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开的时间 第23章 第 23 章

张风奇一掀门帘走进厨房的时候，明明正端着一口锅往外走，两人差点迎面撞上，幸好明明闪得快，不然一锅好馅儿就便宜地板了：“哎哟喂，吓我一跳！”明明提着锅往后退，“哥呀，你可算来了！”

“这么热闹？”张风奇惊讶道。

不大的厨房里挤了六七个人，明明，安妮，胡雅都在，还有几个熟面孔，都在忙活，洗菜的洗菜，杀鱼的杀鱼，备菜的备菜，还有的起锅热油，要炸丸子。

明明把锅放在旁边的架子上，神色复杂地盯着张风奇：“我请你不来，老师一请你就来了，哥，我要伤心了。”

张风奇有点尴尬，挠了挠头，说：“他，他是长辈，而且亲自来接……”

明明发出灵魂的拷问：“我没有亲自去接吗？”

徐向之出来解围：“明明，锅放那儿容易掉，快拿出去吧。”

“好嘞！”明明麻溜端着锅出去了。

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向张风奇打招呼，看着热火朝天的大家，张风奇心里感到一阵亲切，他问正在削藕皮的胡雅：“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胡雅说：“张老师，您负责吃就行了！”

徐向之看了看时间，快一点了，他问大伙儿：“你们都吃午饭了吗？”

“没有呢！这不等您两位回来吗。”

徐向之往里看了眼，菜都要现炒，费时间，等吃上饭恐怕都两点了。他想起张风奇包的那些饺子，可以先拿来救急，煮饺子的时候再撇点面皮，够几个人吃了。于是便扭头征求张风奇的意见：“现在做饭有点晚了，先把你包的那些饺子煮了吧，下午我们再包？”

“行啊！”张风奇十分乐意。

不过饺子只包了五十来个，这么些人也不够分，明明说他们一早去镇上买了机器切的饺子皮，可以现包，反正有馅儿。于是他们先把张风奇带来的那些饺子下锅煮了，几个人围在灶台边上包马上要吃的饺子。

“张老师，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连饺子都包得这么完美。”

安妮拈了一颗张风奇包的饺子，感叹道。

明明惯爱拆安妮的台，说：“也就那样吧，你没见过更好的。”

安妮说：“哼，起码在这里没有。”

明明手上的饺子刚包完，是很完美的元宝饺子，两角翘起，肚子圆滚滚的，一看馅儿料就很足。他把饺子放在台面上沾了些面粉，两只手捧着送到安妮手里，得意地说：“怎么没有？这不就是吗。”

安妮看着这颗饺子，是挺完美的，可她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改口说明明的更好吧，于是硬着头皮道：“还是不如张老师包得好。”

“你是不是眼瞎呀！”明明不服气，把两只饺子并排放在一起让大家评判，“你们说说，是我包的好，还是张老师包得好？”

大伙儿异口同声：“当然是张老师的好！”

明明寻求徐向之的支持：“师父，你可不能说瞎话，这两个哪个好？”

徐向之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

还是张风奇的饺子。明明不干了：“你们怎么见不得人家好呢！明明是我包得更好！”

“谁让你平时老欺负安妮的。”

“就是，安妮是小师妹，你不让着她点，天天欺负人家，大伙儿当然有意见。”

“我欺负她，又没欺负你们！”

“哈，你总算承认你欺负我了！”

……

张风奇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他的声音不大，徐向之却听见了，他的手上都是面粉，一边往面皮上放馅料，一边笑说：“你也还年轻，羡慕他们干什么。”

“我不年轻了。”张风奇说，“都三十多了。”

“三十一和三十九还是有区别的。”徐向之勾起嘴角，“不过你长得年轻，看着像二十。”

这话把张风奇夸高兴了，他回头，结果看见徐向之正和饺子斗智斗勇，料放太多，有点油，饺子怎么都合不上，肚子还漏风了，他大笑：“徐主任，你放过它吧！”

