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 第20章 第一滴水

什么是优化生，就目前看来，所谓的优化生和“非优化生”目前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有家长的陪伴，但是也不能确定，唯一可以明确的，就是她们抓住了这个学校分级的隐隐一角。

“我们得回去问问赵招。”

杜月章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平淡的就像是看到了饭店菜单一样，游优和陆芙也是一样，两个人对于这个谁都没有意见。

“但问题是我们应该去哪里找赵招呢？现在应该是放学不是吗？”

陆芙有些担忧的发问，但奇怪的是，杜月章并没有回答，反而是那个金色头发的NPC，目光在她看过的那一刻直直的接触上，但是没有避开，反而像是……

在观察她一样。

陆芙心下一惊，还不等到她说些什么，旁边突然的轻撞先一步夺走了她的反应，是游优。

他像是警惕什么一般后退一步，端着那个铁盘的手指全部绷紧，目光直直盯着前方的那个……NPC。

这个时候，陆芙才反应过来，那个NPC不是在看着她一个人，而是，她们。

“主……”

“不是我们。”

杜月章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及时的打断了陆芙下意识呼出口的话语，她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又或者说，她意识到了，但是并不在意。

她只是微微的偏过头，目光却仍然停留在那张纸上，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事情，显然没有多余的注意力。

“什……什么？”

陆芙被她突然的打断震的有些发懵，那些本就没有组织好的话语一瞬间就四散而逃，舌尖抬起落下，只是嗫嚅着问出了这么两个字。

气氛一瞬间有点凝聚起来，而游优呢？他似乎明智的选择了不参与进来，目光越过前面的两人，直直看向那个早已挪开视线的NPC，灼热的视线像是要把对方给烧光。

“没什么。”

一句话造成这样气氛的人再次开口，这一次，她似乎终于找完了那上面有用的所有信息，终于舍得斜睨一眼那个粘在那儿有些发懵的女孩。

“我们有不同的任务，这是我和那个家伙的事情……”

“何况，你们都饿了一天了，怎么能再让你们和我们去空跑一趟呢？不如留在这里，我们可以双方面探索，不是吗？”

她向来矜贵的语调放轻，尾音不着痕迹的带着些许模糊，那双好看的眼眸睨着，本就弧线完美的眼尾微微上扬，显出了十二分的亲近，特别是对上她的身份，还有她平日的态度，只言片语的就让陆芙放松了下来。

反而兴致勃勃的夸赞起了杜月章的贴心。

虽然饭菜确实不好吃，但是对于饿了一天还到处奔波的人来说，确实吃饭是更加的要紧。

一直绷着脸的游优听到这话也脸色一松，和陆芙两个人去寻一个位置坐下，顺带还表达了一下自己一定会好好观察食堂现象的诚心。

但是无论结果如何，都只是杜月章淡淡一笑的事情，人多固然力量大，但是总是聚集在一起，不但会损失很多想法，而且会导致效率低下，倒不如分开。

不如说————

这个地方既然给了她们两个这个特殊的身份，又给了这样一个隐约有指向性的线索，硬生生带着那两个明显不属于这个范畴的孩子，只不过是浪费而已，不一定可以完成什么，反而让四个人都劳神伤力。

更何况，她和钰归阳，不是仅仅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

“如果这里是活的，那么放学以后，这里可以说是连假装都不和我们假装了。”

钰归阳说完，冷冷的笑了笑。

确实，眼前的场景说不上多么让人舒服，破旧的内里和只能露一点逛的窗户，倒不如说是明晃晃的驱赶每一个靠近的人。

“我猜测他们那些鬼怪有自己的区域划属。”

杜月章倒是没有说什么，她抱着双臂，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对于这样的地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

之前她在食堂和陆芙他们说老师一定在办公室也不是没有依据，就比如说……

“那个打饭的人，很有意思不是吗？”

钰归阳点点头，自然的接上了她的话。

无论是她们第一天去食堂，还是从陆芙她们口中听到的经历，几乎没有人提到了食堂窗口后面的事情，这可不是有意的隐藏信息，结合今天的经历，是游优先一步走过去，然后再逼近那个窗口，才有了那个“人”的出现，而且不是一直出现，在给完杜月章她们东西以后，那个人就隐隐回到了黑暗中。

“…像是宿舍的门，教室的进入，这些人在他们自己的领域有着绝对的自由，但前提是…”

“我们进入，或者触发。”

