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云雾缭绕,周围的景物一片朦胧,唯有几缕晨光透过云雾照射在大地之上,街道上已经有人声。早起的商贩吆喝着,穿行在街头巷尾。商铺也都已经开门揽生意,将货物摆出来。流水小桥上,几个孩子正无忧无虑地嬉闹追逐,发出清脆如银铃的笑声。
一对兄弟穿行在街巷间,年长的男子大约二十**岁左右,两道浓浓的眉,细长的黑眸,唇角带着阳光的笑意,轮廓棱角分明,身材高大魁梧,年纪小些的,与这男子面容相仿,同样五官分明、俊美异常,但是气质偏阴柔,目光闪烁,很怕与人对视,身材也比兄长瘦弱些。
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跨过小桥,忽的,年长的看见一家院门敞开,便走近,对主人家说:“梅姨!今天天气不错,你可正准备出去卖菜呢?”
发色斑驳、面显老态的妇人热络地看了男子一眼,看他灿烂的笑颜,也跟着笑起来:“是啊,盛哥儿要去铺子里?”
“就随处逛逛!益倒是要去店里,我就和他一道走了。”赵盛嬉笑着,凑过去道,“姨家的菜长得真好啊,每次路过,我都忍不住看一眼。这条街上,就属姨家的菜最好吃!”
梅姨道:“正好最近长得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盛哥儿喜欢才这么用劲儿长?盛哥儿晚些回家前路过带些回去吧!”
赵盛喜滋滋答应了。
他身后赵益习惯成自然,对自家哥哥四处卖乖讨巧的行为见怪不怪,扭过头装作看风景。
一路上,赵盛和街上的人挨个聊天打招呼,不知不觉便满载而归。赵益则全程沉默不语,在他身边装空气。
到自家药铺,两兄弟才分别。
赵益问管事的:“王叔,听你说缺货了?”
姓王的管事比赵盛赵益年长些,跟了赵旭三十多年了,很是忠诚,赵旭也放心地把店里的琐事都交给了他,赵益反而是来帮把手的。
王管事道:“这个月上旬有几笔大单子,有些药材店里的储备不够。青皮、苦参、防风、灯草库存都已耗尽,这些我已经托了老爷熟悉的商人进购,过几天就能补上,至于鹿茸、党参、蚌花还得益哥儿出面联系。这是账单,益哥儿请过目。”
赵益就着灯和晨光看过一遍,确认无误,把账单递回去,柔声道:“都听王叔安排……”
他对着装药材的抽屉一一查看,又听得王管事喊他:“益哥儿。”
“怎么了?王叔。”
“许久没听到小姐的信了。”王管事叹气道,“以前小姐常常来店里帮忙,哪个抽屉里装了什么药材,有什么用,她比我都熟悉,每次换签,都是她在旁边帮忙。自从成亲后,就……哎,我在说什么?哪家姑娘不是如此呢?小姐嫁了个好人家,是好事啊。”
这……赵益一时愣住,扯了扯嘴角,他也不敢说:折儿此刻正在家里陪伴母亲呢。
采歌回娘家的事,外面一个人都不知道,他可不想说漏嘴。
赵益很快接话说:“王叔莫伤心。你有什么话和折儿说的,我替你转告她!”
王管事哈哈一笑,转而说:“倒也不是……只是我去采购药材的时候听说,相府的小公子似乎旧病复发,也不知道小姐是不是急坏了?”
小公子病了?折儿不是昨天才回来吗?她难道丢下生病的夫君就自己回家了?
可折儿从小到大,固然性格刚强了些,常常大发脾气,办事却可靠,从没有做过什么糊涂事,她不可能知道小公子发病还丢下他跑了的!
折儿对小公子的喜爱,善于观察的赵益最是清楚不过。
赵益眉头一挑,强行把心中的疑惑压下去,目光一凝,让王管事把听说的消息都细细展开说了。
“不会有假,大夫今天告假没有上朝。”王管事道。
按怀礼的品级,离府必然车辆纷纷,人马簇簇,阵势浩大,他有没有上朝,附近的住户再清楚不过。
赵益已信了七分,忙问采购的商人何时来,何时要他出面,得知还有半天商人才会上门,他就把店铺的事务托付给王管事,连忙叫来下人,驱车回家了。
在长廊疾行,两旁树木葱郁,太阳还未完全升起,阳光被层叠的山石和葱郁的树木遮挡,已经秋末了,背光的走廊有些冷,赵益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
赵盛正百无聊赖地给自家花园松土,一把铁锹舞得飞起,好像在和什么人搏斗。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不是说今天有事要忙吗?我还特意叮嘱没给你准备饭!”赵盛一看见弟弟,马上丢下铁锹跑了过去。
他身上溅了不少泥点子,鞋底也都是泥巴,伸手一抹脸,把手上的泥抹到了脸上,却满脸无所谓。
赵益不禁皱眉,对大哥邋遢的行为表示出几分不满,叹口气说:“折儿呢?”
