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头,想借刘嘉和刘挽说上几句好话的人不在少数,可惜刘嘉从来不搭话。
萧定提出的问题,叫刘嘉怔了怔的同时,也浑不在意的道:“你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萧定明白刘嘉有些不悦,可是无论如何萧定也要争取争取。
“长公主难道不想念泰永长公主吗?”萧定换了一个角度问。
刘嘉道:“想,但是我不会开口让二姐回来。二姐什么时候该回,什么时候不该回来,她自有章程。莫非,你想动些手脚?”
所谓动手脚,方才萧定不是问出了一个问题吗?
萧定连忙解释道:“长公主,我并无此意。”
刘嘉冷笑的扫过他道:“就算有这个意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萧定面上一青,刘嘉呢,她虽不在意萧定要来算计她,但她并不算很喜欢被人盯着算计的滋味,故,刘嘉在第二日既回了宫。
卫子夫一眼瞧见刘嘉当即察觉刘嘉心情不好,自然忧心,“你有孕在身,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你的身子要紧,切不可与人斗气。”
生产是道鬼门关,卫子夫对刘嘉有孕在身一事相当的关心。
刘嘉原本心情不好,听到卫子夫关心她的身体,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实话不能说,假话嘛,刘嘉道:“正因如此我才回宫,想着靠着母亲,让母亲为我多费费心。我要在宫中生产。”
这话落在卫子夫耳中,卫子夫立刻追问:“吵架了?”
“吵架不至于,母亲是知道的,二姐在西域挣的越多,越是招人。他们不是二姐的对手,自然想办法算计到我的头上,我啊,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们一眼,没本事的人只能想出下三滥的法子。”刘嘉也不瞒卫子夫,这些事情大家各自有数,不提,无非从前不需要,现在刘嘉回宫,万事须卫子夫操心,她总要让卫子夫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何事。
卫子夫一听即拧紧眉头,“萧定参与其中了?”
“他的心在谁那里要,我们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不过既是各有所图,不必计较。我只须保全自己。”刘嘉早在决定嫁给萧定时已经做好所有准备,无论他们之间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假意,都没有关系,各取所需足以。
长长一叹,不难看出卫子夫心情复杂。
刘嘉极是不在意的挥挥手道:“无妨,母亲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绝不会让自己吃亏,回了宫叨扰母亲,母亲不高兴了?”
话音落下当即被卫子夫戳了一记脑门,“你再胡说八道收拾你的东西出宫去。”
“不说不说。母亲疼我。”刘嘉一贯擅长撒娇,对上卫子夫更无压力。
卫子夫连忙让人再收拾收拾刘嘉的房间,务必要让刘嘉住舒服。
房间依然是从前的房间,刘嘉在宫里一向自在,当然,准备好之后也要去见见刘彻。
刘彻对孩子们的关注止于刘据,毕竟刘据是他盼了多年的儿子。也只有在刘据出生后,刘彻才真正的扬眉吐气。江山传承有望,再没有人敢不长眼因为子嗣一事闹腾刘彻。
但对于刘嘉,论长有卫长公主,论聪明能干又贴心有刘挽,对于第三个女儿,刘彻一向不关注。再不关注,作为一个有识人之能的帝王,刘彻知道刘嘉心思不少。
挺着个大肚子回宫,刘彻一眼扫过刘嘉问:“万事小心为上,莫拿自己的身子当筹码。”
这样一句关心的话刘嘉闻之一怔,刘彻却已然转了话锋道:“你自己选的夫婿如何?”
