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日,朱帝的队伍非常精简,一共才两百人,蓝锦瑟知道这是朱帝一千亲卫中的精锐,那把钥匙竟如此重要,他是要和六皇子打起来?六皇子又真知道这把钥匙的由来?
“阿锦,想什么呢?”苏绵绵把头从马车里探出来,蓝锦瑟回头,就看到身穿菏粉色裙衫的绵绵,她翻身进了马车,看着她的头问:“怎么没有髻发?”中原女子一般嫁人都会髻发。
“说什么呢?朱帝可是我哥哥,况且我的头发得有阿锦来盘。”苏绵绵嗲嗲地蹭她身边。
蓝锦瑟握住她的手,弯嘴一笑,“好。”
本次出行一共也就五辆宽敞的马车,一辆朱帝,一辆苏绵绵,一辆苏绵绵的随侍,还有两辆放些随行物品。
马车车厢被敲响,绵绵探头就知道是朱帝,笑说:“你陪我探亲,还得简行?”
朱帝说道:“绵绵,不是不给你排场,排场一大容易招祸,礼部已从水路出发,运了大批礼物,比我们带着轻松,这一路驿站也备有衣物和药物。”
蓝锦瑟眼睛一亮,这人处事和六皇子竟颇为相像。
苏绵绵说道:“你和六哥哥好像,他也会这么做事的。”
朱帝说:“所以更得见见呀,绵绵这一世的家人。”他看向车厢里的蓝锦瑟,“这一路保不准不太平,你看着她点,任何事以她为重,其它都是身外物。”
蓝锦瑟称是,转头却看见苏绵绵跑了出去,“唉?”
苏绵绵朝着门口一袭劲装的楚太妃跑去:“师傅这身可真酷。”
“特地来送送你,本来想着跟你一起过年,但你能回家乡过年一定更开心是吧。”楚太妃整理了她跑乱的衣裳。
苏绵绵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师傅,徒儿明年陪你过年。”
“好,这一路安全为上。”楚太妃说道:“皇城有我们三老姐妹,你们放心。”
“师傅正是风韵犹存,一点儿不老,待我给您和李太妃带两个好伴儿,不然这一辈子在这深宫里多可惜。”苏绵绵打趣道。
楚太妃直接敲她脑门,苏绵绵啊哟一声,“快上车去,口无遮拦的样子。”
苏绵绵只得转身上车,蹬车凳时,她因为回头看楚太妃有没有真生气,脚下踩空了,被一双手扶住,是个内侍做了百姓男家仆的装扮,可她却觉得这双手过于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随即又被马车上的蓝锦瑟拉了上去,那便更想不起来了,“怎么失魂落魄?”
苏绵绵一笑把打趣楚太妃的事儿告知她,便见笑得阿锦直摇头。
一路出了皇城地界,朱帝再次感叹这个世界地理分界较为简单,出了皇城地界便是一片荒岭,到下一个地界估计得行路十多日,驿站也建不了很多,他平赵王时学古书所学建了烽火台,哇了城池渠沟,这才逐渐建起了防线,也下令临清国各城都须建立城墙挖沟渠,并不断拓宽城池边界,开荒种地,不断丰富土地。
蓝锦瑟小时候生活在月氏族村,在圣山一脉,很喜欢山野景色,看着车外的景色,一脸惬意,再看看枕她腿上睡着的苏绵绵,心里甜甜的。
明明伤好了,也不抓紧练功,从小仗着聪明就爱偷懒,蓝氏族长都拿她没办法,可谁知她小小年纪就为她手里沾了血。
其实,功夫也不差,就是懒惰,从小就懒,算了自己保护好她就好了,想着便开始继续闭眼练天问心法,手边的天刎发出微弱的光,蓝锦瑟能感受到这套心法和剑法玄妙无穷,她的武功几乎一日三长。
一连五日,队伍都在野外扎营,天气寒冷,又是往西边走,好在整支队伍都习武,三只狮子倒是开心,它们仿佛知道这一路的终点是家乡,关键狮子很喜欢那里的气候,晚上苏绵绵都窝着小狮子睡,又安全又暖和。
一开始大家还有点怕,但是发现有了狮子们,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发现,还能打猎到很多野味,倒是越来越喜欢。
“阿潇。”墨云找到正在夜巡的凌潇。
“恩?”凌潇见是她,眼神竟是温柔,见她手捧一盒点心,便拿起来吃了一颗,“野菜卷。”
墨云笑着点头:“是不是比宫里的点心好吃?”
凌潇又吃了一颗,点点头:“很好吃。”也拿了一颗,犹豫了一下,喂到她嘴边,墨云一愣,眼睛忽然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将野菜卷吃了下去。
忽然,公狮一声嘶吼,凌潇一手揽住墨云,另一手握住一支射来的羽箭,“回队伍。”
苏绵绵立刻带着小狮子窜出帐篷,公狮母狮也贴身收护,朱帝的亲卫非常有序已摆出预防箭阵的姿势。
蓝锦瑟挡在苏绵绵身前,苏绵绵耳听很好,却听不出任何动静。
过了片刻,三只狮子朝一个地方看去,水竹身形一动抓住一支羽箭,箭上绑了一块丝绢,相当考究。
揽月上前扯下,朱帝手伸过来拿过去,打开一看,眉眼一跳,苏绵绵走过去,“谁?”
