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倒在了埃及王城外, 在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王宫中。jiuzuowen
胸前的伤口已经被很好的处理过了,只他撑着手臂坐起来时, 牵到了伤口还是会刺刺的疼痛。
守在外面的女官听到声音,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在看到赛特醒来之后,连忙上前制止住他想要坐起的动作,“请好好休息。”
赛特被她阻拦着又躺了回去。
“我去告诉法老你醒了。”女官说完,就匆匆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奈芙蒂斯赶来,她看见醒来的赛特, 上前紧紧的将他抱住。赛特感受到了奈芙蒂斯的颤抖,他低声安抚, “我回来了。”这想要回到奈芙蒂斯身边的信念支撑着他强忍着疼痛, 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
之后,他和奈芙蒂斯说了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在奈芙蒂斯听到他是被乌纳斯掳出王城时,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我早该知道是他。”她预料到乌纳斯会行动,却没有想到他这么大胆,竟然回到了王宫!
赛特将乌纳斯营地的方位连同他出逃时匆匆记住的一些营地内的防御工事都告诉了奈芙蒂斯, 奈芙蒂斯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语气冰冷,“放心吧赛特, 这一次我会彻底剿灭他们的。”
将这些消息告诉奈芙蒂斯之后,赛特终于放松了因为连日逃亡紧绷的心神,精神的疲惫和身体的疼痛一瞬间侵袭而来, 他闭上眼睛,有些痛苦的皱紧了眉头。
奈芙蒂斯看出了他脸上的困倦,她用手指将赛特微皱的眉宇抚平之后,又极其心痛的在赛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留下了带着抚慰性质的吻。
“好好在我身边休息吧,接下来把所有的事都交给我。”
她感到赛特睡着时也极其不安,坐到床边,用手抱住赛特的头颅,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就这样,在奈芙蒂斯温柔的语调中,赛特沉沉昏睡了过去。
……
守在外面的女官以为法老今晚会在这里休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奈芙蒂斯就掀开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刚才是匆匆赶来看赛特的,身上还穿着祭祀时的礼服,华丽而累赘的裙摆拖曳在地上,头冠正中间垂下的用黄金雕刻的蛇正正悬在她的眉宇中心。
“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奈芙蒂斯在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威严冰冷的面孔上只有在提及赛特的时候,才有那么些微的一丝温柔,“让他好好在这里休息。”
女官战战兢兢的答应了。
在赛特失踪后,奈芙蒂斯处死了宫中那一晚被赛特调遣和他一起去宫外搜捕的护卫,因为他们弄丢了赛特。只有为她确切提供赛特是被人掳走的那个女官活了下来——不过奈芙蒂斯也没有完全的放过她,她毒哑了那个女官的喉咙。
“如果你的喉咙在需要呼救的时候选择沉默,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曾经天真的公主,已经能无比熟稔的用自己掌握在手中的权力发泄怒火了。
“让维西尔和高级祭司来见我。”那是被她直系掌握的,拥有埃及最高权势的两人。他们一个代表至高无上的神权,一个则能够调遣军队。
……
两天之后,赛特就恢复了过来,他已经听说了奈芙蒂斯在征调军队的事,她本人也因此忙的不可开交。赛特实在太想见她了,问了女官之后,就匆匆的赶到了中庭。
因为已经过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奈芙蒂斯身后用黄金堆砌出来的扇屏,已经换成了更鲜艳的,用各色鸟类的羽毛编织的扇屏。埃及所信奉的猫神贝斯特,被铸造成了雕像,匍匐在奈芙蒂斯的身侧。它们的身体里被填充了大量的香料,香料燃烧后所溢散出的烟雾,让坐在这华美王座上的奈芙蒂斯无比的神秘。
“两位王子早就死在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有预谋的袭击中,现在在尼罗河以北的,自称是大王子乌纳斯来招揽军队的人,实际上是个罪大恶极的逃犯。”被奈芙蒂斯当作喉舌的高级祭司高谈阔论,“埃及王室都流淌着父神的血脉,向他这样冒名的家伙,会触忤阿蒙神,为埃及招来灾祸。”
“现在唯一平息这一切的方法就是将他押上祭台,用他的血——”
高级祭司的话被打断。
“现在埃及并不适合进行大规模的战争。”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罗马那位新上任的大帝,年轻且野心勃勃,如果我们贸然向一个不了解的敌人出兵,可能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德闻,你想触忤父神吗?”高级祭司不甘示弱。
奈芙蒂斯似乎只是个安静的倾听者。
埃及的军队十分强大,这让他们能够捍卫与他们的领土傍生的昂贵黄金,维持他们的繁荣与富饶。但罗马崛起的太快了,埃及从旁观的冷眼,到如今看着罗马那位狂热的大帝十倍百倍的扩张自己的领土,也开始心生忌惮起来。
但好在那个男人死了,在他征服一切之前,时间先带走了他。而那位刚刚继任的年轻的大帝,即使与他的父亲一样在骨子里流淌着征服者的血液,他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赛特站在旁侧,看着坐在王座上的奈芙蒂斯。
只是在她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赛特没有再听下去,他最后看了一眼奈芙蒂斯,转身离开了这里。
离开中庭的赛特,想起了他答应有空会多去看看的西塞罗,他准备去看他一眼,然而出宫后,发现街上巡逻戒严的护卫两倍于平常。
是因为……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吗?
