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神 第7章 第七章

店里的两个人应声望过来，在看清来人是谁后，眼里的惊喜快要溢出来了。

“春神秋神！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女孩把酒瓶顺着桌沿往里一推，亲亲热热地拉着陈杪商的手抱怨，“才过了十八年，凡间怎么连卖酒的地方都变得不一样了！要不是莘秾桑想起来看地图，就这种酒我都得找一阵呢。”

“莘秾桑？名字够耳熟。”陈杪商念了两遍，才反应过来，“是哪几个字？”

“莘莘学子的莘，禾农秾，桑树的桑。”莘秾桑和陈杪商、宋剂换了通讯号码，“不清楚是哪位好心人给我选的。”

拉着陈杪商手的女孩探头看他们的虚拟屏界面，空着的手摸向刚刚放在一旁桌面上的酒瓶子，端起来侧着瓶身吨吨又喝上两口，“我现在姓倪，倪弋笛，戈少一撇，笛子的笛。名字取得莘秾桑甚至不用改口，你们不会也是吧？”

宋剂将两人的名字打在虚拟屏上给两人看。

“他是，我不是。”陈杪商给两个人的通讯ID打上备注，“宋剂，你同回中木氏知会一下，我给沈溯回消息。”

两个新觉醒的神没清楚状况，“现在不走吗？”

“下午不上课吗？”陈杪商发着消息，头也不抬。

倪弋笛懊恼地拍拍脑袋，忘记自己现在还是个高中生。

“把神力收好，凡间的监测系统不间断开着。”身前两个没收拾起来的神力烘得她有点热，陈杪商都能想到崇吾中枢管理大厅这会忙成什么样了。她觉醒警报响一响就过，这回的警报得响了有二十多分钟。

给沈溯回复好消息让她安心后，陈杪商和宋剂交流了一下木氏那边的消息，得到事情一定办妥的回复，陈杪商放心的不再插手，“这两天安心高考，考完来染意找我。你们在这的家庭已经让回中木氏安排妥当，没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

莘秾桑和倪弋笛对视一眼，点点头。

“行了，回去上课吧，高考后染意见。”

“过几天见。”

距离陈杪商觉醒两个月过去，一年一度大型科举考试进阶进阶再进阶版终究是落下帷幕。

陈杪商在考场上老老实实地写完卷子再检查，没有选择提前交卷。刚出考场就在门口看见和她不在一个考试点的宋剂，手里拎着果汁，不住地抬手看手表。看样子是提前出考场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记者采访到。

“去吃饭吗？”听见考场结束考试的铃声，宋剂一眼看见刚刚出来的陈杪商，抬起一只手向她挥了挥，避开几支递上来的话筒朝女孩走过去，“长侫定了昭德楼的座。”

陈杪商跟着大高个勇闯人流，宋剂一手拉着陈杪商一手将她护在怀里隔开与人群的冲撞，艰难地从一众朝门口涌过去的接考家长中挤出一条路来。

不愧是华国高考，过多少年都一样的火爆。

“倪弋笛和莘秾桑来了吗？沈溯还没见过他们。”陈杪商将手表开机，“沈溯上回想让我指导崇吾炼药，送莘秾桑去棨煞之前先带去崇吾物尽其用一下。”

“谁是物？”

“当然是莘秾桑。”陈杪商收到了倪弋笛的消息，“他们在来的路上。直接去昭德楼，好饿。”

“小无没有安排倪弋笛的去处吗？”

“她一个酒神总归不能真的去打架，棨煞炼药似乎不错，希望学生能受得住她的药酒，不知道现在华国小孩的酒量怎么样。”

“听起来她也有得忙。”

“我们也跑不掉，昨天看见有香火飘进你房间了。”

见到倪弋笛和莘秾桑时，陈杪商正往碗里盘荔枝肉，宋剂忙着给她倒果汁。

“坐下吃。”陈杪商招呼，腾出嘴给长颂黎长颂暮介绍，“倪弋笛、莘秾桑，我的旧友。长颂黎、长颂暮，江东长氏的孩子。”

陈杪商空不出手，又觉得不能让孩子干活，“小笛吃什么自己点。”

倪弋笛已经兴致勃勃地和长颂暮凑在一块看数字屏，两个人指手画脚一通乱点，被陈杪商空出嘴叮嘱不要浪费才作罢。莘秾桑坐在长颂黎旁边还在客套地握手打招呼尬聊两句。

“吃完去一趟崇吾。”

“这个点难道不下班吗他们？”倪弋笛点完，坐到位置上开始研究桌上的出餐口。

“这个问题，你见到他们可以亲自问，”陈杪商乐得表情都生动几分，“问打工人怎么不下班，和问莘秾桑毒草好不好吃没区别。”

