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沅湿润温软的呼吸不断打在成郁然的唇上,酥酥痒痒的感觉让成郁然瞬间红了脸,她微微往后仰了一些,避开姬沅发亮的眼睛,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嗓子,道:“漆权的命定之人是唐芸,你不能跟他成亲。”
姬沅似乎完全没预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坐直了身子,有些冷淡地说:“我还以为阿和是关心我,原来是怕我抢了那位小姑娘的男人啊。”她的眼睛依旧盯着成郁然,但里面的温度却与刚才截然不同,让成郁然被盯得有些发寒。
“他们二人真的是天定的缘分,这是我师父临死前算出来的,而且,你跟漆权一点也不配。”像漆权那样有童年阴影的人,只有唐芸这种自带治愈感的妹子才最适合陪他走到最后,提醒他莫忘初心。
听她这么说,姬沅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轻轻笑了笑,道:“那阿和以为,我与谁最为般配。”姬沅说完,看着成郁然因她的发问陷入了沉思,微微扬了嘴角,并不打算打扰她的思考,房间里一瞬间陷入了安静。
姬沅跟谁比较般配呢,成郁然真的被这个问题给问倒了,姬沅也是个问题环境造就的问题儿童,甚至比漆权还要严重,但天生自带治愈感的唐芸只有一个,而且还跟漆权早早地捆绑了,那姬沅呢,等到任务完成之后,她该怎么办……
“公主殿下!”门外的侍女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生生打断了成郁然的思考,只见她在姬沅耳边耳语了几句,姬沅望了一眼成郁然,眼神便立刻凌厉了起来,让成郁然看得一脸懵,姬沅挥退了宫女,抬起手抚摸了一下成郁然的侧脸,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待会回来陪你吃晚膳。”
成郁然满头问号,但见姬沅一脸凝重,也不敢耽搁她,立马点头应是了,可她没想到姬沅这一走,就是整整两天,别说吃晚饭了,连个人都见不到,成郁然自然着急,可是问身边的宫女,却又一问三不知,搞得她十分无语,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她才等来了确切的消息,而给她带消息的人,却又结结实实给她吓了一跳。
“陆伯启?”成郁然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疤的男人,犹豫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陆伯启见她认出自己,露出了笑来,躬身道:“阿和大人,是我。”
成郁然一脸震惊地看着陆伯启,道:“你的脸怎么了。”原来的陆伯启虽然留着胡子看着有些成熟,但五官还是非常俊秀,可是这才多久,怎么变成眼前这边模样了,原本的干净的脸上此时有了一条狭长的刀疤,从右边的额角到一直延伸到左侧脸颊,把整张脸都毁了。
陆伯启似乎想起了什么,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咬着牙说:“阿和大人,伯启无能,没有能保护好大人,请大人恕罪!”这突然的动作把成郁然吓坏了,下意识地就去扶他,可看到少年隐隐有泪光闪烁的眼睛时,双手突然停在了空中,但很快,又继续动作,想将陆伯启拉起来,陆伯启顾念成郁然身上有伤,并不敢让她用力,顺着她的手,就起身了。
“你个傻子,这哪是你的错,要是没有你,我估计早就被砍了,怎么可能还能活着,要说起来,该愧疚的人是我才对,你脸上这伤还是因我才有的呢。”成郁然无奈地看着陆伯启,心疼得不行,明明是她害这个人毁容的,结果他还来主动道歉,真是个傻孩子。
见陆伯启还要说些什么,成郁然立马打断了他,换了个话题:“你怎么会来月国?”陆伯启从小就习惯了服从命令,性子倒是十分单纯,见成郁然问了,立马答道:“是三殿下派我来保护您的。”
漆权真是个贴心小棉袄啊,成郁然感慨,又问道:“你刚才说姬沅在清理月国的势力,是怎么回事?”陆伯启作为云国皇帝亲自指派给漆权的人,本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消息目前来说应该是最可靠的。
“我一个月前就来到了月国,但那个时候您正在昏迷,……”
“我昏迷了一个月?”成郁然惊呆了,她竟然昏迷了一个月吗?“k023,你怎么不告诉我?”难怪姬沅来见她的时候会是那个表情。k023听她这么问,也很无辜,“宿主,你陷入深度昏迷的时候,我也会被强制休眠,只有转入浅层昏迷,才能自动开机”
还有这种设定吗,成郁然无语,看陆伯启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便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由于您还在昏迷,姬沅殿下就让我住在驿馆里,我也没有闲着,一直到处探听消息,才发现自从安华兵变之后,姬沅殿下一直在暗中清理安华余党,一家接着一家地找,比起清理,倒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安华兵变?”这又是什么东西,成郁然一脸问号,她昏迷的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陆伯启似乎早就料到她有此问,立马回答道:“一个月前,就是您和姬沅殿下遇刺那日,安华太子姬衡举兵逼宫,欲杀父夺位,好在驻扎在城郊的虎贲将军及时反应,出兵相阻,不出一个时辰就拿下了太子,皇帝震怒,将太子贬为庶人,关进了大牢。”
