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木落 第4章 T是谁？

四．T是谁？

这几天方子程去外地舅舅家了，要三天后才会回来。每天两人都打很久的电话，说不完的话，怎么也挂不断的电话。

夏天的傍晚比白天凉快很多，叶展穿着鹅黄色的长裙，慢悠悠的走着，她出来买足球，方子程喜欢踢球，叶展一直想送他一个足球，之前总是觉得不妥，因为叶展没有合适的身份来送这个礼物。买好足球，她准备去李垚家，李垚约同学到他家去聚会。走着走着，路过月心湖了，叶展想起了方子程，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看了看手里的足球，等方子程回来，就把这个足球给他，他肯定会喜欢的。

突然叶展看见方子程了，他就在前面，他也看到了叶展，笑着超朝叶展走了过来。叶展有些惊讶，不是三天后才回来的吗？

他走到叶展面前嘟囔了一句，“怎么就碰到了？本来提前回来，是想在李垚家给你个惊喜，怎么在这里碰到了？你怎么会走这边？方向不对啊。我本来都计划好的，还让李垚帮我买了花”他噘着嘴，这突如其来的碰到，破坏了他的计划。

叶展笑着一直看着方子程。这就是惊喜。

“我来给你买足球”叶展扬了扬手里的足球。

方子程牵起叶展的手，满眼温柔，叶展也一直含着笑意看着方子程。

李苏无数次问叶展喜欢方子程什么。叶展不知道，只是她总能从他的眼神里得到安慰，也总能从他那里得到勇气。

“我们不去李垚家了，我想和你待一起”方子程牵着叶展的手。

两人坐在月心湖旁边的长椅上，方子程拿出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是湘城大学的。

“我们开学一起去吧，你在数学系，我在机械系，这两个系的教学楼离得不远，我们每一天都可以见到。”

“这是你画的？”

“是的，这个给你，你到学校就不容易迷路了。”

叶展接过了图纸，这是方子程送她的第一件算得上礼物的东西。上面标注了数学系的位置，机械系的位置，已经两个学院宿舍的位置，还有食堂等重要的地点，甚至警务亭的位置也标注了。叶展看着方子程，方子程也看着她，这一刻，他也许是喜欢她的吧。

叶展有些混沌，期盼太久的东西突然涌到眼前，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你怎么总是这么忧伤？”方子程有些心疼的看着叶展。

“只要有你在，怎样都好？”叶展鼓起勇气用手指探了下方子程的手背。

方子程沉默了。

叶展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内心的不安又冒了出来，就像前路有一个隐藏的却无从躲避的深坑，走不了，也停不了。不管叶展怎么隐藏，这种不安从来没有消失过，她把手指收了回来。

“不是，叶展”方子程意识到叶展的变化，赶快解释“我只是不敢保证以后，谁都无法预料以后。”

“没事”叶展笑了一下，站起来说“太晚了，我们回家吧”

叶展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答案，一个她不愿意承认的答案，可能方子程并不爱她。只是，只是她爱方子程，每个黑夜，每次叶展爸妈吵架，每次妈妈朝她发泄对生活的不满的时候，只要想到方子程，她就不害怕了，似乎就还能再多坚持一会儿。

她无法面对内心深处的这个答案。

这天一大早，叶展电话响了，是方子程。

“叶展，下来”

叶展往楼下一看，是方子程，他站在柳树下，他的自行车停在旁边。最近的阳光总是很明媚，透过柳树的枝条照在方子程身上。忽然，叶展意识到方子程的眼神不对劲，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睡裙，她脸一下红了，赶快拉上窗帘。

到了楼下，方子程一直看着叶展，叶展看了她一眼，害羞得低下头。

“怎么还害羞了，我看看你怎么啦？你读书时候天天偷看我，现在得还回来”方子程故意凑了上去。

“哪有？我哪有偷看你？”

“你没偷看我？那别人怎么发现你的秘密的？”

叶展脸色一下就变了，那张纸条对叶展来说是她毕业前痛苦的开端。方子程也意识到叶展的异样，有点紧张起来。

叶展看着方子程笑了一下，拉着方子程的手说“没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走，去我家，我给你做早餐。”方子程宠溺的看着叶展。

