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孩童的呼声在林间穿过。只见一个身穿青色暗纹对襟褂的小男孩迈着小短腿颠颠的跑来。迈过到自己小腿的门槛。一路小跑到自己姐姐身边,一头扎进女孩怀里。
石蜜拿出帕子给石霖擦擦额上的汗,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仔细摔了你。”
石霖裂了嘴笑道:“我在后边发现一个小猴子,它一见我就跑掉了。我的小弹弓呢,姐姐找给我,我去把那猴子打下来给姐姐玩儿。”
石蜜瞪了这石霖一眼道:“你就疯吧,你才多大,就敢打猴子,那山间猴子最是灵活不过,仔细挠你。再说,咱们现在是在这佛寺陪老爷小姐静修的,怎能动手打猴子。”
石霖嘟了嘟嘴,低头道:“哦,我知道了,我不打了就是,那姐姐给炭笔和纸,我去后边画画,回去好给阿琛看。”
石蜜领着弟弟进屋,找出两个硬皮白纸的本子,并几个木炭笔。这木炭笔是石蜜搞出来的,她把炭条削细,又用碎布缠紧,前边漏出头来,就是个简易的炭条笔了。这是为了出来“写生”专门准备的。一边递给石霖一边道:“前刚给你那了一本,都画完了?还有,你当注意点,还是要叫少爷的,虽说少爷不许你在他面前叫少爷,但是有旁人在的时候你还是要叫少爷的。”
石霖接过本和笔,点头道:“放心吧阿姐,我知道轻重,有旁人在,我都叫少爷的。少爷好奇寺里情景,只盼着我回去与他细细讲呢,我当然要多画一些啊。”
自从上次林琛差点噎死被救回来以后竟然像是打通了什么经脉一样,原本还有些单薄的身子,没多久竟然养的精壮不少,看着就健康红润。就连孙嬷嬷也是感慨,这孩子的身体确实康健多了。石蜜一家三口曾经偷偷议论过,算了算日子,原著红楼里林琛大概就是三四岁没的,搞不好就是那次噎着没救回来,或者是救的晚了,伤了身子才没的。这次有了石家的蝴蝶来的孙嬷嬷平日给调养着,又有杨露第一时间用海姆克利法给救回来了,就像是闯过了大限一样,整个人竟然走向另一番命格了。只是贾敏不知道儿子是闯过了死节,而是觉得果然是之前那些下人怠慢了儿子,要不然怎么让红笺、杨露去照顾林琛半年,儿子的身体竟然就好了。不由心里暗恨之前那些下人。
只是林琛的身体虽然越来越好,但是黛玉依旧比照常人有些羸弱。大夫也只道这是胎里带来的弱,要仔细调养着。但是夫妻二人因为之前的事对两个孩子都是紧张非常,林如海打听到,城外普安寺的普慈大师进来云游归来,其医术最是高超。当下林如海就带着黛玉去了普安寺小住求普慈大师用药。林琛小朋友则被留在家里和贾敏在一起,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是他的小胳膊拗不过父母的大腿,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但是林琛也不是个闲得住的,拉着石霖一番商量,石霖也甚是想念姐姐,俩人一拍即合。林琛当下就去求贾敏,让石霖每个月去那庙里住五日,看看父亲和姐姐在那的情况,回来说与自己听。贾敏知道自己这儿子自打出生就没和黛玉分开过,自己和林如海忙于公务或管家,平日两姐弟相伴最多,只怕却是想念,且他小小年纪,正是好奇的年纪,是以也不为难。答应了。
石霖此次来得了林琛的吩咐,要他多画画那寺里的风光,回去讲给自己听。是以这几日,石霖时常拿着炭笔在寺里到处“写生”。
看着石霖拿着纸笔又跑了出去,石蜜摇摇头感叹果然还是小孩子的活力大,自己个成人内心的“老年人”真的是比不上啊比不上。
送走石霖,抬头看看天,还早,黛玉午休还得一会儿,就坐下继续绣花。直绣的脖子酸疼,才下手里的绣绷,看着自己绣了两天只绣了不足一半的海棠花,深深觉得自己还真是手残党。
看时间该去拿黛玉的药了,这普慈大夫却是医术高超,每两日把一次脉,改一下药方抓药。这日又到了去取药的时间。石蜜和安菊说了一声,就去了后边。普慈寺占地很大,整个山头都属于寺里,林家一行来人甚多,包下了后山的一套院子,正房、厢房、耳房一应俱全。院子外边还每日有人巡逻把守,防止有人误入冲撞。
石蜜取了药,正往回走,突然看见一个小和尚蹲着背书,一边背一边拿着小木棍在泥地上写写画画。听到动静猛地回头一看,见到石蜜,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石蜜看他的样子也是好笑,从袖兜里掏出两块点心递给那小和尚,道:“今天也这么用功啊小师傅,吃块点心吧,吃饱了再背。”
