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开的时间 第37章 第 37 章

徐向之退开，清清嗓子，说：“那我走了。”

张风奇让他亲懵了，慌乱地点头道：“嗯，早点休息，晚安。”

这晚，张风奇时隔好久地失眠了。

徐向之说忙，果然忙起来了，经常张风奇上午发消息，他下午才回。好在今年授粉的工作量不大，只需要忙半个月左右，就能恢复以往的工作强度。

张风奇做好饭给徐向之送到基地，不过他没有打扰他，而是把饭放在保安室，让保安大叔在换班的时候把饭带到食堂，徐向之还是在食堂吃饭。

时间一久，张风奇的举动引起基地里以明明为首的研究员们的抗议，明明说：“为什么只给徐老师送饭，好不公平。”

明明为了吃瓜，特意拉了一个群，群里有胡雅、安妮等吃瓜群众，经常没事调侃张风奇，并光明正大在群里议论两位准情侣。

胡雅说：“你是谁呀，人家是徐老师的‘好朋友’，给老师送个饭天经地义，你，靠边站去。”

“天天送饭的‘好朋友’，可以也给我介绍一个吗。”

“不止呢，徐老师的好朋友还会把菜叶子拼成爱心的形状，什么样的好朋友能做到这个地步呀。”

“菜叶子怎么拼成爱心的形状？”

“我怎么没看到。”

“这你就不懂了，是用心感受，不是用眼睛看的。”

“我看这友情，不怎么纯。”

“都说异性之间没有纯友谊，原来同性之间也没有啊。”

张风奇第N 1次退出群聊，每次都被明明强制拉回去，张风奇没有办法，发了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表情包，威胁他们不要再乱讲了。

明明表示很害怕，说：“我真怕老师报复我，不让我毕业，师娘，你可以给老师吹吹枕头风吗，让他对我的论文好一点。”

张风奇把群消息屏蔽，无论他们怎么艾特都视而不见。

有天中午，张风奇去送饭的时候，让保安叫住了。保安拿出前一天的餐盒，说：“张老师，徐主任让我给你带点东西。”

“什么？”

保安从岗亭里抱出一束花，这花是精心包装过的，里面是微蓝泛紫的月季和一些浅蓝色的草花。大自然没有蓝色的月季，徐向之说过，天然的蓝色月季一直是他们团队研究的课题之一，今年稍稍有了一点成效，虽然花朵并不完全呈现蓝色，但已经是最靠近蓝色的现代月季品种之一了。

保安大叔乐呵呵地看着张风奇，说：“张老师，你跟徐老师关系真好，天天给你送花，真让人羡慕嘞。”

张风奇尴尬地笑笑，抱着花离开。

到家插花的时候，他在花束中间发现了一张卡片，打开一看，几行潇洒的小字跃然纸上：

谢谢你的饭菜，很好吃。

下次简单点就行，省得麻烦。

这花的颜色很配你，希望你喜欢。

ps.想你。

张风奇红着脸，嘀咕：“真是，客气什么。”

他在第二天的饭菜里藏了一个小纸条。

徐向之看到了，当晚就打电话给张风奇：“抱歉，下次我亲自送给你。”

张风奇在纸条里写的是：

不客气。

不麻烦。

下次不要让人代送花了。

饭趁热吃，凉了记得微波炉加热一下。

徐向之以为张风奇这是在嫌他不够诚意，张风奇却害怕被保安发现他们的关系，在闭塞的乡村，这种禁忌的关系一旦传开，很可能使徐向之丢掉工作。

张风奇解释完之后，徐向之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没关系，他们不会往这方面想。朋友之间也可以送花啊，而且我们是育种基地，经常把花当成礼物送来送去，他们都习惯了。”

“哦。”那就算了，对徐向之没影响就行。

今晚的月亮很圆，如水的月光洒下来，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你现在才下班吗？”张风奇看了眼时间，都十点多了。

“对啊。整理标签卡，写报告，忙到现在。”

“吃饭了吗？”

