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古堡。
花酒藏和花作吃完晚餐在城堡二层的落地窗后,看远方的连绵山群,夕阳还没落山,天边玫红色的晚霞美得像仙境里的魔幻云彩。
花作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吸上一口又缓缓吐出:“小酒藏,再过五天你就见不到哥哥了。永远都见不到。会想哥哥吗?”
花酒藏从未想过花作温柔如水的性格还会抽烟,愣是大脑加载半晌才回应:“会。哥哥,你要去哪里?”
“深渊。”花作苦笑道,“一个让我恶心的地方。”
他的回答,一瞬间让花酒藏的心被灌满烧红的铁水。
小花酒藏道:“哥哥,你能别去吗?”
“哥哥也不想去。”花妄垂眸,弹走些许烟灰,“没办法,这是哥哥的命。”
花酒藏心想:身为祭品,也是我的命。
花作垂眸,盯着手中的烟燃到尽头,喃喃自语:“是时候做最后的道别了,莫离。”
语气满是无奈,让花酒藏听得内心发酸。
毕竟,他以后也会道别夜野肆,一场掏心掏肺的告别。
尽想着道别,却不知过去记忆梦境里,所有画面现在都被他人窥探。他的眼睛成了摄像头,耳朵则是监听器。
晚上九点,一轮白月盘悬于空,皎洁月光倾泻而下,洒进落地窗,铺在花作卧室的隔间里。
他给花酒藏一颗糖果形状、草莓味的安眠药,盯着花酒藏吞下且睡去,才离开,去隔壁主卧。
如若是以前,花酒藏绝对上当,老实吃下糖果。
但这破糖果,他被逼吃了十二年,什么作用与功效,他比谁都清楚。
没有吞下,而是藏到舌头下。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他立马将安眠药吐手里,嫌弃地扔进垃圾桶里。
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踮起脚尖,把手举过头顶去拉门把手,屏息鹄立,动作轻缓,生怕弄出半点杂音。
猛然,他看见花作主卧门房一开。
韩莫离反手上锁,大步流星走向花作,眉头拧得如麻花,下颌线绷得像根快要拉断的弦。
“花作,你有事瞒着我?!”
“谁?”花作顿上片刻,故作轻松笑道,“我瞒你什么了?”
“你不说是吗?”韩莫离弯腰把花作扛肩上,走向床。
花酒藏透过门的缝隙看不到人影,但依旧听得到声音。
一件浴袍被扔到地面,他知道花作被扒|光了,正猜想花作下一步会遭遇……
韩莫离的怒声打破他乱起八糟的想象。
“花作!你他妈都要离开我了!还要骗我!”
静默半晌,他听到韩莫离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这世上所有男人中,除了夜野肆在他面前哭,他认为是正常现象,其他男人皆不是,好奇心飙升,立马把门缝扒拉更大。
房间是一片黑暗,月光也打不到他这边的门缝,自然不必担心被发现。
他瞧见韩莫离跪在花作双|腿|间,抱着花作的腰。
白霜似的月光照在花作白皙的脊背上,侧脸处在黑白交接处,显得分外清冷,就连眉眼的忧郁都被压下。
“我知道你肚子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了,我求你别在骗我,好吗?”韩莫离颤着手指去摸花作的腹部的伤疤。
——深渊里的恶魔强迫花作。他用尽全身气力反抗时被恶魔的利爪划开腹部,就留下一道疤。
半晌,花作停止抚摸韩莫离的头发,道:“遇到你之前,我就……不干净了。莫离,对不起。我腹部上的疤痕,就是当时……留下的。没被他暴烈杀死,捡回半条命。但是,我还要被送回去,找他。”
“我知道。”韩莫离把花作锁在怀里,“我今天什么都知道了。我不在意你的过去。”
他得到一份关于花作身为祭品的所有经历的资料。
“忘了我。”花作笑得不正常,“我是属于他的人,死也要死在他的身边。这是我的命运。”
“我不要,你不是他的祭品。”
花作忽而吻在韩莫离的脸颊上,用手指为韩莫亲昵地擦去泪水:“不要为我哭泣。我的,爱人——来吧,最后一次了。把我对你的不公,在今晚,发泄出来。就当是报复我,骗了你的真心又狠心离开你。”
韩莫离猛然把花作扑到在床,压在身下。
紧接着,恋人间为彼此慌乱心动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情爱的声音断断续续……花酒藏最后一瞥花作双腿与韩莫离双腿交叠在一起,默默地把头移回来,坐在地面双手抱住膝盖,靠着另一扇门,阖上眼皮,暗忖——将来,我和夜野肆会有这么一天么?