那小和尚一双眼睛盯着石蜜手中的点心,脸颊腾地升起几朵红晕。只道:“我、我不吃,你个小丫头,不要拿我当小孩子哄。”一边说一边却死死看着点心,忍了忍,像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把头扭到一边。
石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那小和尚就要恼羞成怒了,赶紧把点心扔到小和尚怀里,扭头跑了,边跑边说:“小和尚不用客气,你既然叫过我姐姐,我自然要照顾弟弟得哈哈。”后头的小和尚气的跺跺脚道:“哼,黄毛丫头,又占我便宜。”只是说归说到底还是拿起了那点心,心里隐隐有几分不愿承认的窃喜。
石蜜一路小跑到院里,迎面看见吴嬷嬷,赶忙停下来。吴嬷嬷看她这幅样子,摇了摇头笑道:“死丫头又跑到哪里野去了,竟然这般开心。”
石蜜讨好的举了举拿着药包的手道:“给姑娘拿药去啦嬷嬷。刚刚回来又碰上了那小和尚,就又逗了他几句。”
说着两人进了房里,里边黛玉和秦嬷嬷都在,黛玉闻声笑道:“石蜜姐姐又逗那小和尚叫姐姐了不成,人家可比你还大呢。”
秦嬷嬷上前接过石蜜手里的药道:“就是,你这狭促鬼,小心惹急了人家,回头哭给你看。”
石蜜捂嘴笑笑:“不会的,小和尚最多气的跳脚,不会哭的。”
这小和尚其实不是小和尚,据说是家里亲爹死了,后娘不慈,看他长的好,想卖了去那腌臜地方,他倒是激灵,偷听了后娘的话,趁着不备偷跑了,躲在寺里拉柴火的车上进了山,寺里主持见他可怜,就留他做个杂活,打算找个日子给他剃度,谁料那普慈大师一回来,看见这小孩,说他尘缘未了,不易出家。自此这小孩就在寺里住下,穿僧衣、吃僧饭,却未曾剃度。
估计之前那后娘对他却是不好,小孩八岁的年纪,长的却还没石霖高,穿着僧袍头大身子小活像个豆芽菜。石蜜之前头一次见他,只觉得就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又听到他在背书,看他可怜又可爱,就逗他叫姐姐。谁知过后一算,那小子竟然比自己还大上半岁。
吴嬷嬷瞥了一眼石蜜道:“你啊,你也不小了,该知道男女大防了,今后不许再去逗那小和尚。这几日收拾收拾东西,咱该回府了。”
石蜜一愣道:“姑娘的身子调养好了?”
林黛玉笑笑道:“今个大师把完脉说根子调理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他也没办法,慢慢养着就是。回去我也不必吃药了,多以食补即可。可算是不用喝这些苦药汁子了,我现在就想回府吃你娘做的薯粉奶圆子。”
晚间石霖回来告诉石蜜说自己也遇到那小和尚了,那小和尚给了自己两块石头。都是后山上常见的小石片,一个磨成了一把小剑的样子,一个磨成了叶子的样子。石霖说:“那小和尚说他要随普慈大师去京城了,说去找他哥哥,据说他哥哥当年被卖到了京城当差。他想去寻一寻。这两块石片片送给我做个书签。”
石蜜拿着把玩一番道:“磨得倒是挺细致,看来小和尚还是个手巧的。”
石霖咬了一大口青蒿团,刚要说话,看见姐姐的脸,低下头,细嚼几下,咽下去后道:“是啊,我见他的时候他在磨这个叶子呢,我说我要一个剑就可,他非不,非要我等他磨完给我,说随我送给谁都可,反正要给我。我这才回来晚的。”
石蜜也没当回事,只道:“嗯,人家的心意,这寄个丝带,做书签倒是不错,你可给回礼了?”
石霖道:“给啦给啦,我把你给我装的一包点心都给他了。”
石蜜一愣,瞪了一眼石霖道:“那小包给了他,你以后就没了,白日饿了就饿着吧。”
石霖大惊:“阿姐,不可以啊,要不要不我去要回来,换一个给他。”说着看见石蜜憋不住的笑意才反应过来是姐姐在逗自己,当下大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姐姐没生气,自己应该还有点心。
平日石霖白日活动量大,总是饿,石蜜就做了干净的荷包,给他装些好带的点心。只是这荷包都是用两日就换的,做的简单,何止一个,刚刚那般说就是逗逗石霖,也就石霖个小吃货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