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神 第14章 第十四章

男生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不成熟，看上去有些懊恼，双手无措的不知道放哪里。最终还是在裤子上擦了又擦，才伸手想和长颂黎握手：“我以为你们是旁支培养的淩鸷者，多有冒犯多有冒犯，都是我的问题千万不要记怪白家。”

长颂黎和长颂暮一一握手，没有多说什么。在华国，五氏九姓的身份比钱财更好用，他们掌握的不仅是一个地区的钱，还有看不见的权力。

“这些同学不会也是直系的吧？我印象里长氏这一辈应该没有这么多直系的人。”白点石见长颂黎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也放下心来，和坐着的几人打招呼，“你们好你们好，以后就是同学了，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陈杪商秉持着小孩礼貌我就礼貌点态度，点点头：“你好。”

“不愧是长氏，还是财大气粗，居然能弄到屏蔽灵气的器具吗？你们身上一点灵气的波动都没有，诶也不对，怎么他们俩身上有？”白点石知道他们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义务，对真相也不甚在意，没想过要求一个答案，问过就问过。他

只是想看看长氏这一辈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却看不见几人身上有任何一点灵力。

陈杪商意识到他们有些露馅，只顾着把神力控制住不要触发崇吾的警报徒增他们的工作量，却忘记现在自己是考进棨煞学院一名普通的刚开始修行的淩鸷者。白点石的问题怎么回答都会出现别的漏洞，只得先扯开话题，再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神力调出一些，伪装好自己。

既然是同学，也算是一层缘分因果，陈杪商示意长颂黎让后面凑上来的几个同学都一起坐下聊。这几个同学明显没有白家的底气，在听到江东长氏之后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看来家里大抵还比不上白家。

几人受宠若惊，坐下也开始一一自我介绍。

“话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开学之后去哪个分院？”

“哦？这有什么区别吗？”姜竹珑来兴趣了。

白点石有点惊讶：“你们不知道吗？按理说家族应该在考试之前给你们介绍清楚的呀？这样才能在考试之前，加强某一方面，提高开学自己能分在想去分院的概率。”

“哦，可能是我没听。”姜竹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得不太对，于是装作不在意地打岔，“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见姜竹珑看了自己一眼，陈杪商摸摸鼻子，眼神左右乱飘。也许沈溯讲过，她确实是不记得。

“棨煞学院一共分六个院，天刑、朱雀、白虎、天牢、玄武、勾陈。每个分院精修的方向也各不相同。”

嚯！按六大凶神分，整个学校连带着校名都透着一股气势。

“天刑研究武器，朱雀练术法，白虎炼体，天牢炼药，玄武学阵法，勾陈则是出近战。”白点石一一介绍，“虽然棨煞有分院，但公共大课是每个学生都要上的。每个学生会选一到两个分院，一个主院一个副院。选两个分院的，平时考核两个都要参加。”

“不会和其他大学一样也有排课表吧？”一个女孩提问。

“对，因为有公共课，每一届的学生不多，公共课几乎都是一起上的。公共课一共三门，基本功法、草药阵法基本课程，还有身法课，一般到了二年级才会有对练。”

“好科学的修行啊！”倪弋笛感叹，想想当年她修行的日子，和闲散人员有什么区别。

“我听说棨煞毕业会直接进特管局的，这是真的吗？”

白点石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特管局不是我们这种家族能接触到的，但听说棨煞学院的校长是特管局的人，你说的或许是真的吧。”

大家提出自己的各种问题，新上艇的学生也有不少来自能叫得上名的家族，各自交换着不算秘密的各种信息。就算进了棨煞学院，各自背后家族的利益也同样重要，这是大家的共识。

从染意山开始算，到现在飞了有六七个小时，飞艇上的人逐渐变多，中央仓也开始显得拥挤。陈杪商一眼扫过去，这一届录取的百来号人修为很平均，沈溯没有抱怨过，估摸着这几年的水平相差不大。

等到最后一个在临西的新生上了飞艇后，工作人员宣布这一届新生全部集结整齐。“棨煞学院开学的第一个考试现在正式开始。”

“什么？”

“怎么就考试了？？”

“什么情况？之前没有这个环节吧！”

“难道不是先去学校吗？”

工作人员拍掌让大家保持安静：“现在是下午两点整，飞艇处在临西纱图山。从这里下去，在晚上十二点前到达发给你们的坐标地点，没到的人扣除十学分。学分修不满是不能毕业的。”

“到江东？！从这里？”

“就算叫一架飞艇，也很难在十二点飞到江东吧！”

工作人员提高音量：“安静！本次考试你们可以使用灵力，可以借助灵力器具，但不能被普通人看见，也不能被任何人和摄像头拍到。全程不得使用交通工具，不得求助除了现在飞艇上新生以外的任何人，违纪同样扣除十学分。”

“从临西飞到江东，灵力被抽干都到不了吧？”

“这不可能完成！”

“没错，这绝对不可能做得到！”

新生们大声抗议。

从临西到江东，要横跨整个华国。众所周知，华国的领土面积相当大。

“现在，考试正式开始！开中仓！”