徐向之抬起头，无辜地说：“我就说我对下厨没有天分，这下你信了吧。”

“我信我信！你快放下，你去煮饺子吧！”

第一锅饺子出锅了，香味飘满整个房间，大家纷纷停下手头的活儿，去吃饺子。

一会儿还要干活，大家伙儿便默契地端了个碗，站着吃。

“香，太香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口饺子下肚，人都快香迷糊了，眯着眼睛说，“芹菜牛肉馅儿，我妈以前最喜欢包这个馅儿了，逢吃饺子必是芹菜牛肉，吃得我是够够的！结果现在出门在外，最怀念的还是这个味儿，唉，说起来还有点想家，不知道我妈他们这会儿在干什么……”

“我也想家了。”明明吃得狼吞虎咽，还有多余的缝隙说话，“我妈以前最喜欢包猪肉白菜，我也吃得够够的，可是吧，每次一说吃饺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猪肉白菜，这是刻进灵魂深处的味道啊！”

“所以你非要包猪肉白菜，就是这个原因？”

“那不还有别的馅儿嘛，萝卜粉条，酸菜鸡蛋，辣三鲜……这么多馅儿，一千个饺子皮，够咱们吃十天的了！”

张风奇戳戳徐向之，低声问：“你最喜欢什么馅儿？”

徐向之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没有特别喜欢的。我妈以前喜欢包韭菜鸡蛋，不过很久没吃了，都快忘了是什么味道。”

张风奇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问明明：“没调韭菜鸡蛋馅儿呀？”

明明一愣，说：“没有，咱们这儿没人爱吃韭菜鸡蛋——你喜欢呀？”

张风奇点头。

明明说：“那等下去菜地里割点韭菜回来呗！必须满足我奇哥。”

徐向之夹起一块饺子，也不吃，笑着望向张风奇。

“你看我干什么。”张风奇的脸有点发烫，装作低头吃饺子。

徐向之把筷子上的饺子放在张风奇碗里，笑着说：“没什么，你多吃点。”

吃完饭，继续在厨房里忙活。徐向之本来让张风奇出去玩，待在房间休息也行，张风奇不干，说要帮忙，于是大家把他拉到——一扇猪面前，明明蹲下来，摸着猪后腿问张风奇：“哥你会分猪吗，咱们都没分过，不知从何下手啊。”

张风奇看看猪，又看看明明：“我也没经验。你们买这么多肉干什么，人也不多，吃不完吧。”

胡雅锤了下明明：“我就让你别买这么多，你不听！浪费钱。”

本来他们去市场没打算直接买半头猪的，可是路上有个猪贩子说自己刚杀的猪，还剩最后一头，明天就除夕了，便宜卖，整头折合下来比散买要便宜不少，还是头土猪。明明受不了蛊惑，跟着猪贩子去了家里，本来要整头拉回来，大家伙儿一顿劝，最后就只拉了半头回来。

“怎么没让人家提前分好啊？”张风奇说，他也没分过猪，完全没经验啊！

“他不给分。”明明愁眉苦脸的，“说分猪另外算钱，我就直接拉回来了。”

好吧。众人在边上出谋划策，让张风奇主刀分，这个说横着割，那个说竖着割，还有让斜着割的，张风奇杀过鸡，杀过鱼，就是没杀过猪，虽然这是头死猪，也挺可怕的。他面露难色，举着刀不知所措。

最后徐向之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我来分吧。”

明明朝他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我徐老师！”

张风奇如释重负，把刀递给徐向之。徐向之接过刀，先在猪身上比划一番，然后用刀子贴着脊椎骨，将上面的一段嫩肉切了下来，这是猪的里脊肉，十分鲜嫩；然后沿着肋排将猪分成三段，依次处理前后腿，只见他下刀没有丝毫犹豫，先剔排骨，再割大骨，然后分腿肉，动作丝滑一气呵成。不过也有失误的时候，刀割到骨头走不动了，他就提起刀，重新调整位置。

