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神 第10章 第十章

报名处给的坐标是回中地区的某一座山，到了地方几人慢慢悠悠晃下飞艇。

倪弋笛抬起手来遮住有点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睛往上望，山连着山树连着树，层层叠叠，在太阳底下每棵树每片树叶都像在反光。数百年科技发展，森林都被钢铁覆盖，能见到除了尚理之外还能有这么绿的山，不仅倪弋笛开心，莘秾桑也开心。

六个人说说笑笑随着人群往山上去。这次的入学资格测试场地在山顶，听沈溯说，是因为知道他们要参加，担心树木的安全，把场地连夜改到山顶去，机器和法阵还是将将卡着时间重新安置的。

上山的路口不算大，围了不少人正在交换信息。见他们是坐飞艇来，眼神里多多少少是不屑和傲慢。

“怎么来考棨煞还坐飞艇啊？”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不会连茀塞都没有吧？”

“难道是什么关系户吗？”

“这飞艇怎么没见过，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家能买得起飞艇的？”

“是哪家的小孩这么不懂规矩，来考试不带大人吗全是小的。”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成一片，长颂暮见状有些恼火，不仅因为自己出身江东长氏，也是因为忍不了陈杪商等人被议论，冲动地想找个最大声的杀鸡儆猴立立威。

“来参加棨煞学院的测试，居然还是坐着飞艇？这么没天赋，都这个时候了连飞行器具都不会用，看来也是走个过场的垃圾。”

稍微离他们近一些的一个男生一脸傲气地盯着这头看，身边围着一群穿黑制服的人。陈杪商看过去，身上的灵气波动小的快看不见了，都是些刚开始修炼的小孩。

“现在他们的交通工具都这么抽象了吗？”陈杪商发现那个在叫嚣的男孩身边有个人手里拿了根长木棍，木棍还特华丽，镶金带银的，在太阳下金光闪闪。

长颂黎解释道：“有一些家族修为天赋一般。为了不落人后，会自制一些能适应灵力操控的器具。这样做的人多了就成了一种风潮，不少人以能驱使器具来评判成为淩鸷者的条件。”

“是不是修行者难道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倪弋笛看不懂了，怪不得春神说凡人难懂。

“或许灵力弱肉眼看不见吧。”陈杪商不以为意，“找个能乘凉的地方，这里好热。”

那个男生眼看陈杪商一行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明明他就威猛的站在那里，却没有像别人一样殷勤地招呼，少年人的自尊心一刻也忍受不住。

“你们这些杂鱼居然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谁给你们的胆子！”男孩说话声音不住地提高，大声得有些尖锐，，气势冲冲地往陈杪商方向走，一时间周边的人都在围观。

“那是长氏那个长松宇吧？”

“应该是，你看他身边那群黑衣服的身上还有长氏的徽章。”

“怎么刚来就碰上这种煞星，那群人也真够倒霉的。”

“嘘小声点，那是长氏的，你还想不想在江东混了？”

陈杪商听到周边人小声的八卦，觉得朝他们走来的这位和她认识的长家人不太一样：“你们长氏的？”

长颂暮一听，气得能跳两米高：“这是污蔑！是诽谤！这玩意儿看起来还不如冗雀呢，怎么会是我们长家的！”

“别说冗雀坏话，担心回去被他报复。”陈杪商好心提醒，“冗雀修行两千年化形，不是什么都能比的。”

“我也只是比喻，比喻，冗雀不会这么小心眼吧……”长颂暮猛地想起被小鸟折磨的回忆，连忙找补。

说话间长松宇窜到陈杪商面前，一米七几的个子居然还仰着头拿鼻孔看人，往前一凑差点撞上挡在前面的宋剂，重心不稳连连往后退两步，显得恼羞成怒：“见到本少爷还不行礼？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是谁？”

陈杪商来了趣味，把挡在身前的宋剂往后拨了拨。

“本少爷是江东长氏的！”长松宇说得非常响亮，“江东长氏，华国五氏九姓的长氏，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没等陈杪商多说两句，长颂黎倒是出了声：“你是江东长氏？”

“对！”

“我怎么没见过你这号人？”

长松宇嚣张得脸上肉都像是要飞起来，眼里明晃晃的“什么垃圾”，上下打量着长颂黎：“你又是谁？”

“江东长氏，长颂黎。”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周边一阵哗然，连面前的长松宇都站不住脚被身边的人扶住。

“长颂黎……？颂？直系颂字辈……”

“所以，你又是哪个旁支的，敢打着江东长氏的名字这样招摇照骗，败坏名声？”

江东长氏几百年基业，长颂黎作为直系子弟，自然是忍不了外人败坏长氏的门脸。长颂暮已经在旁边虎视眈眈，活动拳头，随时准备揍在他的脸上。

“我我我……”长松宇磕磕巴巴，两腿直打哆嗦，眼神飘忽，旁边要没人扶着怕是早就瘫坐在地上了。

“你们处理，我们上去。”陈杪商打了声招呼抬脚就走。长氏内部的事，当着他们面前也不好处理，干脆先行一步上去看看这个入学考试的场地有什么奥秘。

几人不理会周边人的目光往山上走去，周围人蠢蠢欲动想上来交谈，宋剂往陈杪商旁边一站，脸冷的让人望而止步，陈杪商乐得自在。

山路陡峭，本打算乘着风往上去，结果路上的考生居然都是走路。为了低调点，几人只能跟在人群后慢慢悠悠晃上山。

山顶建了一座大广场，被术法切割成五个不同颜色的区域。临近了考试时间，山顶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说话。广场靠中心立着两座看不明白的机器，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

