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还没有逃出营地, 因为对地形的不熟悉,他只能暂且在一个储存粮食的石洞里躲了起来。gsgjipo隔着被粮食装的鼓鼓囊囊的布袋,他能听到外面因他而起的骚动。
拉赫曼已经在找他了。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如果这一次逃不出去……
胸口被暂时止住血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赛特背靠着粗砺的布袋养精蓄锐起来。
……
拉赫曼一开始也认为赛特逃不出营地, 他派人在营地里搜寻,然而搜寻了一天无果之后,他不得不改变想法,扩大搜索范围去营地外的区域搜寻。只直到乌纳斯回来,他也没有找到赛特。
乌纳斯得知了拉赫曼将阿利亚关起来的事,他放出了阿利亚, 虽然乌纳斯因为赛特逃走的事,斥责了拉赫曼一顿, 却没有因为他惩处阿利亚而责怪他。
“先送阿利亚回去休息。”风尘仆仆的乌纳斯吩咐着身后的人。
阿利亚被人从稻草堆中搀扶起来, 他听到乌纳斯神情凝重的对身旁的拉赫曼说,“拉赫曼, 这一次你不用再为他求情了。”
被刚回来的乌纳斯斥责一顿的拉赫曼,知道自己理亏, 没有再开口。
阿利亚扶着搀扶他的人的手臂,“乌纳斯大人,他一定是想逃回埃及王城, 将营地的事告诉那个法老——如果抓住了他,请绝不要再仁慈了!”
拉赫曼向阿利亚投以冰冷的一瞥。
阿利亚并不畏惧,他企盼着乌纳斯王子能不要再在这种事上, 顾及和拉赫曼的兄弟之情。
乌纳斯因为阿利亚的请求停顿了一瞬,只不过却没有顺应阿利亚的请求,“抓住他之后, 我会剜掉他的眼睛。”
这惩罚未免太轻了一些,阿利亚有些吃惊,因为这不符合乌纳斯王子杀伐果决的性格,他正要再说些什么,乌纳斯已经催促搀扶他的人,将他尽快带回去休息了。
……
仍旧躲在石洞中的赛特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往被他重新摆放,在中间空出一个能容纳一个人的位置的粮食堆中躲了躲,进来的人抬着什么重物,进来之后将东西放下,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
“乌纳斯大人这次带回来的黄金,恐怕营地里的三个粮仓都不够放。”
“不会堆的太久的,乌纳斯大人要用这些黄金,去雇佣兵那里买一些战车。”
对话的两人放下东西后就出去了,过了会儿,又陆陆续续搬进来好几口箱子,等到外面天色渐渐黯淡,没有脚步声再传来的时候,赛特推开面前沉重的布袋,往外看了一眼。
满满当当十几个箱子,箱子里堆满了黄金和宝石。虽然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放了有一段年头,光泽有些黯淡,但这丝毫不影响它们的价值。
……
乌纳斯并不担心赛特能够逃回埃及,因为尼罗河以北的区域都被他掌控着,那里有无数他的眼目,如果赛特想要逃走,就一定会被发现的。
“他应该没有逃出去多远,只是躲起来了。”乌纳斯说,“你不是说,他为了逃走还刺伤了自己吗——带着伤,他更逃不了多远。”
拉赫曼心中矛盾——他既想要抓住赛特,又想他能够逃走,不然被乌纳斯抓住,自己也保护不了他。但是赛特真的逃走,拉赫曼又担心他出卖自己的哥哥。在这样纠结的心情下,拉赫曼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好了,拉赫曼。”乌纳斯以为拉赫曼是自责,拍了拍他的肩膀,“抓他的事交给我吧,你去帮我准备一下交易——我要从亚述那里买三十辆战车,有了这些,我们就离重回埃及更进一步。”
“我知道了,哥哥。”
……
乌纳斯带回来的黄金,分批被运送了出来,这些黄金将运往尼罗河真正的源头——在那里,长期处在动乱中的亚述帝国的雇佣兵,将交付给他们三十辆能投入战斗的战车。
拉赫曼在押送这些黄金准备出发的时候,听到了尼罗河沿岸,接近他们营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混进来的人,虽然拉赫曼知道那个人可能不是赛特,但他还是赶在乌纳斯去处置之前看了一眼。
结果也的确不是赛特,在逼问下,那个人供出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埃及的一个士兵,奉法老的命令搜寻一个金瞳的男人,因为搜寻的范围不断扩大,他凑巧发现了这个建在尼罗河旁边,囤有兵力的营地。他正要将这一消息带回去,没想到即刻就被乌纳斯的眼线发现了。
拉赫曼在问询完了他的身份之后,乌纳斯也赶来了。
从前他的那位继母也来这里寻找过他,但随着他势力的逐渐扩大,派来的人都被他铲除掉了,他的继母开始发现他的势力变的不可控之后,就再没有派人过来过了。现在却又开始了。
“杀了他吧。”乌纳斯不会对这些知道他营地具体位置的人留情。
因为只要他的继母不知道他营地确切的位置,估算不出他的实力,就不会贸然派兵压境。
拉赫曼拔剑,利落隔断那个人的喉咙之后,收剑入鞘。
乌纳斯知道拉赫曼会在他之前赶来的原因,他向拉赫曼承诺,“如果抓住他的话,我会在你回来之后再对他进行处置。”他是想让拉赫曼安心,自己不会真的听从阿利亚说的杀了赛特。
拉赫曼正要说些什么,营地里忽然有人赶来。
“乌纳斯大人!”赶来的人神色惊慌。
乌纳斯问,“怎么了?”
