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 第19章 第一滴水

杜月章很不对劲，钰归阳走在前面的走廊上勤勤恳恳扮演NPC角色的时候，眼眸微微斜瞥向右后方的人。

“没关系，只是发现了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去看一看。”

“……是啊，要更小心才好。”

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如既往，杜月章只用寥寥几句就带过了为什么自己刚刚突然要跑开，明明是一件连她自己都没有头绪的事情，但是这样说下来，似乎她已然摸清楚原因，并且胸有成竹。

而那个一直嚷嚷着夸赞杜月章真是敏锐的女生也没有任何的异常，那个叫游优的……

钰归阳嘴边彻起点不明意味的笑，重新将自己的想法回归到关于现状的情况上。

就在经历了一天不知所谓全是赵招讲述的课程之后，身心俱疲的一群人无可避免的又再一次想起了饱腹的问题，毕竟没有谁希望自己平白无故死亡，而且还是饿死。

所以一下课，杜月章就转向了坐在那里还在假模假样看书的钰归阳。

————“去食堂。”

钰归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自然而然的重复了一句她的话，然后再起身向外走去。

一个合格的NPC。

毕竟扮演着“女儿”的角色，自然要母亲说去哪里才去哪里，何况她在游优她们眼中都是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NPC”，NPC，没有自我想法，难道不是一种常识吗？

钰归阳咧嘴笑了笑，对于那条她其实也只走过一次的地方，驾轻就熟的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留给她们的念想几乎全被斩断，起码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毕竟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那个所谓的超市其实就是一个装着诱饵的钓竿，要是一心全扑在那个上面，反而才会死无全尸，还不如想一想那个被她们抗拒的食堂。

思绪微微一顿，略微有些尖锐的牙齿擦过唇边，这可就有意思了，“都抗拒”的食堂，但是是唯一的选择。

她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瞥向后方想要跟杜月章交换一个眼神，但是却无果，那个人正在微微侧着头，和身边一直嚷嚷的陆芙交流。

“哎？怎么突然不走了。”

突然撞上前面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NPC”小姐，陆芙下意识疑惑的出声，难得的主席愿意和她多交流交流，显然，她已经有些忘我了。

“到了。”

钰归阳侧过身，满脸无辜的样子，似乎对于自己突然的急刹车完全没有任何的想法。

揉了揉自己被撞的有些发酸的鼻尖，陆芙想

“也对，毕竟就是NPC嘛。”

人毕竟不能要求NPC怎么样，这样想着，她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

她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钰归阳，又抬起手，再重新放到鼻子下面，然后————鼻尖微微耸动，闻了一闻。

闻了闻……

闻了闻……

本身想要做恶作剧的钰归阳有点石化，她有些僵硬的把头瞥向一边，完全把自己代入NPC的角色尝试掩饰自己的麻木，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的游优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顺带还看了一眼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杜月章————

不愧是主席。

浑然不知自己此刻已然成为了变态的陆芙反而有点疑惑的皱起眉来。

奇怪，一个游戏的NPC身上会有点香味？

“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是进去看一看。”

一直没有出声的杜月章突然打断了这诡异的发展，她迈开步子，先一步走进那个从外面看上去就已然让人感觉不舒服的食堂。

一番折腾后，她那已然松散的头发早已被她自己全部散开披下，伴随着她的步伐而轻轻颤动着。

她越过所有人走进食堂，路过钰归阳时连眼睛都没有斜，只是那发丝偏偏像个顽童一般，轻轻滑过钰归阳的唇边。

难得的，钰归阳在几乎没有和陆芙交流过多少的情况下同她有些共感，但是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感觉，她看着杜月章的背影眨了眨眼，随即转身毫不犹豫的上前走在她的身边。

“走吧。”

游优先一步迈步，几乎是擦过陆芙向前走去，那张算得上是俊俏的脸上此刻黑的几乎可以滴墨，但陆芙并没有在意，毕竟饿一天的时间，谁也说不上有多么开心。

她最后擦了擦自己的鼻尖，出乎意料的打了个喷嚏，嘟嘟囔囔的也向前走去，那一抹幽冷的气味随风散去，就像是她的错觉，随之被抛在了脑后。

食堂还是那样的让人难以接受，无论是那闻起来就很怪异的味道，还是那些着急忙慌的孩子，一伙人脸上没有什么好脸色。

“还是我先去问一下吧，看上去这个NPC小姐也没有什么举动。”