“在娘屋里呢?你回来找她的?”赵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赵益可不想把这事告诉没心没肺的大哥赵盛,鬼知道这家伙会不会一不小心对那一帮子朋友说漏嘴,到时候人家脑子一转想明白了,不知道又要怎么说采歌呢。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又去找赵夫人。
曦光中,女子身材曼妙纤细,面容冷艳无暇,如含深冰,她一回头看见了赵益,深邃的眼眸里泛着幽幽光华,长而卷翘的睫毛似凝寒霜,面无表情,依然美如画卷。
“二哥?”采歌疑惑地开口。
赵夫人道:“怎么回来的这样早,翠儿,去和厨房说一声,加二少爷一副碗筷!”
赵益沉思片刻,迟疑地道:“折儿,和哥哥单独说两句话好吗?”
他面色凝重,看起来确实有要事相商。
赵益和赵盛不同,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要说的事必定十分重要,采歌熟悉自己二哥的性子,当即颔首答应,带赵夫人回房,而后和赵益到院子一角。
“二哥有何事?”
“折儿回家,可告知相爷、怀大夫知道?”
“不曾。”采歌猜到几分他要说的话,也没遮掩,直白回答。
“我知折儿不会撒谎,也知你待小公子的真心。”赵益沉吟道,“虽然也是昨日的事,但也许你不知道——小公子昨日旧病复发,似乎直至现在还未病愈,怀大夫今日甚至没参加早朝。”
果然,采歌的面色一变。
她离开时,怀与只是不肯理人,但却没有任何症状表现。
旧病,应该就是失语之疾,除去这个,怀与的身体一向不错,没有什么其他可以称得上“旧病”的。
采歌虽然没见过怀与发病,但是听他说过。以他最开始受伤那几年最为严重,近十年来,已经很少发作了。
据御医揣测,若是他发病时,不能及时走出来,很有可能对头脑造成第二次严重伤害,加重病情。花费这么多年,才让他恢复到不开口时与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很可能在此功亏一篑。
采歌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也许不应该在察觉到自己改变不了怀与的想法时,就果断抽身离开。
不应该无法忍耐自己无法了解外界的消息,也许应该试着习惯名为相府的牢笼,习惯高墙束起的壁垒,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
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嫁给他,必然未来的生活会和曾经的截然不同。
可改变习惯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事,即便是采歌亦如是。
采歌从小就展露出过人的智慧,往后也一直无往不利。赵益几乎下意识相信没有什么是妹妹做不到的。
她就像无所不能的神,不像他,总是优柔寡断,难以成事。
可这一刻,在采歌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中,赵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妹妹也并非完美无缺、无所不能。
就算是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被赞为千古才女,她也是一个小姑娘,也会有判断出错的时候,也会有迷茫无措的时候。
“我……”采歌声音平稳,稍微带着些焦急地对自家二哥轻声说,“回去一趟,午饭前就回来,不要告诉娘和大哥哥。”
赵益飞快点头,道:“折儿放心。不过……你还回来?”
“嗯。”
下了决定,让采歌的心情稍微愉悦了一些,她好看的眉微微挑起,眸中一闪而过一丝笑意,“因为我要等他接我回家。”
对着心爱的人,第一美人也情难自已想要任性一把。
就像天下所有的女子一般,在心中忍不住好奇,反复强调深爱着自己的男子,在自己不辞而别后,会如何挽留?会如何,在自己耳边亲昵恳求……
她很期待。
“二哥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回来时带给你。”采歌上前拉住自家哥哥的手,冰霜般的眼眸中带着冰雪消融的暖暖笑意,用一种对她来说称得上十足温柔的语气说,“作为保守小秘密的贿赂。”
美丽的女子眼中有一丝俏皮,藏在消融的冰雪之后。
好像前面一直在写采歌“冷”和“刚”的一面,其实她是外冷内热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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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都是隔日更,更新时间在早上八点。
最近在看榜单上太太的文,发觉不管写的多好的文底下都有吵架抬杠的……以我的心理素质可能会气哭┐(????`)┌像我这样的小透明的快乐可能就是,所有留言的都是小天使!!所有留言都是鼓励,让人每一天的心情都好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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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