不管大家的抱怨如何大声，工作人员一声令下，飞艇的中央仓地板向下翻转打开。新生们就算反应过来做好准备，也没能调整好状态，直直就往下坠，飞得七零八落。有能力不错的新生，努力地调转灵力让自己稳步落回地面，也有人或者用上器具七拐八拐地飞了出去。

陈杪商几人拎着长颂黎和长颂暮稳稳落回地面。

“能行吗？”陈杪商还是挺相信小孩的，但考核难度大，路程长时间紧，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关心一下。

两兄弟相互对视，坚定地点点头：“没问题，考试不能作弊。我们自己能行的。”

“之前的玉石有带着吗？”

两人点点头，从衣领拎出挂在脖子上的玉石，还带着一点体温。

陈杪商拿着两块玉石各给了一道术法：“拿着，有事拿玉石传音更快。我会看见你们的位置，一定不能弄丢。”

“明白！谢谢小商姐！”两人收好连连道谢。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陈杪商看看他们腾空而起，指了指脖子，“记得。”

其余六人在原地等了一会，人都飞光后才缓慢走到空中。

“跟着大部队，必要时间节点要出现一下。”陈杪商很快跟上前面骑着扫把的学生，“再看这种，还是好抽象。”

“这很酷的好吧！”姜竹珑有些跃跃欲试，“我能不能把我的龙放出来？”

“想的很好，建议别想。”

姜竹珑的提议被反驳，也不气恼，只是摸摸自己的肚子问：“你们饿了吗？”

“要不然……”

“我们先吃个饭？”

都是几千年的朋友了，吃饭是头等大事已经是一致的默契，二话不说，六个人默契地降低了高度想往地上落。

白点石从旁边经过，见他们往下降还搭嘴问：“你们怎么往下飞了？太靠下会被人拍到的。”

飞着讲话，白点石被灌了一嘴的风，连忙停下整理自己的五官。

“没事，我们去吃个午饭。”陈杪商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跟上朋友们。

白点石震惊地差点没控制住灵力，想要往前飞的动势没收住，在空中上下翻腾。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再看，已经不见他们的影子了。

“飞得这么快吗？难道他们就是大家说的，入学考试的那几个人……”

在没有出现毁天灭地的事情之前，神生大事就只有吃饭。

什么也不能阻止几个神要回到地面找个饭店的决心。避开几乎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大家跟着姜竹珑找到一家评分不错的店。

几人用肚子证明这家店的评分是实打实的成绩，除了倪弋笛没有喝到临西特产酒以外，整顿不知道算不算午餐的午餐完美的吃完了。吃饱喝足就该看看大家完成的进度到了哪里。

陈杪商掌心托起一道神力，化成一团像无息投影一样的影像，两个长得很想长家兄弟的小人悬在掌心上，踩着风飞得很尽力。再看看他们的位置，临近了回中的边界。

“他们俩是不是修为增进了不少？感觉上个月还没有如此轻松。”倪弋笛也看着他们练了个把月，比起之前在染意后山飞到中途灵力干涸从空中掉下来，现在能穿过整个临西看上去还挺轻松，着实是进步不少。

想想刚见到长颂黎和长颂暮的时候，身上的灵力波动不认真看是一点看不出来，倪弋笛差点就把他们当做浸过灵力的普通人了。若不是在染意被陈杪商练得呼来唤去四处乱飞，她那些酒可不敢给小孩乱喝。

“他们在染意住了几个月。”

陈杪商又点了些饭菜，勾选了打包带走：“每天在无梦阁，白天泡化龙池，晚上睡紫云洞，怕是百年的精怪住上十年也能化形。况且天赋还不错。”

顾盏冬这么一听，倒是有些不理解：“不应该尽量减少多余的因果接触吗？怎么还让凡人靠的这么近。”

陈杪商张张嘴，一时之间有些失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从觉醒到现在四个月，她一直践行着和天道的约定，绝不多做任何可能增加存在变数的事情。

陈杪商清楚地规划好每一个行动，该见谁不该见谁，该去哪不能去哪。她成为他们计划中的先行者来到凡世，同样天道也在恪尽职守监视凡间，维持世界秩序。

完成高考，顺利结束作为凡人陈杪商的一个阶段，是同凡间天道约定的第一个条件。而第二个条件，就是在凡间的时间一切都得按照凡间秩序进行，完全受控于天道因果。

许是万万年时间，华国的天道分支对这片土地上的人产生出一丝怜悯，这才让他们能达成协定，得以踏进轮回。但这点怜悯不足以让华国的神逃避因果的禁锢，在天道的管辖范围里为所欲为。

在凡间天道之下，作出任何违背因果的行为都将受到处罚，灵力越强、因果改变越大的人，被处置的不只是这个人的□□灵魂和神识，甚至将会波及到以往与其相牵扯的每一个因果。

陈杪商是无梦阁的阁主，千万年来，长居于凡间染意山上。染意的香火有多久有多少，就有多少凡人和她存在因果。她不能因为飘渺的拯救全人类的宏愿，就将这些寿命仅有百年的凡人当做弃子。

华国的神，敬命运，敬死亡，更敬生命。

沉默了一会，拿在手里把玩的小饰品也放在桌子上，只是一直盯着面前的碗看，片刻才坐直了身体开口，手指无规律地一下一下敲打桌面。

“我在梦里看见他们了。

“本来不想留下他们的……我就是，想试试他们能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