陈杪商眯了眯眼，想伸手给自己挡挡太阳，下一秒就有个身影挡在自己眼前。

“宋剂，你热吗？”

宋剂低下头给女孩擦擦汗：“不热。要喝点水吗？”

陈杪商抬手唤了一阵清风，把夏天太阳的燥热都吹走几分。宋剂捏捏她的手：“谢谢小无。”

倪弋笛在一旁捂着眼，一脸嫌弃的摇头。

“来了。”莘秾桑看见机器背后的阵法运转，出现十来个考官模样的人。

其中一个人摇动手里的铃铛，穿透性极强的铃声笼罩了这座山——开考了。

大型的阵法将整个山顶罩住，里面下不去外面进不来，长颂黎、长颂暮刚好踏上山顶，没有错过开考。

考官中站在前排最中间的男人长得清秀，身型倒是和脸完全不符，壮实得像座山。腰间别了一条极粗的黑色长鞭，背手往那一站特严肃。

“各位，欢迎来到棨煞学院入学测试。

“我是这次的主考官，吕期。

“下面，宣读一下这次考试的考试须知：第一，考生不得使用任何辅助器具，一切与考试无关的用品立刻上交监考考官，被发现者，取消其考试资格；

第二，严格遵守每个监考考官宣读的考试规则，凡不听监考考官指导者，取消当门考试成绩，情节严重者取消考试资格；

第三，测试时间考生之间不得互相谈话、交头接耳、左顾右盼，不得使用任何手段干扰或帮助其他考生，发现有任何形式的舞弊行为，双方均取消考试成绩。”

“现在分发考生序号，单数进行灵力阶层测试，双数进行天赋五行测试。测完以后跟随引导进行下一项考试。”

“各位，听明白了吗？”

或许是来参加考试的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也或许是监考人员压迫感着实太强，居然没有人提出异议。

主考官将副手拎的一篮子木牌用力往空中抛去，附上灵力，随机散给山顶上的考生。

“我是甲一六七。”长颂黎拿到号码，恰好和长颂暮隔了一号。

六个人三三而分，走之前陈杪商对三人一再叮嘱：“低调些，天道在看因果在转，以合乎常理为最高目标，切不可过于突出惹人注意。”

“好好考，不会有什么问题。”陈杪商拍拍两兄弟的肩以表鼓励。

“走吧。”

陈杪商和莘秾桑幸运的被分在单数列，顺位比长颂暮靠前很多。对于他们四个而言，整场测试唯一要做的就是控制好神力维持在俍佑下层。

可能是最近在崇吾身体和灵药呆了太久，也可能是很久没有维持过这么小的灵力，莘秾桑伸手往机器里注入灵力的时候没刹住，将将达到了俍佑中层。

“嘶——”

倒吸一口长气，莘秾桑转过身冲陈杪商眨眨眼，露出抱歉的笑。陈杪商则看着机器上闪的欢快的光圈和硕大的“俍佑中层”大叹——还好，没有超过太多。

为了维持步调一致，陈杪商只能违背考试须知，给宋剂传了音，自己也以俍佑中层的灵力过了测试。

“这一届天赋这么好，刚开始就测出两个俍佑。”副考官和主考官站在一旁的挑高台上往下望，“不知道这届最后会有几个人能进崇吾。”

“那句怎么说来着，吃个萝卜操个蛋的心。这群崽子能毕业就谢天谢地了。”吕期吐了口烟，“去年那批外放了多少，今年上面又发了新文件，也不知道是草蛋的家伙提的，把考核标准拉那么高，让我知道非撬开他脑子看看是安的什么心。”

“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副考官向吕期讨了根烟，“一年就这么些人来参加，入学考试筛掉一部分、进学校再一年一筛，最后能进崇吾的就没剩多少了。崇吾还要进一步培养，十年能不能出一个能用的。这么急着拉高毕业水准，怕不是真要和外面打起来了？”

吕期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下面的人头涌动，最后“啧”了一声，将烟蒂狠狠地按在空中用灵力碾碎。

第一轮的测试过得很快，陈杪商和莘秾桑一测完直接被引导人员带往资质预估的阵法。

陈杪商第一次见用阵法来测资质的，好奇地低头左看右看想研究研究。

“往中间站，调转灵力运行全身。”

跟着提示，陈杪商一边收着力让灵力转了一圈，一边腾出一缕神识想把阵法刻下来。

没等陈杪商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阵法腾腾腾变了好几种颜色，最后从七彩汇成一道白光。

怎么回事？陈杪商少见的有些不知所措，再细看一看抄来的阵法，居然不是传统阵修的格式，中间弯弯绕绕加了不少数学公式，就算她不懂阵法也知道这是凡人改造的。

啧。

陈杪商脸上露出一点无奈，科技的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