提起这一事,刘嘉脸色相对更难看,刘彻偏又补上一句道:“大汉的公主从来不是受委屈的人。但萧家,萧定越发出息了,你再想离他远一些,或者弃了他,暂时不行。”
世族眼下挖空心思的要对付刘挽,为利为名,让刘嘉嫁给萧定一事,刘彻同样有他的算计。
卫长公主当年嫁给平阳长公主,刘彻亲姐姐的儿子曹襄,在刘彻大力扶植,破格提拔人才的情况下,起到一定安抚世族和功勋的作用。
萧家亦为开国功臣之后,萧定这些年的表现也是相对不错的,正因如此,当年刘彻才点头同意这门亲事。
只是回想刘挽对刘嘉的寄以厚望,她当年盼望刘嘉寻一心之人,遇良缘,夫妻同心,白头到老。
结果刘嘉自己看脸,一眼瞧中萧定,后来纵然知道萧家野心勃勃都没有改主意。
当然,刘彻清楚到了最后,刘嘉对萧定的所谓欢喜也是所剩无几。
扫过刘嘉的肚子,刘彻何许人也,自猜到某些人有可能运作。萧定倘若如此行事,这样一个男人要之何用,大可直接弃了。
刘嘉本来在听到刘彻前面一句时心情相对不好,待听清刘彻后面叮嘱中流露出的关心,立刻同刘彻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让别人痛快。儿臣会照顾好自己。故请在宫中生养。”
“你是大汉公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刘彻别管多年前对刘嘉在意亦或者不在意,长成后的刘嘉在一众儿女中纵然不是最出色的,但比之旁人从来不逊色。早年刘彻还担心刘嘉系于情爱,将来不定要吃多少亏,结果沉迷于美色中的刘嘉反而最早清醒了。
无论如何,刘嘉回宫这样大的一件事,萧定也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他的心中无论有多少盘算,面对刘嘉回宫,他都要进宫一趟,但见卫子夫时,萧定给出的理由十分充足的道:“长公主一向最信任泰永长公主,都说分娩不易,我才与长公主建议,请泰永长公主回来一趟,不想反而让长公主误会了。”
卫子夫听清萧定的话,审视过萧定,从萧定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算计,只有为刘嘉忧虑之态。然这样的神态装不出来吗?
“不错,嘉儿最信任泰永,恨不能时时刻刻有泰永守在身边。然个人之喜也当以国家为重。再者宫中不缺女官,泰永并不精通医术,她回来对嘉儿生产也并无益处。况且,泰永镇守西域是陛下诏令,无陛下诏令,岂能私回长安。”卫子夫不软不硬的点出情况,提醒萧定莫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人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萧定一副乖巧听劝的态度道:“皇后所言甚是,臣绝不再提此事。”
卫子夫管不了萧定是真是假,在他提出去看看刘嘉时,刘嘉身边伺候的宫女先一步行来道:“长公主已经歇下,不见客。”
一个客字表明了在刘嘉心中萧定的身份,于萧定并非好事,卫子夫听来何尝不是心下长长的一叹,这一对夫妻怎么成了这般呢?
最终,卫子夫没有说任何难听的话,只让萧定自行出宫。
等去见刘嘉,刘嘉正倚在那儿吃着零嘴,见卫子夫进来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唤一声母亲。
卫子夫颇为忧心,“你们成婚都不到三年,怎么成这般了?”
刘嘉浑然无所觉的道:“哪般了?”
卫子夫瞪圆眼睛,对刘嘉这种时候依然企图搪塞她相当不满。
行行行,刘嘉开解卫子夫道:“我们都不是孩子,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有用就好。我又不是二姐,没有二姐的执着,也并不认为我们要像二姐一样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在感情的事情上,刘挽要求太高,这世间的男人想达到刘挽的要求明显并不多。
一提起刘挽,卫子夫半天说不上话。
刘嘉看在眼里,不禁握住卫子夫的手道:“母亲别想太多。我们都会过好自己的日子。比起我们,二姐怎么办,她还那样的年轻。表哥不在了,以后二姐当真......”
霍去病病逝,刘挽的伤心难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刘挽绝口不提婚事,饶是刘彻也不提,就连卫子夫也并不愿意强迫于刘挽,只道随她去吧。
可是在刘嘉看来刘挽还活着,霍去病不在是事实,刘挽不该守着死去的霍去病一辈子。
卫子夫摇摇头道:“你二姐的事她自有主张,往后不必提。”
结果刘嘉不太乐意了,“怎么能不提,二姐才多大,让二姐孤苦一生母亲不心疼?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表哥再好,漫漫长夜,一个人会很寂寞的。”
所谓的寂寞,那种心情刘嘉不相信卫子夫不懂。
可是卫子夫瞥过刘嘉道:“你以为那仅仅在于你二姐的心?你二姐权势如此之大,嫁入谁家能让你父皇放心?能让你父皇容忍?”
一提起刘彻,刘嘉突然消了声。
“你二姐不是任人强求得了的。况且她心里既有去病在,便容不下别的人,再有谁跟她提及婚事,她都不可能点这个头勉强自己。你愿意勉□□子夫必须问上刘嘉一句了,她难道还想勉强刘挽不成?
“我只盼二姐高兴,岂有勉强二姐之心。二姐在外面够辛苦了,理当想办法让二姐高兴才是。”刘嘉对刘挽的要求高着呢,她是想让刘挽高兴,绝对不可能让刘挽不痛快。
卫子夫不再作声的和刘嘉对视,谁不是这样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