“什么没区别？”

莘秾桑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抬头，在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之后立马化出一片草叶捂住倪弋笛的嘴：“嘘，你的酒来了，喝吧别说话。”

长颂暮想笑不敢笑，拼命往嘴里塞东西，眼睛左右转看都看不过来。

和神坐一桌吃饭，一个月前他们倒还是激动，现在光记得陈杪商不吃葱姜蒜、宋剂不要香菜。

长颂暮觉得他第一次见到陈杪商时想的一点也没错。

他们和古早电视剧、和大人们讲的、和传说里的神一点也不一样。

神没有不顾凡人死活只有谈情说爱的，也不是每天干架都要干得毁天灭地。陈杪商听了，笑说只有华国的神不这样。

陈杪商和宋剂平日看起来冷淡，话不多，也没有什么表情，但看见到染意的游客和香客比面对陌生人要温柔一些，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宋剂都是。

神和同龄人没有区别，会早起困难，但是怕长颂黎他们迟到，每天早上看见宋剂总觉得比前一天晚上凉上几度。陈杪商说这是起床速冻，只要别碰他就能保命。

长侫耳提命面要多照顾陈杪商和宋剂，仔细想来陈杪商照顾他们反而更多一些。

现在再看两个陈杪商的旧友，一点凡人看见神的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不礼貌，长颂暮还想问问莘秾桑都名字听起来那么像书里的某个上古神，倪弋笛为什么点了两大瓶白的还嘀咕会不会像白水。

拜托，两瓶白的诶，感觉能给人狠狠消毒一下。

酒足饭饱，哦，是倪弋笛酒足饭饱，其他人饭饱饭饱，将两个小辈送回长家。

和沈溯打过招呼确定见面时间，四人一跃上云，打算步行过去消消食。

神走路也快，十多分钟就到了回中。

站在云端往下望去，看见在山中间孤零零的一座极大的建筑，地面阵法发出的光反射在崇吾中管局的楼体上，气势恢宏，展开的能量罩在空中发着阵阵蓝光。

“这个和你的无梦阁比起来，哪个更大一些？”倪弋笛伸手比划地面建筑的大小，定睛细看发现地底还有乾坤，“嗯？地底下还有啊！”

“无梦阁再大也只是座山。”

四人落地，正门口的警卫部队警觉的抬起武器，陈杪商感觉到暗处还有红外线的温度。警卫还没围上来，陈杪商先看见了从门口出来的熟人，秘书部的吴介。

“阁主、大人们，沈局在管理大厅，我带您们过去。”

中管局的大门口安了七道安检门，除了红外线还有一系列的能量监测。好在四人的灵力压得很好，没有被站岗的警卫当场按住。

再往里的每一层都要进行局内身份检验，或者瞳孔或者动态密码，来来回回还有安保人员巡逻。崇吾的中管局一共十七层，地上五层地下十二层，中心建在地下第六层。吴介边走边给大家介绍：“地上五层是明面上和官方组织对接的，地下才是崇吾真正的中管系统。”

“中枢管理大厅在B6层。在中管局，除开天枢部不在，剩下的六个部门都只是部分项目和人员，部门主体都在各自最适宜的地区。管理大厅则是每个部门管理层机动轮值的。B1到B4是天玑部和玉衡部各两层，出动更快更便捷。B5是军火库和停机仓，直接连通地面。B7到B10是天玑、开阳、摇光、天璇，B11、B12则是暂时收监关押恶鸷者的。”

“我们到了。”吴介刷开B6的门。

映入眼的是成排成排的控制屏和值班人员，最前方是一块超大的弧形数字屏，实时监控华国各地的各种数值，有变动的地方会呈现6D模型滚动，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调出自己桌面的屏幕和大屏连接比对。两边是几个透明隔间，看门口的名牌应该是吴介刚刚介绍的各个部门轮值的管理层。

大屏前站着几个人，像是在讨论什么。

“局长。”吴介快走两步上前，几人停下交流，沈溯转身就看见陈杪商几人朝她走来，赶忙迎了上去。

“阁主。”

“方便说话吗？”

沈溯立马带路：“请这边来。”

吴介先行一步，清出一间会议室，顺带还上了茶。

几人落座。

“倪弋笛、莘秾桑。这位是华国崇吾特殊管理局的局长，沈溯。”

三人一一握手。

“前几天回中地区出现的波动……”沈溯不太敢确定，她的修为虽然是华国淩鸷者中最强的一部分人，在七阶层排第六的襄定中层，但对面坐着的两个人身上仍然没有感受到灵力的波动，她辨认不出来究竟是陈杪商找来的帮手，还是又觉醒的神。

