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三错 第46章 第十五章 细作 下

莫白受了伤，便只好让沈烨带人下山清剿圣衣教和日月教的作恶之徒，宛宁主动请缨，也想为慕剑山庄出一份力，莫白担心她年龄小，又第一次下山，江湖危险重重怕抵挡不住，可是宛宁一早便跪在院子里，还是坚持要去，莫白最终还是同意了，并叮嘱沈烨一路小心，平安归来。

傍晚，跟去的弟子陆陆续续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回来了，还救回了不少江湖盟的人，独不见沈烨和宛宁的身影，据说他们遇到了偷袭，沈烨和宛宁为了追敌寇，都不知去向。

沈烨一日未归，顾杞雪便一夜无眠。

直至第三天的清晨方觉困意的时候，听到屋外急促的步伐声和小声的议论之声，那本就悬着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是师父回来了吗？顾杞雪心想，她慌忙起身，朝众人奔赴的方向跑去。

前院聚集了不少弟子，她挤到前头并未看到沈烨的身影，倒是院中孤零零地跪着一个人，清晨的山庄还迷蒙在山林雾气之中，她走上前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竟是宛宁。

师父难道出事了？

不可能，那可是西域人口中的“烨修罗”啊，是永远不会喊累的“大罗神仙”啊，是武功高强的山庄二师兄沈烨啊，他怎么可能会出事，真是脑子糊涂了，可宛宁为何跪在这里？

此刻顾杞雪满脑子疑惑。

宛宁穿着夜行衣，看不出明显受伤的痕迹，她低着头，眼神黯然，脸色惨白，与那晚来送吃食的可爱样子判若两人。

“近日山下弟子频遭偷袭，定是山庄出了细作，少庄主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事，真没想到会是她？”

“宛宁一直爱慕少庄主，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怎么可能背叛山庄？”

“如今都被抓了现行，还想推脱不成！”

“少庄主好心收留她，对她那么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听得身后众人议论纷纷，顾杞雪顿觉脑袋发胀，她正想上前询问，便看见莫白从正堂里缓步走出来，眉头紧锁，面若冰霜，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宛宁。

“莫白哥哥……”

莫白瞥了顾杞雪一眼，并未理会她，她亿能从他的眼神感觉到他的愤怒。莫白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担负的是山庄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命，容不得半点差池，他有他身为少庄主的使命和责任，何况此时慕剑山庄不止有山庄弟子，还有江湖盟的人在，他总要给受伤的江湖盟的人有些交代。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莫白冷冷道。

“宛宁无话可说，任凭处置。”

“那便按庄规处置吧。”莫白依旧冷漠威严，向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顾杞雪疑惑地看着宛宁，她不知道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宛宁不过与她一般大，平日天真无邪，怎会是细作，定是受了旁人的挑唆，或是有什么隐情。

此时的宛宁早已心如死灰，当她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切回不去了。只见莫白扬手示意，便出现了几个暗卫将宛宁按倒在地，其中一人手持戒鞭向她身后抽去，一下便是一道血痕，触目惊心，众人不敢出声，周围安静地只听得见落鞭的声音。

她一个小姑娘哪里受的了这些，她百般忍着呻吟，使尽全身的力气仰起头看着莫白，眼神楚楚可怜，疼得眼泪止不住的流，却仍不肯说一个字。

莫白闭着眼睛，面无波澜，只有顾杞雪注意到他露在外面的一只手紧紧攥着，她便知道他终归是心疼的，只是他在等，或许等她的一句求饶，等她一句受人指使。

顾杞雪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冲上前去，喊了一句：“住手！”

奈何那些暗卫只听莫白一个人，她焦急地看了看莫白，也不知是拼了多大的勇气全然不顾左右地想要伸手去档那鞭子，那一下刚好落在顾杞雪的手背上，赫然一道血痕，疼得她眼前发黑，心想那宛宁是怎么忍下来的！

“小七，退下。”莫白显然未想到顾杞雪会去拦他慕剑山庄的庄规，见她受了伤，脸色又沉了些许。

“宛宁，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你倒是说句话呀！”她急切地说。

“是……是我对不起，山庄，对……不起大师……兄……”她气若游丝，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

暗卫见莫白未作表态，扬起鞭子欲继续打下去。

“少庄主！不好了！”

忽然从庄外传来一声呼喊，原是下山救援的那一批弟子遭遇了偷袭，只剩二三人重伤而归。

“发生何事？”莫白皱了皱眉头。

“我们在临安城外遭到昆罗门的偷袭，他们说……他们说是二师兄在赏剑大会时绑了昆罗门的少门主，还夺走了门主令，要我们慕剑山庄限三日内交出少门主，否则就携江湖众人硬闯天泉山。”