赛特心中有些复杂,他已经分不清奈芙蒂斯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了,在加上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那个将他从奈芙蒂斯身边掳走,用锁链禁锢着他,折磨他的精神却又不断保护他的男人。他简直恨透了他,但是这样强烈的恨意,让他又难以忘掉他。
哪怕他回到奈芙蒂斯的身旁,躺在那张带着奈芙蒂斯体温的床上,听着奈芙蒂斯的声音,他仍旧会在午夜梦回时被那个男人所折磨和困扰。
他仿佛是陷入了一种梦魇中。
那个名为拉赫曼的男人,以最粗鲁蛮狠的方法,让自己记住了他。哪怕这记忆所携带的,是鲜明且刻骨的恨意。
也许只有杀掉他,才能挣脱出来吧。
在这样想着的时候,赛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西塞罗所住的地方的门口,他敲了门,有奴隶为他开门,在院子里,他没有看到西塞罗,问被奈芙蒂斯派来侍奉并监视他的奴隶告诉他,西塞罗昨晚喝了一些酒,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赛特去了西塞罗休息的房间,隔着一道帘子,那白色的亚麻布被强烈的阳光照的几乎在发光。风拂动那帘子时,上面的光线就像水波那样的荡漾着。
赛特掀开帘子,看穿着衣服的西塞罗躺在床上。他一条腿从床上斜伸下来,一只手的手臂挡在额头上,有些从未有过的落寞和颓丧。
赛特走了过去,静静的俯视着仍旧在睡梦中的西塞罗。
这位被过度保护的罗马王子,曾经总是酣然入睡,仿佛不知道世界上有烦恼与险恶,他现在已经嚼到了第一口苦涩,眉心不自觉皱起,嘴唇也紧紧的抿了。
他身上有很重的酒味,不是那种精心酿造的甜美葡萄酒,而是一种非常劣质的,只用谷物发酵做出来的含带强烈酒精的液体。
赛特看到从他身上滑下来的毯子,他弯下腰,捡起毯子的一角正要起身时,却听到了西塞罗于睡梦中发出的一声呓语——
“赛特。”
赛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起身,将毯子盖在了西塞罗身上,做完这一切,赛特就准备离开了,然而察觉到这细微动静的西塞罗放下了遮挡在眼前的手臂,宿醉的眼睑上带着薄薄的红色,这让他英俊的相貌多了几分可怜感。
他看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似乎明白谁来过那样的转过头去。
是赛特的背影。
已经走到门口的赛特,因为身后惯力的冲撞,又将拉开了一半的门关上了,整个身体被撞的前倾,然后又被抱紧。西塞罗紧紧的从身后抱着他,两只手交叠抱在赛特的胸前,仿佛要将他锁在自己的身体里那样。
“不要走,赛特。”他大概以为是梦,声音慌忙还带点哽咽,“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赛特侧过头想看一看他,然而因为西塞罗抱的实在太紧了,他根本看不到西塞罗的脸。
自身后交叠来的手,移动着往上抱去,这亲密的姿势碰到了赛特胸前的伤口,赛特不自觉发出一声忍痛的低吟。
这一声让西塞罗猛地惊醒过来,他意识到这不是梦,是赛特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只他也听到了赛特那一声低吟里带着的痛苦,他扳着赛特的肩膀,将他转过来,而后掀开他的衣服,看向他胸口的位置。
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然而这厚厚的血痂仍然能看得出这伤口曾经有多深。
“赛特,你受伤了。”西塞罗说话时,嘴巴里还有酒气溢散出来。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昨晚喝了多少。
“没事,已经结痂了。”赛特想将衣服合上,然而西塞罗那发红的,仿佛蕴藏着一点泪意的目光,又制止了他,他放任西塞罗认真的审视自己的伤口,还用指腹轻轻的碰触。
“怎么受伤的?”
“意外。”
西塞罗想责备他,然而抬起头看到赛特的面颊时,难以平息的思念又让他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赛特,别再让自己受伤了。”他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嗯。”
西塞罗放下了攥着的赛特的衣服布料,将那伤口遮掩住之后,才问道,“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他想问的不止于此,他恨不得知道赛特离开他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经历的事。但他不敢。
他已经不是罗马尊贵的王子了,赛特随时可以离他而去。
赛特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险些回不来了,他要找个能安抚住西塞罗的借口,然而不等他找到,西塞罗就已经难以忍耐一样的开口,“我真的好想你,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