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木落 第12章 方子程和杨越越

快考试了，大家都认真起来，几个经常逃课的人，这几天居然也出现了，拿着笔记本，用打游戏的磨出茧子的手认真地做着笔记，态度虔诚，和去庙里求神拜佛一样虔诚。李苏所在的学校考试比较早，基本都考完了，只等着最后一门考察课。她来找叶展了。

李苏跟着叶展坐到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她穿着黑色羽绒服，大大的帽子戴在头上，整个人都藏住了，她缩在角落里看小说，杨越越瞟了一眼，这家伙看的书名叫《村姑芭比》，叶展咬着嘴唇笑了一下，接着回过头来，看自己的笔记。

杨越越和一大群女生热聊着走了进来，当李苏听到杨越越的声音，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从小说的世界抬起头狠狠瞪了杨越越一眼，杨越越也看到了李苏，她从容的和朋友坐到了第一排。

早上高等代数的复习题，讲了很多计算和证明，叶展认真的看着黑板做笔记。

李苏看累了，坐直了伸了个懒腰，突然，她看到窗户外站了一个人，仔细一看是张赫，她有些慌了，慌乱的看看四周，用手扯扯叶展，指了指窗外。

叶展看过去，一个男生看着李苏。

叶展低下头小声问，“谁啊？”

李苏低着头，缩着脖子说，“红线头。”

“谁？”叶展一脸疑惑。

高代老师是一个秀气的女老师，朝叶展她们看了过来，叶展不敢再出声了。

终于下课了，李苏缩到桌子下面，趴在凳子上问叶展，“走了没？”

叶展看了一下窗外，没有人了。

“起来吧，已经走了。”

叶展一边收书一边问，“谁呀？”

李苏看了叶展一眼，用手挡住脸，“就是王东，王东帮给红线头那个。”

叶展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从运动短裤上扯红线送给李苏的男生。

叶展笑着问，“怎么啦？红线头把你拴住了？”

李苏噘着嘴，瞪了叶展一眼说，“什么啊？这人居然跟我一个学校，军训的时候还在一个方队，太倒霉了。”

“人家怎么你了？”

“军训的时候，教官要求站军姿，我就看到他了，我瞪了他一眼，他居然对着我笑”李苏气呼呼的接着说，“我瞪他的时候，头动了一下，被教官抓到了，你说我倒霉不？”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罚了。那教官也是个人才，罚我对着一棵树蹲姿，我的腿都酸死了。”

“是有点好笑”叶展想象这个画面都觉得好笑。

“这个傻子看我被罚居然憋笑没憋住，笑出声来”李苏又气又好笑地说，“然后我们那个神奇的教官居然罚他蹲在我对面，我们中间隔着棵小树面对面蹲着。”

叶展笑得趴在桌子上，她边笑边问，“那他现在来干嘛？”

“谁知道啊，从那天起，他更认定我和他有缘分，阴魂不散。”李苏站起来确认了一下窗户外面的确没人。

等她们收好东西走到门口。

“李苏”有人叫住了她们。

回头一看就是那个送红线的张赫，叶展抿嘴笑着退到一旁。

李苏赶紧跟着退一步，恶狠狠的说，“干嘛？”

张赫用手摸了一下后脑勺尴尬地说，“没，没干啥，我找，我找…”

“找什么？”李苏还是很凶。

“叶展，我找叶展”男生转头看着叶展。

李苏斜着眼审视着这个男生。

“啊，找我？”叶展一脸无奈。

“对，找你，王东让我给你送蛋糕”说着，张赫把一盒蛋糕递到叶展手里。

没等叶展开口，张赫就跑了。

叶展打开蛋糕看了一眼，朝着李苏说，“草莓蛋糕，我可不吃草莓，王东知道的，这明明就是送某母老虎的。”