在方子程家里，只有叶展和方子程两人。

叶展忐忑的张望着。

“我爸妈去我舅舅家了，今晚才会回来”方子程拿了一杯水给叶展“你看电视，我给你做早餐”。

叶展跟到厨房，方子程开火煎鸡蛋，橱柜上还有一些生菜叶，午餐肉，冻薯条之类的。叶展挽起袖子，洗生菜叶。

“不用你，我一会儿就做好了，你看电视等我”方子程一直都很温柔。

“我想陪着你”叶展看着方子程。

方子程笑着看着叶展，两人一起准备早餐。

夏天的早上很舒适，也不热，风一阵阵吹了进来，夏天特有的气息。两人在沙发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视，叶展看到的剧情是不连贯的，她一直在看方子程，他穿着深灰色的T恤，浅卡其裤子，瘦瘦的脸颊在阳光下泛着温和的光。

“吃完了吗？走，我给你玩好玩的。”

方子程拉着叶展进了他卧室，和方子程本人一样，他的卧室干净清爽。方子程打开电脑说，“来我们一起玩，最新款的游戏。”

“我不会”叶展有点局促的回答。

“我教你啊”方子程拉叶展坐了下来。

“我看不懂呃”叶展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们玩扑克牌，你总会吧”方子程换了游戏界面。

“不会”叶展摇摇头。

“不是吧，你数学年级第一，不会玩扑克？”方子程有点惊讶，又都点想笑，他看着叶展说，“那你平时怎么娱乐”

“没什么娱乐，看书”

“看书能算娱乐吗？”

方子程玩了一会游戏，叶展就在旁边看书。

“好困啊，今早这么早我就在你家门口，你知道为什么吗？”方子程打着哈欠问道。

叶展疑惑的看着方子程。

“昨晚和李垚打游戏一个通宵，今早直接就去接你了”方子程眼神有点呆，可能真的困了。

“李垚知道我们的事吗？”叶展小心的问。

“我们什么事”方子程一脸坏笑。

叶展嘴角带着笑，瞟了方子程一眼。

方子程一边拉开被子躺床上一边说“李垚知道，他应该已经放下了。我睡一会儿”。

看着躺在床上的方子程，叶展有点不自在，她假装镇定的看书。

“叶展，你坐过来，离我近点”方子程往里挪了一下，示意叶展坐到床边。叶展犹豫了，慢慢的走过去坐了下来。她看着方子程的脸，方子程睫毛好长啊，脸颊瘦长清秀，她想摸摸他的脸，她怕这一切转瞬即逝。

方子程一把拉过叶展的手，枕到自己脸下。

“你睡到我旁边”方子程轻声和叶展说。

叶展懵了。

方子程拉着叶展的手臂，让叶展躺了下来，叶展躺在被子上面，挪到床边，不敢动弹，两人中间隔着很远。

方子程笑着说，“你胆真小”。

方子程看着叶展，抬起手臂，轻轻的对叶展说，“枕到我手臂上”

叶展看着方子程，慢慢的枕在他手臂上，方子程轻轻的搂了搂她，然后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叶展看着方子程，一直看着。她脑海里一瞬间有一个念头，即使这世界就在此刻毁灭也不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子程好像真的睡着了，叶展一点困意都没有。她轻轻起身，坐到书桌前准备再看一会书，这时她发现一个笔记本，灰色几何图案封面，和方子程在学校用的笔记本不一样，应该是方子程的笔记本。她很想看，手指搭在封面上微微的动了下，最终还是轻轻的放了回去。

“想看吗？”方子程睡眼朦胧的看着叶展。

“你没睡着啊？”叶展有点心虚，像被抓到正在做案的小偷。

“你在旁边，我怎么睡得着”

叶展意识到方子程的挑逗，刷的一下就脸红了，低头看着书桌。

“看吧，我的日记本”方子程声音很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11月23日，今天天气不太好，很冷，我想去买双手套。走到商场的时候突然看到T了，她穿了粉色羽绒服，还是那样的漂亮。她笑眯眯的和我打招呼，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很自然。我对她来说，就和普通朋友一样吗？那我们在一起的时光都不算数吗？我还是很难过，最终手套都没买就走了。