时钟的“嘀嗒”声在深夜甚是烦躁,花酒藏两个小时的万千思绪,被花作猝然爆发出一阵温柔的抽泣声溃散。
还听到一段对话——
“我们逃跑,一起私奔。”韩莫离的声音先行而出。
“被逮到,你会被虐杀……我害怕。”
“我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兄弟姐妹……这世上没有亲人。我是你的保镖,名字是你给我。只想要你。不计后果……”
刹那间,花酒藏想到夜野肆也是了无牵挂的状态,竟会自动代入夜野肆与他替换成花作与韩莫离,心中就是感觉他和夜野肆分开过许久。
千万日夜隔故人。
渐渐地,耳边的交谈声退去片刻,花酒藏以为花作与韩莫离睡去。
然而,当他再次徐徐掀起眼皮,却发现猩红的颜色充斥整个天穹,两个血迹染红的十字架上绑着自己十二年未曾谋面的父母。
“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呼喊声像海水一般涌进他的耳膜,重重击打着他的心,使他一如当年惶惶然不知所措。
随着人群越拔越高、如浪潮一般的治罪声,他魂魄发慌,看到母亲的长发遮住半边染红鲜血的脸,他歇斯底里大喊:“妈妈!”
他见妈妈嘴角挑起一丝笑意,蓝色晶瞳里泪光满满,不舍地注视着他。
蓦然,一直黑乌鸦神兽叼着刀,扑动翅膀飞向他的妈妈。
“不要!放开她!放开她!放开!妈妈——”花酒藏想要挣脱锁链却无法。
黑乌鸦神兽嘴起刀落,母亲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六翅羽翼被斩断一翼。
紧接着听到母亲发出一阵刺痛心灵的惨叫声,向另一十字架上的父亲缓缓抬手,仿佛在求救。
半死不活的父亲,躯体已然血肉模糊,六只羽翼被斩得只剩根部,一条浓重而鲜红的血流,顺着十字架蜿蜒而下,如蛇形。
花酒藏此刻才注意到濒死的父亲,昔日高贵的旧皇族、白鸽联盟头部势力之一的父亲,竟……会落得如此惨象。
突然,一道洁白的光从洛丽塔塔尖落下,流成瀑布,扎入小花酒藏的身体里。
瞬间,花酒藏才意识到这是假的,没有痛感。当初自己被洛丽塔选中为下一任祭品时,分明是痛得仿佛被生剥骨肉。
他抬手擦干眼泪,听着人群即是朝拜也是欢呼的呐喊——祭品!祭品!祭品——陷入思忖:只有大哥死了,我才会成为下一任祭品。他怎么死的?
他杀?自杀?
他眼前景象倏忽被暗下暂停键,目之所及的一切,顷刻化成齑粉,一点一点消逝留下一片白茫茫。
花酒藏手上的枷锁也自动打开,消散,所有景物如像素格子被拼凑出来。
场景变换。
三口冰棺摆在他眼前,定睛一看——
是爸爸!妈妈!还有大哥!