叶展笑着看着李苏。

李苏瞪了叶展一眼，看了一眼蛋糕，眼神变亮了，她咽了下口水说，“哇，我最爱的牌子，走我们那边去吃。”李苏拉着叶展走向旁边凉亭。

走近凉亭，叶展愣住了，凉亭坐着方子程和杨越越，杨越越半靠在石桌子上，方子程坐在石凳上，杨越越拉着方子程的手在说着什么。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愣住了，杨越越若无其事地放开方子程的手，李苏气呼呼的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叶展和方子程看着对方，叶展快速地收回的目光，拉着李苏就走。

李苏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亭子里的两人，还不忘嘀咕，“我就说她们歪锅配歪灶，你还不信”声音很大，好像故意要让两人听到。

叶展心里很乱，方子程和杨越越真的有什么吗？她们之前虽然打打闹闹但是从来没有情侣间牵手之类地行为，这次和以往不同。那陶夭呢？方子程那么喜欢陶夭。叶展喉咙里像是堵了一颗梅子，有点想干呕。

“不能就这么算了，走，去骂他”李苏拽着叶展往回走。

“骂他什么呀？”叶展有点心烦。

“骂他渣男啊。”

“他渣不渣男和我有什么关系？”叶展推开李苏的手。

“你干嘛呀？怎么没有关系，叶展，杨越越掀你的**，方子程对你三心二意。他们伤害你了，你看你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李苏瞪着叶展。

李苏看了一眼远处的凉亭，接着说“你这个笨蛋，别人打你一拳，你就要还手，你为什么不还手反而自我攻击？我宁愿你当个泼妇，也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李苏用手揉了下鼻子，叶展眼泪溢满了眼眶。

两人半天都没说话。

本来李苏计划晚上回学校，这么一闹，两人都没兴致了。李苏坐车回去了。

叶展回到宿舍，她看着窗外的白雪，光秃秃的，只有松柏还在大雪缝隙中裸露一点针叶，叶展觉得好冷啊，她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什么时候冬天才能过去呀。

叶展想起了方子程，想起他在湖边的告白，他告诉叶展不会再让她伤心。她想起方子程的日记本，日记里关于陶夭的点点滴滴。叶展原本以为，方子程深爱陶夭，如果陶夭是他想要的幸福，她愿意成全。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叶展笑了一下，原来方子程想要的幸福不一定是陶夭，也可以是其他人，但是肯定不是叶展，不管过多久都不是叶展。

叶展把窗户打开，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空气凉飕飕的顺着气管进到胸腔里，冰冷的空气像针一样刺着胸口，叶展整个人都清醒了。

叶展关上窗回到书桌旁，打开了木教授给的一本《数学简史》，数学真好，规律亘古不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下午4点多，电话响了，是木教授。

“老师”叶展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

“叶展，今晚来老师家吃饭吧，今天腊八节。我叫了几个同学，大家一起来家里吃个饭。”

“老师，不用了”叶展赶快推脱。

“来吧。”

叶展收拾了一下，往老师家走去。

到了李老师家门口，同学的嬉闹声从屋内传了出来。叶展想起中午的事，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去面对杨越越。

“怎么不进去？”木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叶展身后。

叶展回头看向木落，对视那一刻，两人眼神都有些慌乱，叶展快速地低下了头。

两人一起进去了。

开门后，大家先看到叶展，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到她身后的木医生。几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木教授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然后走了过去说，“来，进来。”

木落看到木教授的眼神，“爸，我们在门口碰到的。”

“进来，外面冷”木教授笑了一下。

看到木落，杨越越的表情有点惊讶，她打量了他好久。

几个男生和女生在餐厅包饺子，木教授在厨房卤牛肉，杨越越和另一个女生在旁边帮忙打下手。叶展准备去帮着包饺子，人太多了，叶展从这边走到那边也挤不进去。

木落从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出来，看到站在边上、挽着袖子挤不进去的叶展。

“叶展，来这边吧”木医生招呼叶展过来客厅这边。

叶展看了木医生一眼，木医生换了深蓝厚卫衣，深灰色工装裤，整个人看上去很沉稳。

“来这边，帮我削水果”木医生又叫了一次。

叶展慢慢的走了过去。

木医生拿了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你嗓子好了吗?”木医生看了看叶展，叶展更消瘦了。