12月17日，T让我把留在我家的蝴蝶结发带送给她，我以为她要和我和好，结果她拿了发带说了谢谢就走了。她依旧和我说话，似乎我们关系还不错，我多希望她不要那么自然，哪怕冷淡，哪怕生气，起码说明她还在乎我。

5月9日，我和T已经分手快一年了，是该放下好好学习了。今天叶展和我说，数学老师说我基础不错，只要把难题思路再整理下就会提高一个分数档。离高考最后几个月，我要努力。

……

叶展半天没回过神来，整本笔记全是这个关于T的女孩，关于他们分手后，方子程的煎熬。叶展心里又空又满，所有的迟疑，所有的猜测都清楚了。叶展笑了一下，自己也有一本日记本，满满记载的都是方子程，方子程某天给了叶展一颗巧克力…方子程某天生病了没来学校…方子程和杨越越一起去买雪糕了…

最讽刺的是，方子程日记里唯一提到叶展这件事，是假的。

那一段时间方子程情绪不好，成绩下滑很多，特别是数学。一天，数学老师把叶展叫到门口，建议叶展大学选择数学专业，准备把叶展介绍给他在湘城大学担任数学教授的老同学木松柏。回教室的时候，方子程急切的问叶展，老师有没有说他什么。其实老师没有提到方子程，叶展为了鼓励方子程就编的那一些鼓励的话。这日记本是方子程的真实内心，没有杨越越，但是也没有叶展。

叶展脸色苍白，合上了日记本。

方子程注意到叶展的变化，他坐了起来，看着叶展，拉起了她的手，温柔的解释着，“日记里那个T叫陶夭，是我的前女友，我们很早就谈恋爱，初二的时候。也早就分手了。”

“那现在呢？你还喜欢她吗？”叶展看着方子程。

方子程停顿了下，似乎想给一个谨慎的答案“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

叶展很想去相信他。

李苏的爸爸决定请老师们到自己家的早餐店吃晚饭，作为答谢宴。一大早叶展就去找李苏看看能不能帮忙。李苏爸爸胖乎乎的，他围着围裙走过来对叶展说，“去，楼上找李苏玩去，不用你们忙，就几桌饭菜我和李苏她妈很快就准备好了”。

李苏穿着灰色短袖，白色中裤，一边吃巧克力饼干一边歪在床上玩着手机。看到叶展来，丢给叶展一盒巧克力饼干。

李苏嘟着嘴抱怨“我爸真是的，我就考个破专科，他还兴高采烈的请客。还为了省钱在我家早餐店请客，太丢人了。”

叶展很羡慕李苏。自己的爸妈一天吵架，都没人想着准备什么答谢宴。

“家里准备多有诚意，老师们不会嫌弃的”叶展开解李苏。

“什么嘛，那李胖子就是为了省钱”李苏气鼓鼓的说。

叶展笑着拍拍李苏。

“你们家方子程来了”李苏从窗户看到了方子程，叶展迟疑了一下，坐着没动。

“还不快去，你就代替我去接待他”李苏推着叶展。

当方子程和叶展一起进去的时候，老师们的笑容意味深长，几个老师还互相对视了一下，一副对上暗号的表情。叶展红着脸准备绕过去，找个角落待着。

“来，叶展，子程和老师们坐一桌”数学老师朝两人招招手。

叶展看了方子程一眼，方子程温柔的笑了一下，和叶展坐了过去。

“叶展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英语老师关切的问。

“可能假期吃饭不太规律。”叶展没发现自己瘦了。

“我也瘦了。”方子程喝了一口水。

英语老师笑了，问他们“你们两干什么了？怎么就都瘦了。”

叶展刷一下脸就红了，她赶快低下头。老师们都笑了起来。

方子程给了叶展一个眼神，叶展看过去，方子程隔着桌布伸手过来，牵住了叶展的手。叶展有点害羞，又有点开心，她任由方子程牵着手，笑着看着方子程，也许T只是过去吧，叶展用拇指摩挲着方子程的手背，方子程脸红一下，掩饰的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旁边英语老师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笑眯眯的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