花酒藏围着三口冰棺绕上一圈,内心塞满苦涩却无泪,都怪他们走得太早,在他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如果多陪陪他,说不定此刻看到他们冰冷的尸体覆上一层冰霜,现在眼睛还会不争气地流泪。
在花作冰棺前停下步子,他发现花作脖子上没有割痕,可花妄告诉他大哥是自刎。
怀着万分疑惑,花酒藏爬上冰棺,抬眸的瞬间,看到一副张牙舞爪、弓箭上绑着小人的邪恶丘比特的油画,凛然一惊,心说:只有没品的变态才会收藏如此画像。
通过他眼睛、偷窥他过去的花狂放欣然注意到墙壁上那副油画,在监控室猛地一捶桌子。
蹲到冰棺边,他注意到花作手指有枚戒指……好像是自家特有的储物戒指。
他如当年一般上手去摘,咬着牙关,耗费极大劲才把戒指取下。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一番,他发僵的手不听使唤地一抖,戒指掉到地面滚了一段距离。
最后,他仅仅用眼睛捕捉到戒指滚进升降式冰棺下的缝隙里。
掉了就掉了,找找其他线索,也许对解题有利。花酒藏想,没再纠结那枚戒指。
数息后。
他发现自己眼前神不知鬼不觉凝聚出一个人影,头还没来得及回,一块混着迷药的布死死地捂住他的鼻子和嘴唇。
即便没有痛感与发晕,花酒藏眼皮还是不听使唤地闭上。
这一段与过去场景及行为相符的梦境,就是花酒藏被人动了手脚的记忆片段。
再一睁开眼,他又回到梦境开始的地方——花作的玫瑰园。
与此同时——
乌鸦恶魔界第三十五中学。
树影婆娑,夜野肆走出林荫小道,背着书包走进教学楼。
找班级……没找到。
还在走廊瞎转悠,一个俊逸清秀、身材高大的男孩朝他跑来。
男孩脸上没有笑意,可看到夜野肆时眼睛会变得温柔,连他自己也无法感知。
男孩是少年时的冷彻。
“你回来了。”冷彻问。
“……”夜野肆嘴角一拉,“怎么哪哪都有你?我就奇了个怪了,好不容易重回年少一次,又见到你了,我靠——哦,忘了。你是我同学。我们班在哪里?”
没有思想的冷彻,按过去时间线对夜野肆道:“我喜欢你!”
夜野肆光速冷脸:“滚!”提步刚打算走,可倏忽蹦出的良心告诉他——你不是万人迷,冷彻因为喜欢你,才帮助过你很多次。作为朋友,不要吊着他,也是为了不让他继续伤心。
放下腿,夜野肆捻起冷彻校服袖子一丢丢,拉着冷彻去到教学楼天台上。
骄阳晴空,树木绿叶闪耀着阳光。
夜野肆完全打破过去事件线,现在自主发挥。
他咳一声,清嗓音,抬头望着冷彻:“以前上学的时候没有发现,你竟然比我高一个头。要不是后来被人揍了,我都不知道你是个富家少爷。”
冷彻面无表情,如没有感情的机器。毕竟是假人物,绝无可能听懂夜野肆接下来的拉杂大篇。
“不要你喜欢我,我就他喵的一个**青年、活得很烂。除了长得还可以外,其他没有什么值得你喜欢。我现在拒绝你,以后还会拒绝你。劝你最好放手。”夜野肆递给冷彻一个警告的眼神。
却发现眼前的冷彻呆若木鸡,为了测一测冷彻是不是被他伤心到面瘫,继续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一个小天使。”
冷彻像是宕机的机器,依旧没有动静。
夜野肆笑逐颜开,继续道:“长得又漂亮、好看、帅气、温柔、会撒娇、大长腿。”
他观察冷彻,发现其一动不动,呼吸都没有,如石化,讶然大叫:“我靠,你这是人机吧!浪费我口舌。一个人在天台吹风,晒大太阳。我走了!”
话罢,他毅然决然离开,书包一甩,怒骂:“什么狗屁梦境!NPC都不给我整点好的。给我给我竟弄人机来 ,破考试系统!……”
不是……这人!分明是他自己记忆不好,乱改过去时间里的事件,脱离原有轨道,导致记忆里无关紧要的人物瘫痪,他还骂的起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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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攒够收藏,才能有榜,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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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思想政治·12·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