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向之近段时间总是调戏自己的行为,张风奇感到很苦恼。
这个人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对张风奇强攻猛进。张风奇是个含蓄的人,从来不会很直白表达自己的感情。他承认对徐向之有好感,可还没做好更进一步的准备——所以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面对徐向之。
有时候他会认为自己对徐向之估计错误,当他觉得徐向之沉稳的时候,徐向之往往会暴露出幼稚的本性,例如他总喜欢逗自己玩儿,这点在他们用微信聊天的时候格外明显。
徐向之喜欢开一些幼稚的玩笑,把张风奇比作一些奇怪的小动物,什么小兔子,小猫小狗,有次还发了一只恶心的大老鼠过来,说莫名觉得有点像张风奇。
张风奇很无语:“你怎么会觉得我像老鼠呢。”
徐向之当即就笑喷了,指着“老鼠”说:“这是海狸啊!”
“……”张风奇觉得这就是老鼠,老鼠的皮老鼠的豆豆眼,甚至那猥琐的眼神都像下一秒就要偷吃无辜人家的大米,“这明明就是老鼠。”
徐向之有一会儿没有回复。
再回的时候给张风奇做了一个“找不同”的游戏,把老鼠和海狸放在一起,说找出超过三处不同就奖励张风奇,找出来越多就奖励越多。
“……”张风奇很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徐向之还在那边催:“快点快点。”
张风奇敷衍地找了三处不同出来,徐向之说:“你这不是分清楚了吗。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张风奇想说,求你不要这么幼稚。可他担心这样会伤害到徐向之,于是委婉道:“我记得你以前很成熟的,最近是动画片看多了吗?”
徐向之十分执着,自问自答道:“给你发红包吧。”
张风奇领了一个200块钱的红包,开心地原谅了他的幼稚。
当他觉得徐向之理智的时候,徐向之又表现地十分感性。有天晚上,张风奇看了一部电影,对于主人公的三观不敢恭维,于是找徐向之聊天,问徐向之有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有什么见解。徐向之说看过啊,然后就对整部作品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并说他可以理解主人公的选择,毕竟这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算是最优解了。张风奇就发表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看法,其实他对观念的碰撞是持开放的态度的,不会因为徐向之和他有三观上的冲突就对徐向之有意见。
谁知徐向之就跟墙头草一样,态度一整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顺着张风奇的话把主人公痛骂了一顿,还说张风奇说得对,是他分析得有失偏颇。
张风奇顿时无语住了,说你怎么立场这么不坚定。
徐向之振振有词地说:“没有呀,从你的立场出发,他是错的。”
“那你的立场呢?”
“我的立场不重要。”徐向之总结道,“我们不要因为这种事吵架,那只是一部电影,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
张风奇后面又回过味来,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理智呢。而这种情感上的偏颇,其实正是他最需要的。
最后一点,张风奇总觉得徐向之是个绅士,可相处中徐向之越来越暴露自己的流氓本质。
张风奇控诉道:“你好歹是个博士,能不能正经一点。”
徐向之已然破罐破摔了,要脸还是要老婆,用得着选择吗?当然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否则随之而来又是张风奇的冷漠。他想了想,谨慎道:“博士也是普通人,也有情感需求,这一点大家都一样。”
张风奇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使他变成这样?明明以前他还很含蓄来着。
有天晚上,张风奇忽然茅塞顿开,就像猫玩老鼠一样,老鼠越是挣扎,猫就越兴奋,那反过来,老鼠要是配合一点,猫肯定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啊!
张风奇福至心灵,决定转换策略。
这天他们又打视频,未免徐向之抢先说出那句话,张风奇刚接通就说:“我好想你。”
徐向之果然愣住了:“……啊?”
可惜张风奇业务还不熟练,耳朵和脸通红,一边说一边眼神闪躲:“你、你想我了吗?”
徐向之沉默片刻,说:“你让人夺舍了?”
“没有啊。”
那真是奇了怪了,徐向之纳闷地想,怎么突然开窍了啊。
张风奇强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说:“到底想我没有啊。”
“想,当然想了。”徐向之微微一笑。
“有多想?”
“时时刻刻。”
张风奇已经提前在心里排练好了,按照预演的那样,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么久不见,我真的很想你。好想快点见到你。”
“宝贝。”徐向之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真高兴你能这么说。我也很想你,想你想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做梦都会梦到你。”
“……”
张风奇脸红得都在滴血,几乎在一秒钟宣告投降。他承认在不要脸这一块儿,还是徐向之更胜一筹。
徐向之不说话,笑眯眯地看着屏幕里的张风奇。
傍晚时分,日夜交替的时刻,张风奇还没来得及开灯,窗外的残阳映照在他的脸上,形成一片金黄与暗色相融的油画质感。
张风奇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互相注视着。
不知道他是怎样,徐向之真的很快乐。
一个人和你是不是合拍,见一两次就知道了。他认为张风奇正是那个百分百和他匹配的“朋友”,和张风奇在一起,他的内心充满饱满丰盈的快乐,和每一秒都突破峰值的悸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和张风奇的距离再近一点,他们的灵魂步调是一致的,当他们慢慢消除那一点阻碍他们进步的屏障时,他相信,他们会收获双倍的快乐。只要他们在一起,那一点点试探、怀疑、打开又放下、放下又打开的过程都是无比甜蜜的。
徐向之看着张风奇,他的皮肤很白,只要脸红几乎做什么都藏不住。看着这个羞涩又勇敢的张风奇,他忽然间顿悟,原来他们是如此心意相通啊!