陆芙惴惴不安的开口提议，目光看向一边没有什么表情的钰归阳，只好是自己先身先士卒。

杜月章到没有说什么，钰归阳不是没有来过食堂，但是来了之后对这里并没有什么深入的探索，与其随意行动，还不如就安静的呆在那里，毕竟自己也是“新生”，对于刚接触到的东西没有反应也很正常。

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个一直脸色不好的游优却像是沉不住气一样，径直走向了那个最近的窗口。

“哎————你等等————”

陆芙还想要说什么，游优却已经走到那里停下脚步，接着逼近那虽然安装着玻璃但是内里却一片漆黑的窗口

“我们要……”

“啊！”

陆芙的惊呼声压住了游优有气无力的“吃饭”两个字，杜月章和钰归阳同时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那突然窜出来的东西————

橱窗后面半颗头都破碎的一个穿着厨师装的NPC。

即使早有准备，但不管怎么说，赵招也好，那些学生也罢，从外观上看上去都算得上是有人的样子，但是这个厨师却明显的不一样。

失去了半面脑袋的脑壳里面不停蠕动着白胖的驱虫，那浑浊的只剩下一个的眼珠缓慢的转动，打量着橱窗外的人，至于那凹陷的脸颊比起那从他嘴里吐出的长度不对劲的舌头已然不算是显眼的地方。

这算是她们来到这里之后看到的最直接表露恶意的场面，就算是先前宿舍里面那个宿管，也要比这样的形象好出不少。

“吃…饭……”

那厨子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舌尖还随着他的动作滴落下几滴不明的液体，比起让游优吃饭，他看上去更像是在说自己要开始用餐。

而自告奋勇的游优虽然说看上去非常不好，但是一听到那个关键的字眼，还是梗着脖子硬生生的点了点头。

她们都以为接下来那个厨子会给游优什么付款的选择，但谁能想到，那浑浊的眼球颤动半天，似乎用那粘腻的目光打量了游优一眼，然后就慢慢退向后面，游优面色一僵，立刻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谁曾想

“啪————”

一个铁托盘从那个小窗口的空档口递出，被不轻不重的放到了他面前的台子上，盘子里面的东西说不上多么丰盛，甚至只是一些粘糊的米饭米饭和随意的小菜，但却大大的点燃了她们的希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上去她们有可以吃的东西了。

陆芙高高兴兴的跑过去，也得到了同样的餐食，拿到餐的两个人站在一边，眼看着杜月章和钰归阳两个人走过去，计划着等一会儿她们也拿到饭之后找一个地方先坐下来吃了，但是————

“为什么？”

陆芙看着那厨子又重新上前一步，用那双浑浊的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没有像是前面一样，直接给出餐食。

杜月章皱了皱眉，钰归阳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她们只是看着，看着那家伙滑腻的目光在她们的衣服上转了一圈，然后抬起他那已然血肉剥离，只剩下腐臭和白骨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了杜月章。

“你————工作。”

那声音听上去沙哑，但比较起之前和游优的说话，似乎还多了些许恶毒。

但重点不在于这里，而是他说出来的那个词“工作”。

几个人均是眉头一皱，但那厨子已经转过身，只留下一张皱皱巴巴，沾着油污泛黄的张纸。

这下，即使是肚子再俄，大家也都凑过来一起查看起那个东西————

优化生父母通知：

以下家长到指定地点展开工作换取餐食

望xx——1窗口

盼x————3窗

希xx…………

………………

杜xx————后厨

虽然后面的名字被刻意的隐藏，但是结合刚刚的情景，是在说谁当然不言而喻。

“为什么？”

这一下拿到饭的两个人没有心情吃饭了，两个人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钰归阳和明显面色不虞的杜月章，一时之间困惑无解。

而将那所谓的通知放在几乎面前查看的杜月章冷哼一声，随即开口到

“因为这个。”

细长的手指伸出，修剪圆润的长指甲包裹着软肉，指尖虚虚的指向那三个最一开头的字

“优.化.生”

舌尖颤动，一字一顿的将三个字滑出，她微昂着下巴皱着眉，露出明显的厌恶神情，而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钰归阳却突然把头转过来，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几个明显感觉不是好话的字眼。

像是一只，被血肉给唤醒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