“我们在清理粮仓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说话的人双手奉了一块染血的布,布上还有些草药的残渣,可以看得出它曾被用来为伤口止血。
“粮仓?”
比乌纳斯更快反应过来的是拉赫曼。
赛特之前根本没有逃出营地,所以才迟迟抓不到他。他现在离开了藏身的地方,去了哪里呢?
乌纳斯看着往押送黄金的马车赶去的拉赫曼,吩咐身旁的人,“准备一匹马,快!”
……
押送黄金的车并不算快,他们在路上边走边停,等待着拉赫曼的到来。
过了汛期的尼罗河安静流淌着,在麦子收割之后,播种下去的豆子已经发出了嫩绿的芽儿。因为道路颠簸,放在马车上的箱子也一直在震颤着,所以那一声极轻的‘咔哒’声,并没有引起押送的人的注意。
直到从箱子的缝隙里伸出来的剑锋,顶开了挂在箱子上用做固定的环。
箱子里的黄金像是满溢的水被投入了石子那样的流淌出来,金灿灿的黄金中,坐起来了一个英俊非凡的男人。押送黄金车的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来不及反应,赛特已经扶着箱沿站了起来。
“他是乌纳斯王子要抓的那个人!”
“抓住他!”
赛特此刻手上并没有趁手的武器,但他很快就从这些人手中抢到了。有了武器的赛特战斗力直线上升,三两下解决了冲上来的人。他急着离开,并不想和他们缠斗,然而这些人却格外的固执。就在战局呈一边倒的屠杀时,一把剑横在了赛特面前,挡住了赛特刺向那个倒地还要抓着他腿的人的胸膛的动作。
“你要逃到哪儿去?”及时赶来的拉赫曼看着赛特的眼睛几乎在发光。
连日的屈辱对待,让赛特爆发出了比从前更要强的战力,他一脚将地上的人踢开,招招直逼拉赫曼的命门。
两人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拉赫曼清楚的知道赛特的实力,然而这一次,他能够明显的感受出赛特在与自己交战时显现出的愤怒和焦躁。
那是之前从来都没有的,赛特总是会冷静的进行判断,现在却不顾一切的只想杀了他。
又一剑劈砍而下,兵刃相交的碰撞声。
拉赫曼用手中的短剑挡住赛特的攻势,虽然有些吃力,但他嘴上仍旧调戏着赛特,“你身上还有伤,你杀不了我的——这么想我死的话换个方式吧。”
“比如让我死在你的身上——”
声音戛然而止,赛特眼中杀意更足,劈砍下的力道,让本就吃力的拉赫曼险被赛特压至胸口的剑锋割伤。
随着交锋的持续,拉赫曼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
和赛特交战的时候,他任何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因为赛特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两人力量相当,武器也相当,但如拉赫曼所说,赛特受了伤,在和他交手之前,已经被押送黄金车的士兵消耗了一部分力气,现在因为怒意爆发出的力量衰退之后,他的攻击就开始变的不如刚才那样凌厉逼人了。
拉赫曼又和他消耗了一会,在找到空隙趁机挑飞了赛特手中的剑之后,他一举将赛特禁锢到了自己的怀中。
“跟我回去吧。”
赛特喘息的厉害,就像竭力奔跑后必须要休息的猎豹那样。拉赫曼一面将他的双手的手腕交按在赛特的身后,一面说,“我会央求哥哥放过你——如果他不答应,我会带着你再回到之前的地方去。”拉赫曼自认这个条件无法拒绝,只他漏掉了一件事,赛特对奈芙蒂斯的忠心,是他永远也不可能撼动的。
被他强硬的锁在怀中的赛特仍旧挣扎着,拉赫曼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沾湿了他的胸口。低下头,是赛特胸口的剑伤被挣裂,又汩汩往外流出血来。
这让拉赫曼对赛特的禁锢不自觉放松了一些。
赛特察觉到了,他故意装作站不稳的样子,当拉赫曼犹豫了一下,选择双手将他抱紧之后,赛特猛地挣开拉赫曼对自己双手的禁锢,意图抢走拉赫曼手中的武器。两人在挣扎中跌倒在了地上,赛特也顺利抢到了拉赫曼手中的剑,坐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伤口的血流到了腹部,有些沾在了拉赫曼的胸口。
在这样一个被动的局势中,拉赫曼注意的不是赛特手中的剑,而是赛特身后骑马赶来的乌纳斯——他正看着自己,在看到赛特对自己举剑时,乌纳斯张弓搭箭,弓弦在一瞬间绷紧。
“小心!”拉赫曼知道自己哥哥的骑射术有多么厉害,他曾亲眼见到乌纳斯在奔驰的骏马上射中天上的飞鸟。
拉赫曼抱住赛特,往旁边翻滚过去,破空声传来,箭矢不偏不倚正钉在两人刚才的位置。
箭矢后的尾羽震颤着。
拉赫曼看了一眼射偏的箭,胸口后知后觉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赛特躺在他的身下,握着的短剑正刺在他的胸口,他俯视着赛特,看赛特在微微显露出了一些惊诧之后,将剑更深的刺了进去。
果然……他一点都没有变。
拉赫曼想着。
刺伤了拉赫曼的赛特拔走了短剑,将压在身上暂时失去战斗力的拉赫曼推开。不知道是他笃定那一剑已经能够要了拉赫曼的命,还是乌纳斯即将赶来,让他不敢久留,他没有刺下第二剑,斩断了拖着黄金的骏马身上的缰绳之后,赛特翻身上了马背,策马疾驰而去。整个过程他没有再看拉赫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