“我竟把他给忘了。”朱帝说。
蓝锦瑟看到落款,头就大,这人忘记的竟是在地牢里的覃王。
“是谁放了他?”苏绵绵问。
朱帝一笑:“除了那位楚楚可怜的怜妃,还会有谁?”
“怜妃?”苏绵绵想起那日狩猎出行时,那个像水一样的女人,眉头一皱,拉住朱帝就往帐篷里去,蓝锦瑟也跟了进去。
苏绵绵拉他来帐子里坐好:“哥哥,我总觉得那个怜妃很眼熟,而且不是好人,我看到她还有点怵,你不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吧?
朱帝抬眉:“你怕她?”
苏绵绵想了想,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就很怕,有一种想逃跑的感觉。”
蓝锦瑟闻言坐到她身后,怜妃?绵绵怕怜妃?她们并没有交集过啊,还是和另一个世界有关?
朱帝把苏绵绵拉入怀里,拍着她的背:“不怕,哥哥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伤害?”蓝锦瑟问道。
朱帝放开绵绵,点点头,“绵绵在我们的那个世界,应该是被她杀了。”
苏绵绵听到这里,忽然颤抖了一下,蓝锦瑟上前依住她:“绵绵。”
“别怕,此事以后再说,你们先休息,我去查查覃王的事。”他看了看那丝绢上的话,皱眉,真实轻浮。
蓝锦瑟看到那“蜜儿,好好养身体,年后我来接你玩”也觉得很无言以对,一个造反被关的亲王,不但逃狱,改送信约皇帝的妃子玩……
“王爷过于随性了。”一位老者在山的另一边看着把玩着箭羽的男子,男子双瞳异色生辉,面容娇美,身姿矫捷,他抿着嘴笑。
老者无奈地劝道:“这大半年的,何苦?”
“何苦?我等了她多久你不知道吗?你差点杀了她。”说罢狠狠地瞪着老者。
“她早就忘了你了,你怎么知道就是她,不过皮囊儿子!”老者痛心地说:“覃王,不,星君你悟了吧。”
覃王抬头:“这里没有星君,只有覃王,莫再伤她,不然我和她一起死。”
“你……”老者无奈,甩手下山。
覃王望着远处帐子外印出的苏绵绵的人影,微笑,“蜜儿。”却没注意到另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他。
“怎么了?”揽月看着水竹盯着四处看。
“刚才那支箭劲道足,破空速度快,那些亲卫根本接不住。”水竹说此处顿了下,“但我快接住时,力道却被化去了,我接的相当轻松。”
“你是怀疑有高手在这支队伍里?”揽月警惕地问。
水竹点头,能化力于无形定是内力深厚,能一直混迹于这支队伍,必是善于藏卧,到底是敌是友?
水竹将顾虑告知蓝锦瑟,蓝锦瑟沉思后说:“不查,等时机。”
水竹便领命,她始终觉得,这位公主中原结识的亲信是真能为公主霍命的,这个人身上又让人定心的气质。
蓝锦瑟回到帐子里,看到苏绵绵又偎着小狮子睡了,把毯子给她盖盖好,便在一边的垫子上入定打坐。
这边景太妃得知覃王逃走,先是震惊,但没有乱了阵脚,招了李皇后。
李皇后入了许久未来的天合殿,记得第一次是嫁给朱帝时,朱帝带他来拜见母妃,那时朱帝纯实,空有一身绝世武功,仍那帮朝臣玩弄,直到摔马从山崖里爬出来后,就变了,变得疏离后宫,对她也变得如好友般亲近,没有了夫妻共枕这层责任,让她更加接受了与他合作的关系。
“拜见景太妃,楚太妃。”李皇后行礼,也向李太妃行礼:“见过姑姑。”
“皇后不必多礼。”景太妃说道。
待李皇后坐下便听景太妃说:“覃王逃走了。”
李皇后抬眉,“何时?”
“昨夜。”楚太妃说:“狱卒全被毒死,此毒来自北域。”
“怜妃?”李皇后皱眉:“楚太妃请开个脚门,您的阵困不住覃王,怜妃未必逃得掉,困一个女人没意思,不如顺藤摸瓜。”
景太妃思索后,问:“可需问过皇帝?”
李皇后摆手:“来不及,怜妃怕是气急这覃王内带上她,一有机会必然露出马脚,亲王通敌后果不堪设想。”
景太妃了然朱帝为何会将整座皇宫托福给一个女人,此女格局不一般,她的眼里竟是家国而非儿女情长。
“倒是疏漏了,我以为朱帝会派亲卫看管。”楚太妃说。
“所以说?”李皇后问。
景太妃无奈:“最近生事,朱帝把他给忘了。”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