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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小男孩已经离开了事务所，而向生之前的问题也终于有了答案。
“要说认识的话，也算是认识。”简远如此回答道：“他的情况很特殊，他跟一样特殊物品的纠缠很深，监察机构知道他的情况，但是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所以就干脆随他去了。”
“这么特殊？”
“嗯。”简远在工作上的事情并不吝惜于言语，尤其是对向生：“与其说是纠缠，不如说他是那件物品的寄生体，如果强行将两者分开倒不是毫无办法，但是那样一来那件物品的影响范围就会重新扩大，带来的麻烦要远比维持现状来的更多，这是监察机构不愿意看到的。”
“就像你一样？”向生想到的却是简远的眼睛：“你也是被这双眼睛寄生着吗？”
他说的时候只是单纯出于好奇，并没有任何恶意，话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没事。”简远对于向生的性格脾气都是了解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误会：“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想了想，不知道是否是幻觉，还是此刻那双眼睛真的正在发着光，向生觉得此时此刻简远的眼睛又显现出了它非人的一面来：“一定要说的话，我和他是不同的。”
“那样东西寄生在他身上，早就已经深入到了存在本身的层面，如果强行分离开的结果或许比死亡还要更恐怖的多。”
“这也是你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吗？”
向生突然意识到简远话中暗含的意味。
“是。”简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后向生敏锐的察觉到刚刚异样的消弭，“我‘看见’了。”
向生有点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对简远的感情，已经绝对不是最开始时候的样子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去好了。”
虽然简远说对方被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寄生了，按照向生以前的性格来说，他是绝对不会愿意凑这种热闹的，不过既然简远说没什么问题的话，他还是选择相信了对方的话：“不是说就当是去玩的吗？反正我在这也早就已经待够了。”
向生也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这个小男孩能找到事务所来，说明监察机构方面的意思还是希望他们能接下这个委托的，虽然简远当然也可以出面拒绝，但是向生并不希望对方总是这样为自己付出。
就和他自己说的一样，他已经待够了，去转一圈，不管怎么说起码能拿到监察机构发的工资。
“好。”
“不过，还有一件事，老板。”
“什么事？”
向生说道：“如果我们真的不去的话，那孩子的母亲会死吗？”
“也许吧。”
向生对于这个回答是有些诧异的。
他原本以为这位邀请者很可能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无论是从简远还是监察机构的态度来看，很明显都是不太想管这件事，但是如果对方真的会杀人的话，他们竟然都放着不管吗？
“这并不出于他本人的意志。”虽然嘴上说着看不到向生心里的想法，但是简远表现出来的和那也差不多：“等到了之后你就会明白的。”
“好吧。”向生没再追问，伸了个懒腰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吧。”简远稍微思索了一下：“我还有一些事需要稍微处理一下，这两天可能需要你自己留在这里了。”
简远消失了两天时间。
向生不知道对方去了什么地方，又是去处理了什么事。简远没说，他也不会主动去问，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远没有好到去什么地方都要说出来的程度。
他只知道，在消失两天之后回来的简远脸色十分不好，虽然没有黑眼圈，但是整个人都显露出显而易见的疲惫来。
向生多少也有些猜想。
简远对于监察机构而言，最重要的，无非就是那一双眼睛，除了这双眼睛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绝对无法被替代的理由。向生想，所以他突然消失，很有可能就是去处理只有这双眼睛才能做得到的事去了。
这猜想也并非凭空得出，回来之后的简远一反常态的戴了一副墨镜，但是即使这样，向生也有看到墨镜下面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泛着微微的光。