大家在一旁赞叹：“徐老师真牛，猪都会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干的！”

徐向之笑了笑，说：“我家人多，每次过年买肉都是直接买一扇，我看过家里长辈分肉，有印象。”

“大户人家啊！”

“没有。北方都这么买肉。”

他说得不错，北方过年买肉都是买半扇，或者一扇，回家自己分。张风奇也回想起来了，不过他家过年都是舅舅把肉分好送过来，他没见过别人分猪肉。

他由衷地佩服徐向之，主要是人家只是见过就敢直接动手了，一般人没有这样的魄力。

肉分好后，大家歇了一会儿，去食堂大厅里包饺子。

几个人站了一排座位，边聊天边干活。

“真像我们老家过年的氛围，我妈还有小姨她们从小年就开始忙活了，买肉买菜，包包子包饺子，腊鱼腊肉，团肉丸鱼丸，炸油饼炸春卷，我们小孩儿就负责偷吃，吃多了还要被赶出来。没想到一晃眼长大了，这些开始自己做了，真是感慨啊……”

“诶别带上我。”明明撇着嘴说，“我还是小孩儿呢。”

“真不害臊。”安妮说他。

“有长辈在，你敢自称大人？”明明呛了回去。

安妮偷偷看了眼徐向之，没有说话。

徐向之有时候真对明明挺无奈的，总说自己是长辈，他也比他们没大多少啊，起码没有差辈吧：“别老是长辈长辈的，付老师才是长辈，我跟你们是同辈，”他强调，“同辈，说得我好像老人家一样。”

付老师不在，大家心安理得地在背后议论他。

胡雅说：“徐老师，我们是尊重你，你是我们的老师，当然算是长辈。”她看了一眼徐向之，大胆地说，“而且你跟付老师站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同一辈人……”

徐向之有点伤心了：“我看起来很老吗？”

“不是不是，”胡雅赶紧找补，“是说有那种气质，那种博学多闻，一看就是大佬的气质。徒儿们看着您，就像看着一座高山，深觉自己的渺小……”

张风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明明赶紧闪开：“奇哥，别把口水喷进来啊，我可不想吃你的口水！”

张风奇笑得更厉害了。

“马明明，你真恶心。”众人吐槽道。

……

一个下午，他们包了好多好多饺子，最后大家都累了，饺子皮还没用完，还有两个人在后厨炒馅料，这得包到什么时候去啊，徐向之果断发话：“别包了，歇会儿吃晚饭，晚上包包子。”

明明说：“诶诶诶，还没完呢！”他擦干净手，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硬币，“守岁饺还没包呢，你们都给忘啦！”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又坐了下来。

张风奇好奇地问：“什么是守岁饺？”

明明抢答：“这个呀，是我们基地的老传统！除夕那天守岁，凌晨跨年的时候吃饺子，谁吃到硬币谁就要接受惩罚——呸呸呸，不是惩罚，是福气！我们一般包两个五毛，一个一块，吃到五毛的两个人初一要给大家发红包！”见张风奇面露不解，他又解释，“你想想啊，百里挑一是不是运气？你吃到好运气，当然要有所回馈，要给大家发红包分享你的运气！”

“这样啊。”张风奇忍住没笑，“那可真是‘好运气’。”

“那一块呢？”他又问。

“一块，那就是真正的好运气了！”明明说得慷慨激昂，“吃到一块钱，你可以要求徐老师为你做一件事情！什么事情都可以哦！”

“啊？”张风奇大跌眼镜，看了徐向之一眼，“有这样的规矩吗？”

“以前没有，这不是被我们创造出来了吗。”明明笑哈哈地说，“你可以让徐老师给你发红包，多大他都会发的！亲测有用！哈哈哈哈哈哈。”

“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徐向之笑着看向明明，“你们也翻点新花样吧，年年发红包，一点挑战都没有。”

“不不不！大家都爱钱！还是发红包实际点。”

“没错，我们就是这么俗！哈哈哈哈哈。”

大家周末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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