来是想创造机会让拉赫曼逃脱,他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然而拉赫曼激怒了赛特,将他带离了这里。
“拉赫曼王子已经安排好了后路。”说话的几人,正是拉赫曼所招揽的强盗。
乌纳斯却担心起来,“可是拉赫曼——”
“拉赫曼王子有脱身的方法,他会尽快和我们汇合的。”
听到这些人这么说,乌纳斯才放心的跟他们一起撤离了战场。
……
拉赫曼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能够从赛特手上逃走,但他也清楚,对营地而言,乌纳斯比他重要的多。虽然乌纳斯身旁的阿利亚厌憎他,认为他会拖累乌纳斯,但两人是真正的亲兄弟,他也可以为乌纳斯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头顶的雄鹰盘旋着,拉赫曼不光要提防身后赛特的冷箭,还要随时驱赶这只在随时会俯冲下来用利爪抓他的雄鹰。
战车越来越快,颠簸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拉赫曼回过头,看到身后相隔不远的站在战车上的赛特已经张弓搭箭。
拉赫曼在此刻有些后悔起来——他后悔自己没有更深的侵占他。
能够在某一时刻征服这样一个男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足够他炫耀的了。
箭矢带着破空声射来,拉赫曼轻而易举的闪躲开了,然而这支箭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在拉赫曼还在思索赛特这支箭为什么会偏离的这么厉害时,拖着战车的战马忽然嘶鸣一声跌倒在地,拉赫曼在战车的极度倾斜中滚到了地上。
后面的赛特已经收起了弓箭,他看着拉赫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拉赫曼匆匆捡起了自己的武器,往地势陡峭,战车无法到达的山坡走去。
已经赶到他侧翻的战车旁的赛特,看他攀爬的提防就知道了他的想法。赛特也下了战车,提着剑往山坡上追去。
刚才在追逐中,拉赫曼已经被他射中了一箭,他手臂血流如注,一路攀爬都是踉踉跄跄的。赛特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动作仿佛是故意折磨着拉赫曼的心灵。
“你逃不掉的。”赛特说了和拉赫曼曾对他说的一模一样的话。
拉赫曼已经攀爬到了顶点,他转过身,看到走到山坡半山腰上的赛特,正目光冰冷的仰视着他。
“我也没想过要逃。”拉赫曼说。他只不过是拿自己在换乌纳斯而已。
赛特马上明白过来了拉赫曼的意思,他引走了自己,给乌纳斯逃跑的时间。不过不要紧,乌纳斯逃不掉的,杀掉拉赫曼之后,他马上就会去抓乌纳斯。
看着赛特登上了山坡,拉赫曼举起了自己的剑,摆出防备的姿势。
身后是广袤的蓝天,这尼罗河上游的繁茂树木,再也不能在这么高的地方遮挡住天空了。
两人交锋了几轮之后,受伤的拉赫曼毫无意外的落败了。赛特的脚踩在他的胸口,山崖上的落石簌簌的往下掉,他问拉赫曼,“后悔吗?”
拉赫曼的头颅已经垂到了断崖外,赛特的剑锋就悬在他的脖颈上,似乎准备割断他的脖子。
“……后悔。”
“后悔将我带回营地,还是后悔没有剜掉我的眼睛?”赛特故意踩在拉赫曼胸前的伤口处,那里虽然已经愈合,但在这样的踩踏下,仍旧有殷红的血液渗透出来。无论拉赫曼此刻说什么,都足以让赛特感到快慰了,他马上就要杀了这个快成为自己梦魇一样纠缠着自己的男人了。
拉赫曼的头颅已经完全悬空了,下面就是莽莽的荒林。因为他的脖子后仰成几乎拗断的弧度,他头上沉重的面具也滑落掉了下去。他深邃的黑眸中,映着头顶的阳光,散落在半空中的黑发,被风吹的拂动起来。
“后悔没有舔遍你的每一寸肌肤,后悔没有让你清醒着感受一次被征服的滋味——”
声音戛然而止,脸色阴沉的赛特重重的踩了下去,而后一剑,两剑,拉赫曼痛不可当,然而看着赛特眼中透露出的对自己的强烈恨意,又让他觉得那疼痛也并非一文不值。
“为什么不直接刺进我的心脏?”
“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轻易。”
拉赫曼却故意道,“我是第一个得到你的人吧?你舍不得杀了我。”拉赫曼会这么说,其实是已经在求死了,他宁愿死在赛特的手上,也不愿意活着被带回埃及王城,被他恶毒的继母处死。
然而这句话却让赛特顿住了——他确实留有情面。不过并不是拉赫曼说的舍不得杀了他,而是拉赫曼在他出逃时,帮他躲掉的那一箭。
不过,他并不会为此放过拉赫曼。
“看看你所信奉的阿努比斯会不会带你这个虔诚的信徒前往冥河吧。”赛特放下了踩在拉赫曼胸口的脚,而后将因为受伤过重无法移动的拉赫曼从悬崖上踢了下去。
他站在断崖上,看着拉赫曼急速下坠的身体被茂密的树冠所吞噬。
……
乌纳斯已经在一小支军队的护送下,踏上了前往亚述古国的道路。埃及境内,已经没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了,而亚述古国作为一个已经分崩离析的王国,对他来说,危险与机遇并存。
以自己的方式处决了拉赫曼的赛特,折返回营地后,这场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乌纳斯的八成兵力都折损在这里,或因为顽抗阵亡,或成为了他的俘虏,乌纳斯苦心经营所积累的财富,粮食,也都成为了他们的战利品。
不过赛特并不在意这些,他问战车队长,“为首的那个男人呢?”
“他……逃走了。”战车队长一脸惭愧,被赛特完全碾压的男人,却能轻而易举的从自己的追捕中逃脱。他自己都觉得羞惭。
赛特并没有责怪他,拉赫曼之所以敢孤身引走他,就是有了能保证乌纳斯顺利逃走的底气吧。
“他往哪里逃了?”赛特问。
“北边。”战车队长回答。
乌纳斯的营地,已经接近于尼罗河的源头了,还要往北走的话,那就是充满战乱与不安定的亚述古国,那个从内部分裂,军队不再服从命令,而是只为黄金服务的国家。不,那已经不算一个国家了,那里是强盗的聚集地——乌纳斯去那里也是走投无路了吧。
不过,赛特并不打算给他任何生机,“留一半的兵力驻扎在这里,清点战利品,剩下的继续跟我追。”
战车队长抬起头,他认为已经没必要去追了,营地已经被剿灭,没来得及带走的黄金和粮食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只要他们以后还在埃及国土上,被彻底剿灭只是迟早的事,而如果他们想逃往亚述古国,结果只会比死更惨。
然而赛特已经登上了战车,在出发时曾对他颇有微词的战车队长此刻心悦诚服的说,“是我让他逃走的,请让我和您同往——我会亲手割掉他的头颅来弥补我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