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近,轿车内门把手上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地越握越紧。
看到车辆停下却并未熄火,谨晨误以为对方只是在让行,便轻轻点了点头以表示感激,随后又转回头,认真地推起了三轮车。
这时,沐曦才发现三轮车上躺着一位老人,老人头上裹着一个深色头巾,身上盖着一张棉被,应该是谨晨的奶奶。
沐曦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却也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倒后镜中的影子越来越远。
谨晨似乎是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但也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眼,便又很快转回了头。
沐曦降下车窗,祖孙俩的对话声随风飘来,又逐渐消散。
车辆没有熄火,而前往明阳市的这一脚油门,却是怎么都踩不下去了。
昔日村口的那几家小商店,已经被两家规模不小的饭店取代。
沐曦随便选了一家,将车停在了饭店与大路之间的空地上。
这片空地很宽敞,偌大的空间,只停放着两辆机动车和几辆自行车。
看到有顾客来,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热情地招呼着:“随便停,这儿空地多。”
沐曦停好车后,走出来说:“我这俩车可能会停得久一些……“
“随便,你自己有车钥匙,这些我们都不管,”店老板爽快地一挥手,“也没院子,想停到什么时候就停到什么时候,就是咱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丢了,我们可不负责啊。”
“明白,”沐曦笑笑,“谢啦!”
“就你一个人?”老板看着沐曦,“有点儿眼生。”
“对。“沐曦笑笑,没多说什么。
老板也没再多说,领着沐曦进了一个小巧的包间。
沐曦留意看了一下,饭店没有大堂,全包厢式设计,每个包间里都裹着一张大小不等的餐桌。
沐曦点了一道辣椒炒肉,一碗热汤面。
客人不多,他一个人独享一个小包间,与其他客人互不干扰,倒也清净。
饭菜都是现做的,沐曦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等到店老板把饭菜端上来。
他一边吃一边朝外张望着。
巧的是,这一顿饭的功夫里,饭店外的道路上,两个轮子到八个轮子的都出现过,除了自行车就都是机动车了,至于纯脚蹬的人力三轮车,一辆都没有。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沐曦回到车里取了围巾戴上,又把夹克衫脱了下来,披上了一件浅色的羊绒大衣。
最后,他又戴上了一顶毛线帽。
再次从车里出来时,刚才的精英男摇身一变,瞬间变成了花美男。
不知道过了多久,该花美男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谨晨家院子后面。
花美男打开手机照了照,谨晨家的院子后方,没有了夏日里才会出现的番茄豆角,也没有了春天里冒着绿芽的小树,整片空地上只简单地摆着一张桌子和两个石凳。却也别有一番简约之美。
沐曦收起手机后裹紧大衣,往石凳上一坐,又紧接着一个激灵弹了起来!
又一阵风吹过来,他搓着手抖了起来。
他一直没有向南瓜打听谨晨家的电话号码,也没有问谨晨有没有手机,万一谨晨有了手机,一旦被自己知道,必定一发而不可收拾。
变身后又绕了一大圈才绕到这儿来,隔着一堵墙,声音都听不到,偷偷摸摸地躲在人间屋后坐冷板凳……除了这些,又能做什么呢?
很快,他就给此刻的行为找到了意义,自己在墙这端,而谨晨很有可能就在墙的另一端。
这么近的距离,还要什么自行车。
院墙很高,沐曦哆哆嗦嗦地贴着院墙根摸索着,时不时地垫垫脚往院内窥探着,同时在心里默念着:晨晨,我的晨晨……如果有任意门就好了,看一眼我就溜走,也不用怕被你爸抓到——任意门那是不可能的,那么你能感应到你的小曦在墙的这一端吗?
但很快,墙的这一端就不再只是他一个人了。
因为——从这堵墙里突然钻出来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沐曦来不及躲藏,像一个头一回偷鸡就被捉的贼一样,当场就呆愣在了原地。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萧家竟然——竟然给这道墙凿了个后门?
“谁?!”
来人问。
沐曦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这凶巴巴的语气!
看他不回答,黑影又走近了一点:“是谁?”
是你的小曦。
沐曦在心里说。
两人对峙着,都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沐曦不动声色地站着,看似波澜不惊,其实浑身的血液已经喧嚣着沸腾了起来:天上掉下来了一个谨晨!我的晨晨!没想到真正意义上的重逢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容易!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
而谨晨的声音比大雪时节的夜风还要冰冷无情:“你走不走?!”
沐曦:……
第一次见面是“走你”,几年不见先来一句“你走不走”。
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虽然心里明白谨晨并没有看出来他是谁,可“花美男”还是有点委屈。
委屈,但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此外,听着这凶巴巴的声音,委屈的同时,竟心生感动。
“你不走我就回去拿大灯照你了!”谨晨说。
沐曦:……
这就是你曾经说的要“罩着我”?
你还不如直接拿个捉鸡的网兜罩着我,这样我还能赖着不走。
注:
“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出自歌词《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这里的“的”改用了“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我的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