“胡说！”这个秋方寒好会搬弄是非，顾杞雪听后忍不住站出来反驳道。

莫白未向众人公开凌旭的身份，凌旭的身份也少有人知，他在慕剑山庄也有专人保护，此番暴露引得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昆罗门向来与慕剑山庄交好，此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二师兄回来的时候的确带着一个少年，如今一直在后山，莫非……”

“若那少年就是那什么少门主，把他送还昆罗门便是了……”

“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传言，说贵庄的亲传弟子曾现身日月教分舵并全身而退……”此时一个被救回的剑湖派弟子说道。

顾杞雪听了这话心下了然这说的不是沈烨，应该是自己。

“我也听说过，说看到他与日月教长老会面的身影……”

“那日遭袭，是有人追着日月教长老而去，之后便再无影踪了。”

……

“你们胡说，那不是我师父！明明是……”顾杞雪激动的说道。

“小七！”莫白打断了顾杞雪的话。

“是啊，我们二师兄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要不是有二师兄，你们早已成白骨了！”慕剑山庄的一些弟子也纷纷跟着辩解着。

此番争论间，倒是把在一旁的宛宁给晾着了，莫白看着众人的议论，也不好当下做出判断，只得等沈烨回来再问个清楚，他见顾杞雪的反应，多半也是猜到了些其中曲折。

“好了，此事等找到小烨再做定论。”莫白挥挥手让暗卫将宛宁先关进地牢，并让众人退去，只留他和顾杞雪两人。

顾杞雪气不过，仍想去向那诽谤沈烨的剑湖派弟子讨个说法，却忽然之间被人拉住了，那人力气很大，她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她以为是莫白，回过神来才发现居然是沈烨，不知他来了多久，方才躲着未出现还是正巧赶上。

“师父，你回来了。”顾杞雪见他毫发无损，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沈烨微微一笑，对着莫白说：“师兄，山下的机关都布好了。”

“辛苦你了，那便还是按计划行事吧……”说完莫白进了堂内，顾杞雪跟在后面偷偷问沈烨说：“师父，外面发生何事了？你怎么才回来，你都不知道方才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

“嗯……我听到了，不过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你？”沈烨此时还有工夫打趣她。

“到底怎么回事？”莫白认真的问道。

于是沈烨将一切情况都说与莫白，怀有歉意道：“是我大意，贸然用了昆罗门的令牌，才致小七被昆罗门盯上了。”沈烨以为是昆罗门误把小七当成了自己，可他不知道，秋方寒一开始就没想搞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慕剑山庄亲传弟子，他只知道莫小七和沈烨都与慕剑山庄有联系。

“那日月教呢？”莫白知道沈烨与日月教暗中有往来，他的私事他不多过问，但若涉及江湖大义之事，他就不得不插手了。

“此时怕有蹊跷，师兄若信得过小烨，日月教之事，我定会处理妥当。”沈烨保证道。如今他可以放下一切，却独独放不下顾杞雪，转头对她嘱咐道：“今日你好生待在后院，不要到前头来。”

“为何？”

“刀光剑影的，怕场面血腥你接受不了。”沈烨说得一本正经。

这是要背水一战吗？可看他转眼嘴角上扬，轻描淡写的样子，想必早已有所准备，只等敌人上钩了吧。

“哎哟。”不小心碰到手背上的伤口，顾杞雪冷不丁疼的直叫。

沈烨听到她的叫疼声，担心道：“伸手，给我看看。”

顾杞雪扯了扯袖子，将那肿的骇人的手背伸到他面前，好在是左手，不影响吃饭写字练剑。莫白早已准备了伤药，说要亲自给她的手上药，她因着宛宁的事情并不想理会莫白，故意把手藏起来。

“怎么，生气了？”莫白叹了口气，道：“也罢，让你师父给你上药吧……今日的事回头再与你解释。”说完莫白便离开了，他折腾了一夜，有点累了。

沈烨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在顾杞雪的伤口上，尽管如此，顾杞雪还是觉得火辣辣地疼，这是哪门子的药怎么比挨打还疼，她痛得龇牙咧嘴，沈烨笑道：“你不要怪你表哥无情，这是山庄的规矩，他身为少庄主自然要杀一儆百，更不能徇私。”

“我知道……嘶，师父，疼。”

“师父不疼，是小七疼。”沈烨揉了揉她肿起的手背，说是活血化瘀好得快些，奈何疼煞我也。

“师父，宛宁真的是细作吗？”顾杞雪问道。

“如若不是，你倒说说她为何要行刺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