“是神。”陈杪商看出了沈溯有点犹豫，声音都放轻了些，“这几天或许还有新的神觉醒。”

还有？！

沈溯惊讶，在华国建成监测卫星的这些年里外神不过才觉醒十几个，华国的神居然能一次性回来这么多？

陈杪商不知想到了什么，难得对一件事这么头疼：“不确定在我之后还有多少神进了轮回。”

宋剂看见陈杪商皱着的表情，想起那个在喝孟婆汤之前没有踪影的家伙：“炢烿？那还真是个麻烦。”

“炢烿？夏神？”倪弋笛最近千年和四季神走得近些，清楚为什么他们反应这么苦大仇深，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沈溯疑惑，但沈溯不敢问。

陈杪商解释：“是一个煽动性极强的家伙，我怀疑他下凡界搞过传销。”

“若是他下来得晚，怕是……”宋剂也开始有些头疼。

陈杪商提提嘴角，情绪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无奈：“那恭喜，或许把外神揍一顿也不是没可能。”

“等他觉醒再谈，先聊聊眼前事。”陈杪商是一点也不想再多聊这个让人头大的家伙，事也许干不成但增加工作量是一把好手。

“离棨煞学院的开学测试还有多久？”

“棨煞每年是七月十五当天测试。考试内容一共五门，灵力阶层，天赋五行，身法、阵法，还有资质预估。说是考试，其实是淩鸷者的入门合格性检测，算是崇吾的第一道门槛。”

陈杪商有点后悔说不要提前打点，没有人喜欢考试的，神也不会例外。因果因果！陈杪商心里大叹一口气，等凡界的事情解决完，她一定回去把凡界天道揍一顿。

“有报名的说法吗？”

“有的，在十五之前要提交报名表。”沈溯调出一张图，“本人交到江东茶合市福升路404号，递交处有阵法屏蔽，不是淩鸷者看不见窗口。也算是第一步的筛查。我把表格传给您。”

“测试要什么程度才能进棨煞？”

“五项三项合格，至少是茀塞下层三级，资质能预估到剞平下层，速度、敏捷、力量、耐力、智慧要有一项突出。如果报名者的层级是俍佑往上，资质测试通过以后就相当于拿到录取名额，之后测的身法阵法是为了进棨煞以后分院。”

几人了然，保证通关的办法还是有的，就看刚融合不久的神力能不能控制住。

“十五号之前我把参加测试的名单交给你，会带两个凡人参加。进棨煞之后，小问题我们自行解决，大的行动、计划提前和崇吾报备，应急措施和善后有可能会需要崇吾来完成。

“在我去棨煞之后有很大可能还有神的觉醒，你及时通知我，或者同步我和中枢管理大厅的设备，在允许的条件下我会直接排查是不是对华国存在威胁。”

陈杪商想起前几天穿过通讯设备传过来的警报声：“你们的警报确实很响。”

“最近灵气的浓度在提高，崇吾监测系统有异常吗？”陈杪商手表上跳出各种没关干净的消息提示，“灵气的全面复苏或许将近，对普及民众修行要早做准备。”

吴介在一旁飞速记录：“暂时没有异常，阁主。按当年的计划，普及全民修行的各类政策每年都在修改更新，白皮书也已经撰写好随时可以发布。”

“监管方面要跟上，即便神已经开始觉醒，也不可能管得住每时每刻每个地方。还有，莘秾桑借你们崇吾用，十五之前提醒他交报名表，记得还。”陈杪商视线仍然留在屏幕上，稍微歪过头抬下巴指指坐一边又开始研究桌子材料的男生。

沈溯诚惶诚恐：“莘大人是……？”

“开阳。善于多用，有大惊喜。”

陈杪商想不起来还要交代什么了，起身活动活动准备和沈溯道别。

“时间紧任务重，你今天就跟沈溯回崇吾去？”陈杪商询问莘秾桑的意见，莘秾桑想想，也行，反正高考完了也没事干。

“剩下的我会和你再发消息，人交给你了，七月十五见。”

三人告别沈溯和莘秾桑，吴介带着大家返回地面，并给陈杪商抄送了一份权限。

留下的沈溯有些局促地和莘秾桑面面相觑。

“大人请问您，是擅长炼药还是医治呢……”沈溯没了陈杪商在场单独和神交流，话都小声，问着问着尾音都吞没了。

“断肠草。”莘秾桑笑得很温和。

断肠草……灵光乍现，沈溯反应过来，恨不得给陈杪商多磕两个头。

“走走走，我这就带您去崇吾开阳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