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纳斯站在一旁, 看奴隶为拉赫曼一层一层的揭开胸前裹着的绷带。zuowenbolan
他胸前的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了。
拉赫曼知道乌纳斯在担心他,他为了安抚乌纳斯似的,将手掌伸出来做出一个紧握的动作, 虽然隐隐还有刺痛传来,但已经在他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了, “我已经没事了。”
乌纳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对你究竟有什么样的吸引力,能够让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拉赫曼正要回答,门口忽然慌慌张张的跌进来一个人。
“乌纳斯王子!营地外出现了很多埃及士兵——”
乌纳斯乍一听,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他在尼罗河沿岸安插了那么多信使, 他不相信有任何人能避开这些眼目。
“我们被包围了!”
拉赫曼闻言想要出去,乌纳斯却按住了他, “你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 呆在这里。”说罢,乌纳斯就匆匆走了出去, 如那个人所说,营地外已经出现了很多埃及士兵, 最外围的巡逻护卫都已经被杀掉了。一些进入警戒状态的射手,正匆匆的往箭塔上攀登。
“通知所有人,穿戴盔甲进入备战状态!”乌纳斯早就预料到赛特逃走之后, 会将营地的消息告诉他的继母,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正在乌纳斯往下层层下达命令时,一支箭矢自营地外射来, 正在往箭塔上攀登的人,被这一箭直接钉在了梯子上。乌纳斯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暗暗心惊——这么远的距离, 那个人能够射进来,还这么精准的命中,箭术造诣不可小觑!
又一个往上攀爬的士兵被射中,但马上有人踩着他的身体进入了箭塔中。乌纳斯命人将战车拖了出来,在营地大门被袭击的士兵势如破竹的冲破之后,一辆由两匹战马拉着的的黄金战车冲了出来。战车四周突起了无数锋锐的尖刺,仿佛是警告那些妄图绊住他的人不要靠近。乌纳斯看清了驾驶着战车的人,正是那天负伤逃走的赛特。
他头顶烈日而来,煌煌金瞳,他的双手牵着发狂战马的缰绳,驱使它们拖着战车冲散了面前的人群,将整齐的队列冲散之后,所有试图绊住他的人都被他踩在了马下,战车的车轮也无情的碾压过反抗者的身体。
头顶雄鹰盘旋着,仿佛守卫着一位神祇。
乌纳斯看着这一幕,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这些年创建营地,与数不清的人交战过,但没有哪一位能够像赛特那样——仿佛生来就是为了驰骋战场而生!
随着赛特的推进,埃及士兵蜂拥而入。
乌纳斯刚从亚述古国买来的战车被拖了上来,乌纳斯登上了战车,赶来的阿利亚请求和他通往。两人并肩作战过多次,拥有非凡的默契,乌纳斯答应了他的请求,向战车下的阿利亚伸出手去。
阿利亚登上马车,接替了乌纳斯来驾驶战车,乌纳斯手握钩镰刀,向着赛特所向披靡的战车迎了上去。
赛特发现了他,强烈的恨意自眼中迸发。不过乌纳斯更具有大局观,他知道比起和赛特分出胜负,阻挡他的脚步,给被冲散的队列重新凝聚的时间才能让他训练过的军队发挥出最强的实力。
赛特抢夺了刚刚被战车队长接手的缰绳,驾驶着马车直往乌纳斯的战车撞去。
“你要做什么!”战车队长脸色发白,战车相撞,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阿利亚也没想到赛特会这样冲撞上来,他拼尽全力的拉动缰绳,险之又险的与赛特的战车擦肩而过。赛特直接放开缰绳,手持武器与乌纳斯交手起来。两人的武器极速碰撞,火花四溅。
失去控制的战马奔驰的更快,战车队长扑上去抓住缰绳,才将那战马暂时操控住。
短暂的交锋后,是乌纳斯逐渐凝重起来的脸色——赛特不止剑术和他相当,驾驶战马作战的能力也强的匪夷所思。在刚才战马飞驰而过的瞬间,本来因为武器而占优的乌纳斯险些被他割断喉咙。
驾驭战马的阿利亚手心已经磨出了血迹,战马比一般的马匹更难以控制,在这样混乱的战局中,一旦驾驭不住,很可能就会踩到己方的士兵。再加上它跑动起来实在太快了,地上的尸体成了阻碍,碾压过去时的颠簸感,险些将阿利亚甩出去。
但赛特却能稳稳的站在战车上,仿佛任何颠簸都不能干预到他那样。
战车作为一场战斗中最强有力的武器,拥有一个优秀的战车队长往往能在一场战斗中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而赛特和乌纳斯一样,都有极佳的驾驶战车的能力。
乌纳斯知道赛特和他的继母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样一个人,拥有高强的剑术已经足够让他刮目相看了,现在,他不得不更认真的审度着赛特,戒备着赛特。因为他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强上许多。
赛特看见了乌纳斯身旁的阿利亚,这个陷害他,主张挖掉他眼睛的男人,和乌纳斯同乘在一辆战车上。
在瞬息万变的战车上,他这样的一瞥并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当两辆战车再一次交锋时,他佯装攻击乌纳斯,实则却挥剑向阿利亚紧勒缰绳的双手。要不是乌纳斯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他的身上,准备防范他的任何攻击,他这一剑乌纳斯绝对不可能反应过来。
“松手!”
