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乡后（又名：晨曦载曜） 第30章 吻别

沐曦缓缓转过身：“晨晨……”

虽然多少能感受得到，可并不能完全确定，此刻听到谨晨亲口确认，只觉得内心震撼无比，甚至涌起了一股受宠若惊的惶惑不安。

时隔半年，呼吸声再次交错。

满腔的爱意奔涌，心脏因眼前的人而剧烈地跳动着，沐曦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勇气。

“你……”温热的唇骤然贴近，沐曦的话音被堵在了喉咙里。

谨晨的情绪无疑是激动的，而他的动作却是青涩而笨拙的，仿佛上次在那个“梦境”里他表现出的激烈回应都是幻想，而这次，沐曦因为少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多了些胆怯，也愈发显得生涩……两人紧紧相拥，一起探索着，像是要共同解开一个谜题。

渐渐地，谨晨像是开窍了，两个人明明都是清醒的，却又像是莫名陷入了更深的沉醉之中……恍惚间，沐曦尝到了一丝咸涩的滋味，他微微一怔：谨晨好像在发抖，眼泪也更汹涌了！

沐曦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去触碰谨晨的脸。

可他的手刚刚松开，谨晨的手便又追上，将其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夏夜雷雨阵阵，爱意随狂风暴雨袭来，伴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壮。

……

随着又一声雷鸣，谨晨像是从梦境中猛然惊醒，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晨晨......"

唇角好像破皮了。沐曦调整着呼吸，静静地站在原地，带着无尽的温柔，在夜色里注视着谨晨。

谨晨松开双手，慢慢后退，直到靠上那道微凉的铁门。

沐曦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跟上前去，拉住谨晨的手，与他额头轻轻相抵。

“晨晨……”他轻声问，“怎么了？能跟我说吗？”

同时他想，一会儿谨晨去洗澡换衣服的时候，自己得趁这个空档把地上的水拖了，还好是水泥地——谨晨换哪件衣服好呢？谨晨穿哪件都好……

“曦曦，”谨晨的声音颤抖着，“赵二说的是真的……”

沐曦的心猛地一沉。

谨晨终于哭出声来，他艰难地说着：“太爷爷临走前……”

沐曦的呼吸暂停了片刻，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谨晨：“这对你太残忍了……”

话一出口，他又意识到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并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

“太爷爷刚走……我……”谨晨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曦曦……我答应了我爸……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太爷爷还有我爸妈、我爷爷奶奶……”

“不……”沐曦抹去他的泪，任由自己的眼泪无声地流淌。

“不”什么，他也不知道。

“爱”是动力，是港湾，也可能是密不透风的枷锁。

自己的爱也是。

他轻柔地抚摸着谨晨的肩背，却也知道只是徒劳。

两人额头相抵，相对着哭泣，流淌的泪水都无法交汇。

这点偷来的相聚时光，转瞬即逝。

家人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再怎么留恋只能忍痛割舍。

雨点击打窗户的声音小了许多，谨晨拒绝了沐曦送他出门的好意，也谢绝了换上干爽衣物、拿个塑料袋挡雨的建议——沐曦说旧伞坏了，一直没去买新的。

走出小区后，谨晨拨通了南瓜家的电话，南瓜告诉他，赵二又被赵老太叫回了小旺村。

谨晨一口气刚松到一半，南瓜又紧接着说“因为追着看你们‘这场戏’，看电影的人实在太少，放电影活动改期了，还好改时间了，不然全得淋雨……”

谨晨松完了这一口气，暂时放下心来。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沐曦看在眼里。

沐曦一直远远地跟着，直到他登上了公交车。

看着谨晨远去的背影，沐曦想起了两人第一次遇见时，他的那句：“走你！”

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看着挺酷，眼里却满是笑意，周身都透着热情与豪气。

没想到几年光景，竟然成了他最心疼的模样。

这偷来的片刻时光，也成了两人多年间最后一次相聚。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重逢，竟然还是这样推着三轮车的场景。

只是，推着三轮车的，换了一个人。

沐曦知道，谨晨当年考上了一个二本院校，可他最终放弃了继续学习的机会，留在了家里。

当年沐曦忙着与赵二周旋的同时卖掉了旧房子。

他虽不怕与赵二有正面冲突，可当时赵二当时正在气头上，沐曦还是躲了一阵，毕竟敌暗我明，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直到后来他有了足够对抗的把握，才喘了口气。

卖掉房子后，他拿出来一小部分给了对他“好”的一些人，之后便回到了A市。

现在，他已经顺利完成学业，并于今年年初与两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共同成立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这几年间他虽然回过明阳市，却没有回到小旺村，直到这次……

时光已经将他打磨得更加成熟坚韧。对付赵二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早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更何况，针对他，除了出口气，对赵二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以前没有能力保护一个人，谈“爱”更是伤人，至于现在，他依旧不敢轻易靠近……

沐曦回来得突然，却也一直在计划之中。

近乡情更怯。这些年来，想知道谨晨的消息，又怕知道谨晨的消息。

他只知道，谨晨一直在家中陪伴父母，照顾爷爷奶奶，直到半年前，他才去了外地。

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回来，沐曦不敢问……

终于，推着三轮车的人到了平地上，同时抬起了头。

沐曦的目光透过车窗，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在心里默默念着：“晨晨……”

谨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又似乎变了。

当年最后一次见面，谨晨说，见面无法抗拒，而想到家人——特别是想到太爷爷的时候，又有无法摆脱的负罪感，这种矛盾折磨着他。

沐曦又何尝不是。

像着了魔一般，对谨晨的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深入骨血。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他拒绝同类的靠近，不留一丝余地，没有片刻动心。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很矛盾地，又似乎知道——只为走到这个人面前，以原来的模样，像从前一样，全心全意。

然而走过来之后，就茫然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