天色暗了下来,张风奇去开灯,然后顺势坐在灯下,问徐向之:“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这么,这么,”他寻找着合适的词语,“这么主动。”
徐向之用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张风奇,说:“你不主动,我也不主动。咱们一直这样下去,可能未来十年都是‘好朋友’……十年后我都五十了,一个老头子,你还会喜欢吗?”
张风奇内心柔然的一块被他触动了,他低着头,小声地说:“……喜欢啊。”
徐向之一顿,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满脸的笑容。
过了几天,徐向之结束行程,坐飞机飞回T城。
但是即将开启的授粉季又宣告了他的农闲结束,要开始忙碌起来了。
回来的那天晚上,他们在张风奇的家短暂地见了一面。徐向之回来得很匆忙,没来得及下地摘花,但是给张风奇带了一个礼物,一个叫“四季花”的手工艺品。
徐向之还没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向张风奇介绍:“这是我在花博会纪念品区发现的,它的外面是一层透明的温感玻璃,里面是一支特殊的玫瑰花,会根据回传的温度改变自己的形态,天冷时它会缩回去,变成一颗小小的花苞;温度足够时,它会开放,温度越高,花开得就越大,如此循环,可以在一个小小的空间见证一朵花的一年四季。”
张风奇好奇地盯着手里的玻璃房看,外面是春天,房间里的小花感知到外界的温度,张开自己的红色花瓣,好奇地打探陌生的世界。
他把这个礼物珍重地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
同时他也回送了徐向之一个礼物,那是不久之前他们在金云山银杏树下的合影,徐向之紧紧搂着张风奇,两个人笑得好像在比哪一个更傻。张风奇把这张照片洗出来,加了塑封,放在特意买的实木相框里,包装成礼物盒送给徐向之。
徐向之拆开后,十分感动:“谢谢,我很喜欢。”
这天晚上张风奇也没怎么准备,食材不够,就随便煮了碗番茄鸡蛋面,两个人在餐桌上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徐向之说:“等忙完这阵,我们出去玩吧?”
“去哪里?”张风奇没有异议。
“去看海吗?”
“可以啊。”这个季节,去海边玩正是十分舒适。
徐向之说起自己在花博会的见闻,做这行的基本都相互认识,去的不止有专业领域的育种、养殖专家,还有一些上下游产业的代表,徐向之对自动化鲜花种植技术挺感兴趣的,在餐桌上侃侃而谈了十分钟,然后说自己加了一个专业人士的微信,说这个倒也没什么,关键他后面又加了一句:“他有家室,妻子还挺漂亮的。”
张风奇说:“……交友是你的自由。”没必要什么人都跟他报备吧。
徐向之不这么觉得,如果张风奇愿意,他甚至可以打开通讯录,挨个给张风奇介绍自己通讯录的好友,什么时候认识、以什么目的认识的,交情多深,聊天的频率等等……他十分愿意这么做,可惜张风奇好像不怎么感冒。
吃完饭,徐向之要回去了,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总觉得身上有股汗味。
张风奇送他去大门口,院子里的大灯开着,有一些小虫在灯下盘旋,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有种看不见的热闹。也许是春天来了,万物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复苏了吧。
“你好像瘦了。”
门开了,徐向之却舍不得离开,借着灯光仔细端详张风奇的脸。
“我没有吧。”张风奇也舍不得他走,用说话来拖延时间,“你才是瘦了,在外面没有好好吃饭吧。”
“外面做的没有你做的好吃。”
“……谢谢。”张风奇说,“那你以后三餐都可以来我家吃,来的时候提前说一下。”
“最近可能不行。”徐向之叹了口气,“会很忙。”而且身上会沾上花粉,不常接触花粉的人频繁接触的话,也许会得花粉病。
“哦。”张风奇说,“那我给你送饭吗?”
这只是个提议,徐向之却开心得像个孩子:“好啊,随便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挑的。”说完才意识到有些不妥,每天都送的话,张风奇也会累,他又说,“不用每天送,有时候在田里干着干着就忘记时间了……这样,我想吃的时候跟你说,你再做,怎么样?”
“也行。”
徐向之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张风奇困惑地盯着他,意思是:“还有什么事吗?”
徐向之盯着他的脸,目光下移,犹豫再三,终于凑上前,吻住张风奇的唇。
张风奇瞪大眼,脑中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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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