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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我昨天······你这是怎么了?”
李科已经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了,倒不是他年纪轻轻就开始出现记忆力下降的情况,实在是眼下向生的形象有点惊人。
原本向生的皮肤就因为白化病病症的原因白的惊人,虹膜内没有颜色,眼睛完全就是血管透出的红色,看起来就已经非常的不健康了。
眼下这种病态甚至变本加厉,如果不是确定对方是个经过监察机构认证的,真的不能更真的人类,他几乎要怀疑对方是一个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吸血鬼。
倒也难怪李科会这样想,就算是让向生自己来说,他恐怕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自己现在看起来很正常。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昨天也是整整熬了半个晚上,直到了三点多这才收拾了电脑简单的在事务所的沙发上睡了一会儿,现在为了工作大早上七点多就起了床,才能在说好的事件赶到这里。
就算换做是个健康的人类,如果是不习惯熬夜的类型恐怕都吃不消,更何况向生本来就是个生命垂危的病人。
“没事,就是昨天熬了会儿夜而已。”
向生一边打哈欠,一边从包里取出了一叠纸质文件塞进李科的手里:“这是失踪孩子父母的委托书,拿好了,一会儿就由你去找学校交涉。”
“你真的没事?”看到向生摇了摇头,李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眼下的工作确实也要更重要一些:“我对于工作的分配没有意见,但是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有孩子失踪的?甚至还搞到了委托书。”
无论怎么说,这也太夸张了,就好像他们分开的不是一晚上,而是整整过去了一天的时间一样。
“查的呗。”
向生困得要命,实在没有力气多做解释,“放心,手续都是真的,你去交涉就行。”
他昨天晚上当然是做了不少事的。
因为怀疑整件事情和不知为何消失的散发传单的学生有关,向生昨天在学校的论坛上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开着匿名询问了关于发传单的学生的信息,当然,不是直接问的。
向生到底还是个年轻人,虽然和同学们的交往不算太多,但是总归还是喜欢上网的,对于钓鱼这项事业也十分喜好,再加上见过发传单的学生的人本来就不少,所以没费多少功夫,就成功的把自己想要的信息钓到了手里。
就和他想的一样,没有出现的发传单的学生,现如今已经失踪改了。
对方名叫杨霖韩,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有不少人都曾经看到过他带着一大堆传单的学校门口发放,而从昨天下午午休结束的时间开始,就没有任何人再看到过他。
根据昨天帖子下面的回复来看,对方在放学之后也并没有出现,应该也并没有回到家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家长并没有联系学校,也没有报警寻找自己的孩子——不然昨天的时候向生就应该已经知道了。
如果说之前向生只是怀疑对方可能和这件事有关,在得知了对方已经失踪之后,他就不再只是怀疑了,而是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其实倒也不会三点多才睡,之所以这么晚才睡,是因为他连夜联系到了对方的父母。
之前也有说过,向生昨晚是在异常调查事务所内过夜的,在这里有一个便利的条件是其他地方根本无法比拟的,那就是这栋房子里的固定电话。
异常调查事务所虽然说属于独立运营的事务所,独立在监察机构之外,但是说到底两者分不开联系,所以异常调查事务所内的电话号码同样是特殊的,通过这部电话打出去的号码天然就更容易取信于人。
而在电话接通之后,向生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名学生分明已经失踪了,但是却根本没有人联系学校或者警方,因为他的父母根本就不在家。
他打通的是查到的对方父母的电话,但是接通之后才惊讶的得知他们竟然身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其他省市,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毫不知情。
在交涉的过程中,向生也得知了对方家长是从事的贸易行业的,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全国各地走南闯北,回家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一直以来,这名学生都是一个人居住在家里的。
也正因如此,失踪了也没有任何人报警或者做出其他举动来。
很难说在向生看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他所度过的前半人生,与对方又是何其相似。
小时候的事他已经记不清楚,而在上学之后,他的父母就开始了频繁的离家外出,调查员的工作,一次出去几个月也算是稀松平常,他能见到父母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直到他的十岁生日之后,记忆之中,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了。
取而代之的,只有在每年的生日时被准时寄到家中的一封封书信,从这一点来看,或许对方还能比向生更幸运一些。
起码他的父母还活着不是吗?
