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月乞巧,月光如练。
灯火通明的汴京城内一派繁华热闹的气象。
每逢盛大的节日,开封府都要加强警戒,维护治安。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展昭今日本也在巡街之列,只因前几日那只臭老鼠来信里说要和他在七夕相会,所以他便提前和张龙调换了班。
结案之后不乖乖回来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搞些幺蛾子。
展昭暗暗腹诽,却还是依着信中所言,准备去相约地点,画虹桥等人。
二
汴京城的夜色淡薄,人声鼎沸。
展昭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恰在此时,他的右手手腕被人从身后拉住,一个略微喑哑的女子声音近在耳畔地响起。
“展大人……”
身后的人看展昭停了下来,便松开了手。
展昭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的握紧巨阙,回身一看,原来是个姑娘。
只是比起一般女子来,肩更宽,腿更长,梳着最简单的发饰,流苏遮住额头,轻纱掩面,只露出两只柔情似水的眼眸来。
展昭疑心她来自异族,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找展某有什么事情麽?”
姑娘不答,却拿出一个香囊,拉起展昭的右手,放在了展昭掌心。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香囊。
这无需多言,姑娘的心意也已经表露的十分明显了。
展昭讶然之下,正待拒绝,那姑娘脚步轻盈地转身,混进人群了之中,闪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三
眼看着和白玉堂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展昭看着手中的香囊,虽然做工粗糙,针脚开阔,但仍然仿佛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他苦笑着收起。
脚步匆匆地走向画虹桥。
四
未及上桥,便已经看见那一抹熟悉的白。
月明星稀,风朗气清。
“猫儿。”眼前人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尾音飘进耳朵里,让人疑生微痒的错觉。
展昭未及说话,那耗子突然破功,失了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气度,凑上前来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白玉堂你搞什么名堂?”
“你身上有香气。”
“怕是皂角的味道吧。”
“不是。”白玉堂一脸严肃。然后又在展昭身上东摸西摸,展昭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多做挣扎,以免引人注目。
“白玉堂!”他低声提醒着,试图制止他的行为。
白玉堂并不理他,又摸了两下,果然找出了香气的源头。
“这是什么?”
“……香囊。”
“嚯——展大人既然都收了姑娘的香囊,又何必赴白某的约。”
白玉堂一拂袖子,转身就欲离开。
五
“玉堂!不是这样的!”
“展昭心里,始终只你一人!”
“这个香囊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硬塞给我的,我待会就去查开封的户籍,找到了就还回去。”
他一边解释,一边又怕白玉堂走脱,语速越来越快。
哪里想到白玉堂不仅没有走,反而回拉住展昭,道:“不许还。”
展昭呆住。
“香囊不许还回去。”白玉堂面无表情的说。
展昭听着他硬邦邦地语气,一时心若寒冰。
“玉堂……”展昭喃喃出声,手上的力道也松懈了下来。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神色,心里顿时一软,舍不得继续逗弄他。
他努努嘴,道:“你把香囊打开。”
“嗯?”展昭不明所以。
六
“把香囊打开。”白玉堂语气柔软了很多,甚至带了点引诱。
展昭把香囊打开,里面有一对玉佩和一张字条。
展昭立刻回想起那喑哑的声音,高大的身形,做工粗糙的香囊……
他心中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那姑娘,难不成竟是玉堂?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那边白玉堂已经大言不惭的承认了,“那个姑娘当然就是我了,除了我,世界上哪找那么好看的人去。”
白玉堂一边说,一边拿出那对玉佩,分别为展昭和自己戴上。
展昭打开字条,上书:“白玉堂与展昭,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再一低头,腰间的玉佩和身边人的玉佩碰在一起,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见展昭低垂着头,久未言语,白玉堂有点慌了,急忙问道:“猫儿,你生气了?”
“你再扮次姑娘我看看。”
“啊?”
“我要看你男扮女装。”
“……展大人,你看奴家可好看啊?”
头顶钗饰和流苏的白玉堂十分滑稽,展昭忍俊不禁,笑骂道:“滥竽充数!”
七
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响起,白玉堂睁开眼睛,原本还暗淡平平无奇的的黄铜盆,倏地发出一闪而逝的强光。
白玉堂顿感一阵刺痛,下意识捂住双眼。
“玉堂?!”一旁洗漱的展昭听到声音,顾不及手脸皆是水珠,急忙走近。
白玉堂揉揉眼睛,一抬头,展昭眸子里的自己头发披散着,并没有什么簪钗和流苏。
再一低头,盛着水的古今盆仍然暗淡无光。
“猫儿……”
“我在。”
白玉堂微微一笑,“你能一直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八
天地浩渺,我们生于此间,是最普通不过的凡人,拥有最简单不过的愿望。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