“????”姬衡谋反了?为啥啊?月国不就他一个太子吗,他谋个屁的反啊?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劲啊,巨大的信息量让成郁然有些头晕,她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姬衡谋反了,那月国的皇位谁来坐?”不会是姬沅吧,那漆权这次不就直接跟她对上。虽说云月现在是同盟,但日后统一起来,肯定是要翻脸的呀。
“好像是从皇帝的弟弟那里要了个六岁的孩子,现在正放在皇宫里养着呢,月国皇帝自从安华事件之后,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应该是随时准备着登基吧。”成郁然皱眉,这明显就是个傀儡皇帝,那最有可能操纵傀儡的人,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况且,就陆伯启传递的信息来看,成郁然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想,她舒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本来以为只是思考太密集了造成的,可紧接着,眼前的景色就开始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成郁然就晕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成郁然又在熟悉的寝宫里睁开了眼睛,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姬沅就安静地睡在她的床边,看起来睡得很香,成郁然试着伸了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却立马把她惊醒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又是这个问题,成郁然无奈,有些有气无力地说:“你个骗子,说好要陪我吃晚膳的呢,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成郁然一边说,一边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但却始终用不上力气,姬沅见了,立马去扶她,还贴心地在她背后放了两个方枕,让她靠得舒服些。
“你说,你是不是个骗子。”成郁然得理不饶人,又重复了一遍,姬沅与她目光相触,突然皱了眉,猛地就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肩上,闷声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后每天晚上都陪你吃晚膳还不好。”
成郁然被她搞得有些发懵,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姬沅又跟上次一样,急匆匆地走了,晚膳时,却及时地出现在成郁然的面前,两人安静地吃完了晚膳,姬沅陪她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消完食,才出了殿门。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姬沅会在晚膳时及时出现,陪成郁然用过餐,散过步后又立马消失。成郁然本想问她一些事情,但看她这么忙,也不好打扰她,只能每天跟陆伯启唠唠嗑,听他说一些外面的形势。
“对了,这个宫里的宫女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了?”成郁然突然想起了差点被她遗忘的问题,之前她也算跟姬沅宫里的人混得挺熟了,怎么就过了一个月,一个她认识的人都没了。
陆伯启闻言,望着成郁然,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最后,忠诚的天性还是打败了其他顾虑,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之前您一直昏迷不醒的时候,姬沅殿下找了很多御医和民间的大夫,但他们都束手无策,然后这些大夫就……就全被杀了,那时候宫里的人都传闻您是会勾魂的妖怪,把姬沅殿下的魂勾走了,姬沅殿下一生气,就……”
“就把她们全杀了?”见陆伯启缓缓地摇了摇头,成郁然一口气才敢吐出来,但随即又堵住了,“我也不知道姬沅殿下将他们怎么了”陆伯启诚实的交代自己的信息。
就算不是杀了,那也肯定好不到哪去,难怪那个小宫女看见她跟看见鬼一样,成郁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姬沅晚上过来的时候,她依然有些恍惚。
整顿饭,成郁然都有些食不知味,姬沅看在眼里,却并没说什么,直到两人单独来都殿外时才慢慢开口:“今天怎么了。胃口不好吗?”