大概并不是简远想让它发光，而是简远也无法控制。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很可能就是因为这双眼睛的主人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一直在高强度运转这双眼睛吧，所以辉光持久不散，直到现在也无法消弭。
向生想，所以说他才讨厌监察机构。
这里的人都是疯子，神经病，净是一些试图牺牲自己填进无底洞的家伙。
简远也好，吴中也好，又或者是他自己的父母也好。
还有他自己。
这里的人总是为了追求什么而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这是一座由血肉和生命堆积起来的工厂，向生想，虽然发生在他身边的死亡并不多，但是那是因为有简远的存在。
如果对方不在呢？
生命持久生长数十年，终于成为能够燃烧的木料，然后那烛光仅仅一闪便会消弭在黑暗之中。
监察机构就是那火炉。
他讨厌这里，但是却也无法离开这里。
因为他正是被那火焰所点亮的。
“欢迎欢迎，没想到竟然是你亲自带着他来，真是太让我惊讶了。”
向生没想到等着他们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幅景象。
直升机降落在暴风雪暂且停歇的庄园之中，他沿着梯子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装扮浮夸的就像是生活在上两个世纪之前的家伙。
对方带着高到惊人的高礼帽，帽檐上层层叠叠缀满蕾丝花边，宝石镶嵌在其中闪闪发光，礼服笔挺，披风随风浮动，甚至还穿了一双高跟的礼鞋，活脱脱一副过去的欧洲贵族模样。
事实上这家伙的长相也确实是欧洲人的样子，白色的皮肤，金色的头发被用发胶整整齐齐的梳理到脑后去，眼睛是深色的红，看起来和向生竟然有些许相似。
对方身边还带了一名管家，这名管家同样打扮得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狼狈。
而剩下一起来迎接的仆人也都是一样，不是吊着条胳膊就是瘸了一条腿，总而言之一眼看过去竟然连一个全头全尾的都没有，除了这个庄园的主人——
“这位就是向生了吧，我早就听说过你了，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是莱斯利，欢迎来到我的庄园。”
向生侧头去看简远的反应，对方在这种环境下竟然也还戴着墨镜，简远对他点了下头，向生这才开口道：“感谢您的邀请。”
他其实并不怎么想和对方说话，但是这毕竟是给钱的工作。
好在简远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把话接了过来：“我们只在这里留几天，这几天要麻烦你了。”
“知道知道，毕竟你可是大忙人嘛。”莱斯利是个很爱笑的人，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挂着笑容：“走吧走吧，我都快冷死了，还是进屋在聊吧。”
对方和向生想象中的样子实在很是不一样，以至于这一路走进去的时候，虽然他冷的不行，但是还是一直忍不住去打量对方。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很阴郁的危险人物，又或者是个病的起不了身的可怜病人，毕竟寄生这种说法，无论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方却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设吗？
总觉得多少有点不对劲。
向生想，自己和对方其实也有些相似之处，按照简远的说法，他基本刚生下来就快死了，全是依靠了某件神秘物品才能够活下来直到今天，这个过程之中花掉的钱多到他自己都数不过来，却还是这衣服病恹恹的样子。
但是对方甚至被寄生了，情况竟然却比他看起来要好不上吗？
向生想，对方简直就像是一个健康乐观的普通人一样，不，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更健康。
这里说是冰天雪地也一点不为过，但是对方却只穿了这样薄薄的几件衣服而已，向生自己穿的里三层外三层，都忍不住要打抖，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的身体本来就糟糕到了极点。
但是另一方面，莱斯利的身体情况也实在惊人。
庄园室内点了壁炉，温度虽然没有很高，但是也算的上是温暖，向生也总算是觉得稍微好受了一点。
“请用茶。”
女仆倒好茶水推到向生面前，向生下意识说了一声谢谢，端起茶杯来，杯壁的温暖成功让他感觉到了一点妥帖。
“我这里就是太冷，不过这也没办法。”莱斯利这人意外的直接：“我的情况‘视真之瞳’应该也已经跟你说过一些了，我之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能够到达这里的人比较少，这样一来，影响到的人也会稍微少一些。”
“我不明白。”
“原来他没提前告诉你啊。”
莱斯利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简远，然后道：“那就由我亲自说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