杜月章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两个人同时站在一扇有磨砂条窗的门前，教师办公室几个字在斜上方的立牌上显得那么扎眼，漆黑的墨像是在写时就被擦花，模模糊糊的粘在那已然卷边的底板上面，在昏暗的环境下，看上去就像是随意粘在上面的污水。

黄昏的光隐隐的透进来些许，鼻尖萦绕着似有似无的灰尘的气味，一切都让人觉得，这里似乎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世界。

“咚——咚——咚——”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片刻后又归于寂静，被这望不到尽头的长廊给无声的吞噬殆尽。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只有一种细小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被她们精准的捕捉，在对视中，她们没有谁出声，也没有谁再动作，不约而同的都放慢了呼吸，听着那细微的…接连不断的声音

“嘎吱……嘎吱……”

直到消失。

屏息敛声的片刻，杜月章突然上前一步，逼近那个仍然紧闭都门

“咚咚咚。”

急切但是有节奏的三声，将这诡异的安静给打破，凝固的阳光在那一瞬间颤抖，似乎才缓慢的开始流淌。

“老师。”

钰归阳清脆的喊了一声，像是在和人闲聊一般语气轻松的说到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屋子里面理所当然的没有声音，但杜月章仍然站在一边，目光锐利的盯着一处皱紧眉。

夕光下，看似轻松的钰归阳和杜月章紧紧盯着一处，在那磨砂的长条玻璃上，一个隐隐的身影终于缓缓的离开

“进。”

伴随着嘎吱一声，门自动弹开了一条小缝，露出来那个没有光能探入半步的地方，而她们寻找的人，正坐在桌子前面，狼狈凌乱的死盯着她们。

“有事？”

两个人走进去，把门微微关上，只留下一条小缝，钰归阳没有说话，只是错位站在杜月章身后，像极了一个还没有完全脱离母亲怀抱的孩子，她面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在赵招打量过来的时候还友好的对着她点点头，只不过……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隐隐传递过来，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的一只手正背在身后，借着错位的视野遮挡，死死的握在那已然有些掉漆的把手上。

杜月章自然而然的担当起来“出头”的人，毕竟她扮演的身份就是这样，虽然对面的那些东西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的伪装，但是比起随便的去跳出身份，还不如借机好好的得到一些“身份”的好处，就比如此刻

杜月章没有啰嗦，她倒是没有直接的询问关于“优化生”的道理，反而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开始入手

“我刚刚看到我的工作在后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只是略微带着点疑问的声音，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对这个岗位不满意一样，而对于赵招来说，这也确实是她的感觉。

比白天看上去狼狈不少的女人僵硬的咧了咧嘴，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看上去确实有了几分恐怖游戏的感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家长，但是这件事情是学校的分配，我也没有办法。”

赵招像是提前准备好了说辞一样，倒是毫不含糊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但既然大家都是…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钰归阳探出头，装作犹豫一样怯怯的问了一声，果不其然看到赵招恶劣的咧起嘴角

“一样？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你们这种优化生是被学校特招进来的，还要差好几分才能上线，学校实在是考虑到你们求学心切，才给了你们这样一个选择，不过是偶尔帮忙而已，还有一定的工资，宿舍……”

“也不算差吧，对吗？”

她自己说的高兴，不经意间就将模糊信息抖落了出去，杜月章对此没有再多的想法，她并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只是在脑海中将信息收集了一下就走了出去，钰归阳跟在她的后面

“嘎吱——嘎吱——”

门重新关上，留下原本就在那里的人开始哼起不知名的歌谣

“嘎吱——”

她的动作僵硬了下来，身体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一阵脚步声不紧不慢的移了过来，突然

“老师。”

钰归阳那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去而又返的人站在门口，笑容满面的同不解像是愤怒的人对视着，这算不算是闯入了“领域”呢？钰归阳不知道，她只是将指尖搭在墙上已然灰尘布满的灯光开关上，状似无意的看着赵招。

“这么晚了，怎么…不开灯呢？”

她站在那里，指尖做出微微弯曲的姿态，像是要将那开光立刻按下，那双浅色的眼眸注视着，将攻守变换的“人”的恐惧全部一收眼底。

像是看一场单薄的电影，又像是早已知晓了内容的编导。

“算了。”

她突然轻笑一声，侧过身推开了身后的门，做出离开的姿势，微微抬起的眼映着的，是赵招脸上惊恐无法掩饰的表情

“没关系，老师，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只是天快黑了，总要有什么照亮着。”

嘎吱——门再一次关上

只留下一个惊魂不定的“人”，和那彻骨寒冷的一缕幽幽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