“吃了。晚上吃打卤面，但去晚了，面都坨了。”徐向之说，“你晚上吃的什么？”

“我很简单，中午的剩菜，炒了个干煸包菜。”

“一个人也要对自己好点啊。”徐向之说，怪心疼的。

张风奇笑了笑：“单纯是懒，弄肉菜很费时间。”

就这么简单地聊着天，徐向之靠在阳台上，心飞到张风奇那里去了，每次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有种强烈的、想念张风奇的感觉，明明在通话之前还没有的，一和他说上话，就怎么也不能满足，想看见他的脸，最好碰一碰，切实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

话筒让他们聊烫了，还是依依不舍。

“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徐向之忽然说。

“可以啊。”张风奇说，“但是你忙完工作已经很晚了，再来找我，会休息不好。”

“怎么会？看见你我高兴都来不及，一点也不觉得累。”

“……”张风奇的心又躁动起来，“那你来吧。几点啊？”

“我明天早点结束。”

挂完电话，张风奇趴在窗台上，心想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比朋友亲近一点，不，不止一点，是许多……还没达到恋人的关系。

恋人，张风奇拍拍自己的脸，心跳震耳欲聋。他们……还不是恋人，可已经做过恋人之间会做的事情，想起那天那个吻，张风奇还是会瞬间脸红。都到这一步了，接吻好像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现在还差什么呢？也许是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也许是一个承诺，也许是另一个吻……

张风奇不禁埋怨起徐向之来，都这么主动了，那再主动一点又何妨？不不不，这样想不对，感情是相互的，你让人家主动，你干嘛自己不主动呢，明明你也很享受，凭什么一直让别人主动。

张风奇在心里不停地做着自我斗争，躺下睡觉的时候也停不下来，最后脑袋里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

辗转反侧，无心睡眠。张风奇一直到后半夜才停止思考，然后在第二天成功睡过头了。

他想起晚上的约定，睁眼的一瞬间跳起来，刷牙洗脸，整理发型，然后骑车去镇上买菜。

根据他一直以来的观察，徐向之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吃的没有特别喜好。其实呢，他喜欢吃牛肉和猪肝，而且牛肉不是牛排或者切成块的大粒牛肉，而是裹了淀粉的牛柳，口味最好重一点，口味一淡，他的胃口起码会缩小三分之一。猪肝也一样，哦对了，也许他喜欢大部分内脏。

鱼，徐向之喜欢吃松鼠的，虽然做起来有点麻烦，但现在还早不是吗。

张风奇在菜市场晃了一圈，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鳜鱼，一块猪肝，一条牛里脊，还有一块牛腩，晚点煲白萝卜牛腩汤喝。菜就无所谓了，买点小青菜和丝瓜就行，丝瓜炒蛋，青菜清炒，这样就足够了，营养丰富，有咸有淡，足够满足徐向之的胃口。

张风奇回到家，时间还早，午餐他简单给自己做了个茄汁意面，吃完饭打扫卫生，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拖一遍，就连雄伟小姐的窝都拆出来洗了。

做完大扫除，他给徐向之打电话，徐向之没接。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徐向之回电话说临时有点事，要七点钟才能过来。

那张风奇就不急着做饭，回卧室玩了一会儿电脑。

他和鲍和平一直保持联系，鲍和平的妻子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张风奇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可看着那样一个小小的生命躺在襁褓里对自己微笑，情不自禁就笑得满脸柔情。

通过鲍和平，张风奇找回了大学时期的朋友，他们对张风奇过往的经历有所了解，经常没事就问候张风奇，但没有打扰他，只是会在张风奇点赞了他们的朋友圈后发来消息问候，张风奇不再排斥与人相交，甚至答应了他们回C城小聚的提议。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行。

七点钟，徐向之如约前来。

张风奇隔着铁门看到他手里的花，开门的时候特意说：“不用每次都送花。”