“好了，已经”叶展看看四周只有一把水果刀，自己似乎没有事可做。

“我削吧”木医生看出了叶展的想法。

“你把奖学金给了那个孩子，你家里同意吗？”木医生接着问。

叶展疑惑的看了木医生一眼。

“帮你转交那个小护士说的”木落一边说一边把削好的苹果分成小块放在盘子里。

“哦，我家里不知道”叶展捋了一下耳朵后面的头发，不想多说什么。

木落在苹果块上插上牙签，递给叶展。叶展接过来，端着盘子走到餐桌，招呼大家，“来，吃水果”

她回头看了一眼木医生，他也看着自己。叶展走了过去，她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有点冷漠。

“对不起，木医生，谢谢关心，只是我不想讨论这件事，我也不想这事被人知道。”叶展低着头抠指甲，似乎自己是做错事的小孩。

“好的”木落笑了一下。

两人安静的坐着，木落又拿起一个苹果接着削皮。叶展看着窗户外面，木教授的这个房子是学校家属楼，外面也谈不上什么风景，像是30年前的那种苏式建筑，严肃端庄。

“你吃吧”木落把新削的苹果递到叶展手里。

“哦，先给李老师他们吧”叶展端着苹果进了厨房。

“老师，吃水果”叶展把苹果递了过去。

“算了算了，等会吧”木教授看看手上的油污，推托着。

“越越你们吃吧”叶展把苹果递给杨越越。

“谢谢，亲爱的”杨越越对着叶展笑了下，把盘子接了过去，插上一块苹果喂给了旁边的女生。

“教授，您等下自己吃吧，我可不敢喂给您”杨越越打趣着李老师。

“你们吃，你们吃”木教授笑着从锅里捞起卤好的牛肉。

叶展悄悄地走了出去，她很怀恋和杨越越做朋友的时候，她们一起上课一起逛街买奶茶。从什么时候就变了，没有一次争吵就这样变疏远了，甚至敌视。

她把餐桌的空盘子端到客厅，准备给大家再削一些苹果，木落在调着遥控器。叶展拿起水果刀接着削苹果。

木医生看着电视屏幕，似乎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这半年生病很多吗？”

“嗯，四五次吧”

“以前生病多吗？”

“以前不多，最近半年多一些”叶展回忆了一下，回答木医生。

“你要多运动一下，学校足球场早上6点就打开了，你去跑跑步会好很多。”

“谢谢木医生”叶展礼貌朝木医生笑了一下，就赶快看向别处，尽量避免和木医生目光接触。

厨房里的杨越越穿过餐厅，看向两人，眼神玩味。

“大家过来看电影吧，这边有一部新的片子。”木医生起来招呼着大家。

几个同学欢呼着过来，真好。在这个寒冷的冬夜，这里的灯火有些许温暖。

叶展又梦到高中时候，她走进教室找不到方子程，她的心一下就被抽空了，满世界地找寻，回头发现方子程和杨越越坐在凉亭里。叶展又一次惊醒，用手摸了摸床沿，看到枕头旁边的那本《数学简史》，她才回过神来。梦境总是让她忘了当下，每次清醒过来，她都要重新加载一下意识：方子程真的离开了。

看下时间才6点，还很早。叶展梳洗好了，坐在座位上，台灯的光线努力的包裹这个小小的房间，叶展坐了一会儿，越来越冷，她想起木医生的话，起身换了跑步的衣服鞋子往足球场走去。

尽管天气很冷，但球场上已经有人在跑步了，周围台阶上很多早读的人在读英语，大家都有各自的目标，在努力着。叶展慢慢的跑着，才一圈，就感觉很累，喘不上气，腿也很酸。她鼓励自己，坚持住，不能停。

“调整下呼吸”

叶展抬头一看，木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旁边来。

木医生朝她笑了下，接着说，“不用快，按自己的节奏，匀速跑。”

叶展看了一眼木医生，他穿了黑色长袖的运动装，清晨的阳光沿着他的刘海洒了下来，他的眉眼和冬天的阳光一样温柔，叶展笑了一下，两人慢慢沿着跑道最外圈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