他和阿利亚不愧是有多年的默契,在赛特的剑对着阿利亚的手腕斩下去的瞬间,阿利亚松开了手。缰绳被锋利的剑锋切断了一根,阿利雅则在这样失控的颠簸中,险些从战车上飞下去。
乌纳斯抓住了阿利亚,在放缓了这种惯力之后,他松开了手,任凭阿利亚滚下了战车。
滚下战车的阿利亚知道乌纳斯这一举动是在救他,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乌纳斯抓着没有断掉的缰绳,继续与赛特交战着。
乌纳斯是埃及最优秀的王子,这优秀不止是任意方面,连诺马尔赫都说过,如果他生在罗马,将成为第二个罗马大帝,征服这世界上一切还未被罗马征服的土地。然而现在,出现了一个能够完全与他比肩的人。
不——
是更强。
少了阿利亚的助力,乌纳斯再也做不到全神贯注,一直以来对峙的局面被打破,赛特在战车的相撞中,斩断了乌纳斯手中最后的一根缰绳,看着乌纳斯随着侧翻的战车滚到了地上。
“快逃吧。”赛特说。
倒地的乌纳斯回过头,就看到站在战车上俯视着他的赛特。
四周都是混战的士兵,赛特仍旧所向披靡。乌纳斯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然而现在他却不得不像个打了败仗的懦夫那样往后逃去。
赛特拿起了战车上的弓箭,箭弦被他拉满至而后,在破空声传来时,乌纳斯迅捷的反应救了他一命——他抱头滚倒在了地上,躲过了赛特的那一箭。
一些营地的士兵开始自发的向乌纳斯靠近,保护他的后背,让他能够平安回到营地里,继续统率他们作战。
乌纳斯心中的屈辱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他从未输过任何一场仗!更从未像个懦夫那样将后背暴露给敌人!然而他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他如果死了,所有的筹谋都会化作飞灰。
“乌纳斯王子——”已经平安回到后方的阿利亚迎了上来。
乌纳斯狼狈的擦掉脸上的灰尘,在阿利亚靠近他的瞬间,一支箭自后方穿透,钉在了阿利亚的肩膀上。阿利亚被这惯力拽的后退了好几步,箭矢后的翎羽马上被他的血所染红。
乌纳斯回过头,看着战车上放下弓箭的赛特。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阿利亚,在刚才阿利亚将自己暴露出来的瞬间,他射出了这一箭。
阿利亚痛的几乎当即昏迷过去,乌纳斯来不及搀扶他,就叫来了身旁的人,“带阿利亚离开这里。”
阿利亚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然而他伸手向乌纳斯的时候,乌纳斯的目光却正看着战车上的赛特——他眼中带着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混杂着恨意的情感。
阿利亚从未在乌纳斯的脸上看到这样激烈的情绪,他总是冷静的像是一个‘神’。这是这一怔,回过头的乌纳斯就从他身边走开了。两人擦肩而过。
……
压境的大军并没有给乌纳斯多少做出决策的时间,信使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已经让他失了先手,对方人数几倍的压制让营地里大半的防御工事都丧失了作用。
竖排的木栏被推倒,箭塔上的弓箭手阻隔不了无数往上爬的人。
乌纳斯忽然明白了赛特刚刚让他逃的原因——他不是想要放过自己,只是那个时候,赛特的目标就已经是阿利亚了,而他又坚信,自己在这一场败局中逃无可逃。
“让后方的部队撤离营地,所有人从现在开始,听从拉赫曼的调遣。”乌纳斯站在激烈的战局外,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大军——这个站在战车上的男人,几乎只是顷刻间就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恨吗?当然恨。但除了恨意之外的,是一种落败的不甘和咬牙切齿的欣赏。
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受他继母的驱驰,心甘情愿的成为一个女人的附庸。
前线溃败,赛特驾驶的战车再度冲出人群来到乌纳斯的面前,乌纳斯的护卫围绕在他身边,戒备着赛特的一举一动。
“你输了。”赛特说。
乌纳斯嘴硬,“未必。”
然而赛特这一次,却从战车上跳了下来。
本来对他的能力充满不信任的战车队长,在这一场交战之后,对他也有了一丝钦佩,然而他仍旧不解赛特这样的举动。
“来一场决斗吧,让我彻底击败你。”赛特知道,乌纳斯是个骄傲的人,不然早在看出败局已定的时候,他就该逃了。要摧毁这样的人,就要击垮他的一切,他的军队,他的部署,包括他这个人,“如果你输了,我会割下你的头。”
“如果我赢了呢?”
赛特没有做任何许诺,他笃定又轻蔑,“你赢不了的。”
乌纳斯抓着武器的手收紧了几分,他正视着赛特,这个被他从埃及王宫中掳出来的男人,神秘到极致又强大到极致。
忽然的,乌纳斯有些明白了拉赫曼会迷恋他的原因了——征服这么一个强大的男人的成就感,是肉/体的快感无法比拟的。
“如果你不是奈芙蒂斯的人,我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赛特将头上的巾冠扯了下来,任凭自己带着微微汗意的黑发披散开,“拔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