徐向之没有把花递给他，而是捧着花回到屋里，把之前花瓶里养的半枯萎的花抽出来，把新的花修剪完毕后插进去，做完这些才说：“每次来的时候，我总想着要带点什么给你。可是我想不出送你什么更好，那些都不能代表我的心意。我走到自己精心打理的花园，找出开得最漂亮的那一朵，想到这些最漂亮的花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你一抬头就能看见，我就觉得很开心，这是我劳动的成果，也是最能代表我心意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你跟花，很配。”

张风奇哑口无言，承认在说情话这一块儿，还是徐主任更胜一筹。

徐向之走过来，捧着张风奇的脸说：“所以你要多笑一笑，笑得像一朵花，我才会更开心。”气氛都到这里了，徐向之微低下头，亲了张风奇一下。

张风奇又开始脸红，说着要去做饭的借口，光速从客厅逃到厨房。

“都这么熟了，干嘛还害羞……”徐向之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吃饭的时候，张风奇发现徐向之老是打喷嚏，问他怎么了。

徐向之说花粉太多了，弄得鼻腔里都是，又痒又酸。不过他来之前已经洗过澡了，不会传染给张风奇。

张风奇有些心疼地说：“戴口罩也不行吗？”

“不行。”徐向之借坡上驴，撒娇道，“再厚的口罩都挡不住，好难受呀。”

张风奇无措道：“那、那要怎么办？”

徐向之冲他眨眨眼：“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张风奇放下筷子，瞪了他一眼：“快吃饭。”

徐向之偷笑着，继续吃饭。

吃完饭，徐向之看着客厅角落里拼了一半的拼图，说要和张风奇一块儿玩拼图，张风奇说好啊，等等我榨杯果汁。他用黄瓜和胡萝卜兑酸奶榨了两杯果汁，端到客厅，一边玩拼图一边喝果汁。

徐向之又发扬了胡拼乱造的传统，把毫不相干的两块拼图拼在一起，张风奇找了半天，终于找到缺的那一块，他说徐向之拼图的时候故意捣乱，徐向之喝了一口果汁，无辜地说：“我没有呀。”

几次下来，张风奇发现他完全就是故意的，绿色和红色也能拼到一起，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徐向之理直气壮道：“红花配绿叶，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见张风奇真的要生气了，他连忙认错，“好了好了，我认真拼。你这么厉害，我给你增加点难度也不行吗……”

拼图是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情，不知不觉俩人拼到十一点，一大幅拼图完成了一半，徐向之该回家了。

“真不想走……”徐向之叹息，和张风奇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这样，太快，好像怎么样都相处不够。

张风奇一瞬间有种冲动，那句“要不你留下来吧”都到嘴边了，硬是吞了下去。

张风奇啊张风奇，只是留宿，又不干嘛，你在矜持什么呢。他在心里唾弃自己。

送徐向之到门口。夜里气温有些下降，徐向之让张风奇别出来了，张风奇站在玄关前，默默看他穿鞋。

门开着，一阵微凉的风吹过，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徐向之穿完鞋，回头看着张风奇。

张风奇说：“再见……”

猝不及防地，徐向之倾身，压向张风奇的嘴唇。

张风奇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嘴巴上的重量。徐向之的唇柔软，微热，鼻息喷在他的脸上，有点发痒。

徐向之没有动，张风奇犹豫片刻，张开嘴，徐向之的舌头随即追过来。

张风奇抱住徐向之的腰，两个人站在玄关，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分开时，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张风奇调整着呼吸，小声说：“你……晚上留下来吧。”

徐向之的瞳孔蓦然放大，呼吸更加乱了：“这、这……太快了吧……”

意识到他想歪了，张风奇的脸一下子爆红，推了他一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你留下来睡觉，明天直接回去上班，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这样啊。”徐向之不好意思地挠头，“可以啊。你有睡衣吗，借我一套。”

“有。”

徐向之没有动，目光还在张风奇的脸上游移。

“怎么了？”难道他还是要回去？张风奇奇怪地想。

徐向之眯起眼睛，又凑近张风奇的脸，轻声说：“既然这样，那还有时间，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