不管向生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借着异常调查事务所的名头很快取得了对方的信任,并且在线上签订好了授权合同。
他倒不是没想过让对方去报警,不过之前从监察机构打过来的电话他还记得,为了避免再一次麻烦一边自己的负责人,他就干脆直接绕过了司法程序自己主动接手。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到了三点多才躺下休息的一切原因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事务所的沙发确实比他自己的那张破床要舒服的多,尤其是在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来老板还往他身上扔了一床被子的时候。
羽绒的厚实被子温暖又松软,跟他租的房子里用的破烂棉被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虽然现在感觉十分疲惫,但是向生还是来工作了,毕竟到目前为止,这份工作都让他十分满意,不管是给的薪酬也好,还是工作环境也好,就连老板和同事都让他觉得十分合适,这种工作科不好找。
不过来虽然是来了,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想说太多话,毕竟他现在困倦的几乎要站着睡着了,左右重要的材料都已经到手了,李科作为能够通过审核筛选的人才,如果连最基本的交涉都搞不定为免也太没用,这种麻烦事就交给对方来就好了。
向生心安理得的跟在对方身后摸鱼划水,只在必要的时候偶尔出声附和几句。
李科也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对方的业务相当娴熟,一路拿着家长的委托书顺利的进到了学校里见到了失踪学生的班主任。
根据班主任所说,这名失踪的学生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出现,学校方面也进行了寻找,寻找未果以为是回家去了就没有继续深究——很显然学校也有失职的一面,但是向生不是为了追究责任来的,自然也就让对方这么糊弄了过去。
对方交代的时间和他在论坛里得知的时间是一致的,而根据她对于其他询问的反应,向生能够初步判断对方应该是没有说谎的,对于这名学生的失踪,她确实已经不知道更多了。
但是主观上的不知道,和客观上的没有线索,这两件事其实是并不一致的,很多时候就连当事人本身也并不明白自己了解到的信息,这是很正常的。
李科其实很专业,他仔细的询问了这名学生近日里来的表现,包括在学生老师中的风评,学习成绩如何,甚至是人际关系和平时的爱好他都进行了仔细的询问。
虽然很多问题这位老师都不太能回答的上来,不过从她的描述之中,向生并不难得到一个这位学生在老师眼中算得上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样的结论。
根据对方的说法,正是因为对方是好学生,从来没有做过逃课逃学之类的事,所以昨天没有看到人也没有老师多做询问,只当是他不舒服请假回家了,根本没有多想。
这一点向生倒也能勉强认同。
总而言之,这位老师口中所说的杨霖韩完全就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好学生,最近表现的也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还是一样的好学上进,成绩也并没有下滑,相反最近成绩还有所上升。
完全想不出对方为什么会神秘失踪离家出走。
但是很多时候,评价一个人,是不能仅仅只听信一家之言的。
李科明显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下课之后又拦住了几个杨霖韩的同班同学询问,只是这群学生的态度明显就不如老师了,这个年纪正是最不服管教的时候,叛逆期的青年本来就难以沟通。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学校里?”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们的问题?”
“这白毛好酷,哥们在哪染的?”
向生本来就困得有点头疼,被这群学生闹的更是脑子嗡嗡的,他忍不住就快要发火,被正留神着他表情的李科拦了下来。
“我去那边待一会儿,你来问。”
向生烦躁的转身就走,把李科留在人群中,病理性的头疼难以抑制,在有人能承担工作的情况下,他不想太勉强自己。
他靠在学校的窗台上,抬头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