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的阿娘,许久未梦到了......
女人见我不语,不多作问,曲指叩了叩桌上的红木食盒,轻声说:“打开看看。”
我疑惑地起身,叩住精巧的铜环将抽屉拉开。
切得齐整的瓜果从容排列,一看就是侍者有条不絮的切分摆盘,是要等衣食饱足的食客不疾不徐的享用的,总之比我吃过的任何一次都模样精细。
“这是......西瓜?”我有些激动。
“嗯,”她歪倚着头饶有兴趣的欣赏我的表情变化,“现在吃吗?趁还冰着。”
我皱起眉头“......你怎知?
“你说过的。”她打断我
我有些急了“我胡说的啊...”
“可你说了。”
......
白日里盯着瓜摊看了许久,也只是看看。现下倒真实的捧在手里,沁凉的传递指尖的触感,瓜果的清香伺鼻环绕。
总觉得不真实,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哪里来的这样漂亮的姐姐,哪里有这么细细切好装在干净盘子里的冰西瓜啊。
我低头咬一小口,又一大口,眼泪便落下来。
“怎么了?”女人挑起一边眉头,低头询问。
“我、我好似,记不起...”我捧着西瓜,哽咽难耐,脖颈一抽一抽的,“记不起我阿娘是何模样了。”
她闻言稍稍一愣,眸光柔和许多,待我喘息片刻,递上巾帕,“不妨事,我也时常记不起,要看了照片画像才清晰。”
“可是,可是我家很穷,照不起相,也请不起别人画像。”我自知失态,强忍着顺气,眼泪鼻涕就着帕子一起擦。
“记不起便暂且不想。你定是记得的,有时候,用力过猛,便模糊了。等过段时日,定能想起来。”
“你怎知?”
“我大你许多,自是知晓许多。”
“那你年岁几何,我都快十五了,我瞧你这般样貌,只怕不出三五岁。”
“这般样貌,是何样貌?”
“当然是比我小时候在胡同里见过的姐姐们,都要好的样貌。”
“是吗。”
“真的,”我举起手里的瓜皮,“比现下的西瓜还真。”
“嗯...八岁。”
“八岁也不是许多。”真的不多。
我就着话头瞧她面庞,被不甚明朗的烛火掩去一半,跟缺了一半的残璧似的。慵懒的眸子盛着明晃的烛光。若说糙,分明是我更糙些。不,我根本不能同她比较。
她感受到我的目光,轻轻笑了“是吗?”
“是!”我肯定。
“夫人!”婆子扭着粗笨的腰肢推门进来,见着正主眼前一亮,上前一步就要将人扶起。女人侧头微抬下巴,觑她一眼。婆子伸出的手临空顿住,打个转便缩回去。
“诶呦,夫人您可耽误不得了呀,老爷吃酒回来,喊着要沐浴更衣,婆子丫鬟都不让近身,非着您伺候,寻不着你,此刻正在前厅发火呢。”
烛火被携进来的夜风催的明灭交替,屋内暗了片刻,掩映着夫人的侧脸,朱唇微启:“急什么?”
说完看向我,眼里的星光沾了些浓沉夜色,“知道了。”
指尖擦过杯壁,见温度适宜,推至跟前,“你且好生在此将养,我明日……明日午时过后再来看你。”
说罢扬手示意侯着的婆子,婆子赶忙弯腰将人搀好,起身离开。
我看着二人的背影,行至圆门时,夫人轻提袍脚,缓缓跨过,消失在凉夜深处。
......
......
东院门树影摇曳,残叶低走,挨着墙角被夜风裹挟着直送到厢房门口。
漆木为边,油纸作面,挡住屋内暗黄的暖光,静得发燥。
脚步在门口驻足片刻,终是抬起手叩了叩。
门内忽的伸出一节小臂,美人失色,未及反应过来,拎住领上的披肩便被拽进去。
孟辞新连人带衣裳尽数跌入浴桶中,矜贵的料子遇着水便浸个通透,饶是再好看也撑不起原先的落落大方。
美人从水里挣扎着调整好姿势,受了惊吓,慌乱抬起手肘攀附住浴桶边缘。
短暂呼吸间,水渍沿鼻尖,下巴,流连而过,汇入作乱的池水。
危楼倚靠在桶间另一侧,悠哉地欣赏这一遭乱像,须臾,却腻了。
不耐烦的将人拽过来,激起小小的水花,捕猎的毒蛇掩藏在水花下,没入池水,穿梭于薄缎下摆,几番游曳,寻着缝隙,便吐着蛇信子钻进去,一口咬住猎物的要害。
待咬得猎物呼吸滞阻,血液激涨,又觉着厌倦。埋下头在颈间轻轻吻着,闭目呢喃。“旗袍这样穿才好看,不是么。”
见她衣衫不整,体面尽失,却不慌不乱也不作答,玩弄猎物的快意落了空,倒叫猎人来了兴致。假意温柔地任其喘//息片刻,忽的收紧牢笼,脖间的轻//吻蓦地变了,露出毒牙一口咬住颈动脉外围攀附的皮肉。薄如胎瓷的皮肤肉眼可见的晕染开。
孟辞新察觉腿间传来痛感,腰腹本能的向上//挺,脖颈想回收,却被埋伏多时的手掌牢牢锢住,动弹不得。
“大小姐都这般不知规矩么?我日日送你旗袍,怎的,连句谢谢都不同我讲。”手掌的力道渐渐收紧。
孟辞新呼吸不得,微抬下巴,喉间滚动几番,哑声道:“你觉得好看,我细细与你看便是。”
“转过来。”终是放了手,待她喘//息几回,缓缓转身。
屋内静下来。
一颗水珠自耳垂,滴至襟前。清晰可闻。
巡视的目光由下至上,停在挽起的发间,眉心皱起,“戴簪子做什么,你都这般不齐整了,摘了。”
孟辞新抬手将盘发簪抽下,手腕翻转,青簪坠地,青丝尽落。
抬眼对上看客饶有兴致的目光,滞了片刻,抬手解襟前的盘扣。
解至第二颗,看客蓦的开口,“转过去。”
再次将她圈于桶壁之间,左手伸入盘扣半解处,衣料撑开。
到底是精细物什,受不起许多拉扯,便齐齐坏了。
毒蛇捕猎非是要放开了手脚撕扯,一边寻找猎物,一边报复性的围剿。
“何事这般忙,嗯?”危楼贪恋地欣赏猎物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失态模样,“自家老爷都顾不上侍奉,要等你这般久。”
“路上捡着个流浪狗,我见它可怜,便拾回来。”孟辞新尽力克制,溢出的细碎音调犹如叹息,“许是多照料了些,便...”音色随着手上动作加重,跟着一顿,再开口就沾/湿/带水,“便误了时辰...”
男人拾起漂浮的残衣断片扔出桶外,把完错落有致的腰线,“以后不许再捡。”
孟辞新双手扶住桶沿,强撑着堪免跌落,侧过去的面庞下唇紧咬,“是,老爷。”
长夜尽染,月影西沉。
是夜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