姬沅院里的梅花现下已经全开了,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的艳丽,成郁然痴痴地望着离自己最近的梅花,并不回答姬沅的问话。姬沅也不追问,轻柔地为她系上了披风,道:“这院里的梅花,都是我母后与我的皇兄一起为我栽的,可自从母后因为生我时,难产去世后,皇兄就一直觉得这片梅林跟我都是被诅咒的东西,他想毁了这片梅林,也想杀了我,可是,他都没能做到,也永远做不到了。”
“姬衡逼宫,跟你有关,是吗?”
姬沅笑了笑,轻轻点了头,成郁然又道:“就连刺杀也是你故意引导的,就是想让姬衡放松警惕,然后才能被你抓去演大戏,是吗?”要说唯一的疏漏应该就是姬沅也没料到,姬衡会这么憨,把人全部派了出去,结果差点真的杀了姬沅。
姬沅的笑容慢慢地消失在了脸上,她看着成郁然,问道:“后悔救了我吗?”她的表情很平静,但声音却十分明显地颤抖着,有些倔强地看着成郁然,仿佛就等着她说后悔两个字了。
成郁然叹了口气,心里想了各种狠话,想狠狠骂姬沅一顿,骂她冷血,骂她自以为是,可最后话到嘴边,却统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她轻轻抱住了姬沅,柔声道:“没有人的出身是被诅咒的,你也不是,所以,不要再乱来了,以后我陪着你,行吗?”
怀里的身体突然轻颤起来,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了姬沅压抑的哭声,成郁然心里揪痛,将她抱得更紧了,在姬衡的问题上,她完全没有立场去指责姬沅,因为这直接关系着姬沅的生命安全,就算姬沅不动手,她成郁然也会动手的,至于那些被姬沅迁怒的人,成郁然虽然心里难受,却也并不想过多地责怪她,毕竟人心都是偏的,真要让成郁然来选的话,就算一万个人加起来,也没有姬沅一个人重要。成郁然真心觉得,跟姬沅在一起久了,她的三观似乎已经开始受到影响了。
姬沅哭了很久,似乎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最后,在成郁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后,她才停了下来,拉着成郁然进了屋子,宫女们都已经退下,姬沅倒也不用尴尬,自己动手为成郁然烹起了热茶。
成郁然看着她哭到发红的眼睛和鼻头,被可爱了一脸,心都要化了,一直盯着她,眼睛都不带眨的,姬沅与她对视了一眼,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道:“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你好看啊,我根本移不开眼。”成郁然几乎想也没想就回答了,看着姬沅的耳朵都开始发红了,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满足,难怪那些纨绔子弟都喜欢调戏美女。
喝着姬沅泡的茶,调戏姬沅,啧,人生至美不过如此。
“对了。”喝完了茶,成郁然才从美色中反应过来,记起了正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在忙什么了吧。”
话音未落,姬沅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她沉默地将茶杯放到了桌上,半晌,轻声开口道:“那日的箭上,涂了姬衡专门寻来的毒药。”话还没说完,成郁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她看着姬沅,有些发懵,姬沅绕过了桌子,坐在了她的身旁,看着成郁然,坚定地说:“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成郁然看着她,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让她有些难受的皱了眉头,可随即,姬沅的手就抚上来了,轻轻按压,想把她的眉头展平,成郁然与她对视,两人就这样互相沉默地望着。
突然,姬沅以很快的速度凑了上来,成郁然只觉得眼前一黑,嘴唇上就覆上一片清凉的柔软,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成郁然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眩晕感猛烈地冲上了大脑,在晕倒的最后一秒,成郁然的脑子里只剩下了那个柔软的触感和两行诗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