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宫
姜离进角宫的时候正好看到上官浅端着药油往正厅走去。
此刻正厅的门是虚掩着的,只留了一条缝。
上官浅停下脚步,靠在门外准备听听屋里的人在聊些什么,手却忽然被人拉住。
姜离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在原剧情里,上官浅就是这样站在门外,偷听到了医案的内容,却被宫尚角抓了个正着。
盛怒之下,宫尚角紧紧拽住上官浅的手腕,疼得她眼泪直流。
“角公子,你弄疼我了。”上官浅想抽出手,却发现只是徒劳。
“偷听了多久?”
宫尚角看了地上打碎的瓷碗,“这是什么?”
“药油。”
宫尚角收紧力道,“你果然在偷听。”
上官浅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是刚刚看到徵公子回来,身上带着伤,我就想着拿瓶药油来,却不想在门口无意间听到一些。”
宫远徵走出来,“哼,无意?”
满脸不信。
上官浅只好说:“角公子,我有办法把东西带回来。”
宫尚角终于放开了她,语气不明地问:“你到底听到了多少?”
按照套路,应当是全都听到了。
突然被人拉住,上官浅惊疑不定,想起昨晚与云为衫之间的谈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
但到底是魅,几个呼吸之后,就决定先不要轻举妄动,她不是说是来帮她的么,那就先看看她要帮她什么。
姜离成功将上官浅带到杜鹃花的花坛边上。
上官浅放下托盘,手随意地拨弄杜鹃的花骨朵,“徵公子受伤了,姜妹妹就不关心?”
屋里
宫远徵坐在桌边,袒露结实的后背,此刻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宫尚角用竹篾沾上药膏给宫远徵上药。
宫远徵一边忍着疼痛,一边说:“区区绿玉侍,怎会如此厉害?”
“回头我查查金繁。”
药上完后,宫远徵穿好衣服,有些愧疚地说:“哥,医案我只拿到一半,怎么指证宫子羽?”
宫尚角翻看着那半本医案,医案上只有“杨氏”二字,但宫尚角知道兰夫人是姑苏杨氏,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来自姑苏,也姓杨,可惜母亲的医案已经不见了。
想到这里,宫尚角忽感蹊跷,他仔细阅读医案上的内容,孕晚期,少食滋补,以清淡为宜……
越读,他越觉得熟悉,这不是他母亲泠夫人的医案吗。
雾姬夫人真是好算计!
宫远徵觉察到宫尚角脸上的微怒,“哥,你怎么了?这医案不对吗?”
宫尚角压下怒气,“这是我母亲的医案,当然不对。”
宫远徵一听医案是假的,当即就站了起来,“这个老女人,居然敢诓我?!等等,哥说,这是泠夫人的医案?”
宫尚角点点头,“虽然只有一半,但内容与母亲的医案一模一样。”
当年,母亲怀朗弟弟时,他高兴得每次都去医馆接母亲,父亲经常出宫门,是他谨遵医嘱,照顾母亲,其中内容他怎会不知?
“这雾姬夫人好大的胆子!怪不得泠夫人的医案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如此!”
想到因为此事,姜离差点就被哥哥掐死了,他就生气,真恨不得……
相比宫远徵的盛怒,宫尚角倒冷静下来,“远徵,你帮我把姜离叫进来。”
宫远徵以为他哥想起姜离弄丢医案的事儿,要罚她,“哥,泠夫人的医案不是找到了嘛,姜离也不是故意的,是雾姬夫人她……”
宫尚角见宫远徵这么紧张,觉得好笑,“怎么,这么怕我罚她?只是有些话想问她。”
说完,给了宫远徵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才不是担心她。”
宫远徵红着脸出去。
一出来就见姜离在和上官浅聊天。
他走近去,就听到姜离的声音,“上官姐姐,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永远也无法相守的人。”
语气之中尽是感慨和遗憾。
宫远徵停下脚步,想听她继续说,想知道她喜欢的是谁?
“是宫门外的人吗?”
宫远徵见姜离摇摇头,听见她说:“是宫内的。”
自嘲的声音响起,“上官姐姐,你知道吗,我现在好矛盾,既希望他喜欢我,又希望……他不要喜欢我。”
上官浅觉得有意思,“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也能喜欢自己吗?为什么姜妹妹会希望他不要喜欢你?”
姜离无奈笑笑,没有回答,她无意间转头就见宫远徵在身后。
一瞬间有些慌乱,“徵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上官浅随姜离的声音转身,将托盘推过去“见徵公子受伤了,这是药油。”
宫远徵没什么精神,“多谢。”
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好想问问她喜欢的人是谁?可上官浅在这儿,万一不是自己,不就丢脸丟大发了吗。
宫远徵对姜离说道:“哥哥叫你进去,有事问你。”
姜离知道宫尚角要问什么,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走进屋里的时候还是很紧张,就像是做了错事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一样。
宫尚角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上位者的压迫感顿时席卷姜离全身。
“姜姑娘,我母亲泠夫人的医案是你故意‘弄丢’的吧。”
他加重了“故意”二字。
“是。角公子也知道,雾姬夫人手里的的医案根本就不是兰夫人的,而是泠夫人的。若角公子今日没有发现这个问题,那到时候角公子指认宫子羽身世时,雾姬夫人必会反咬一口,并趁此机会要长老们给宫子羽正名。”
知道宫尚角聪明,姜离并不打算在他面前装傻充愣。
宫尚角看着她,没有说话,看不出是喜是怒。
姜离只好继续说:“我同你一样,怀疑宫子羽的身世。角公子想过没有,雾姬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若宫子羽真是宫门血脉,给他正名的法子有很多种,但雾姬为什么选择这一种呢?”
“宫子羽不是宫家血脉。”宫尚角给出答案。
姜离点头,“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剩下的就等角公子证实了。”
宫尚角勾唇一笑,“你很聪明。但是,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医案是远徵将才带回来的,我什么都没说,你却知道这本医案,”宫尚角举起手中的半本医案,“是从雾姬夫人那拿的。说,你到底是谁?你进宫门,接近远徵有什么目的?”
不愧是宫门内最敏锐的角公子。
面对强势的威压,姜离已不再像刚进来时那么害怕,她正视上方,与宫尚角对视上,“角公子怀疑我的身份,但我想先请问角公子,在你的眼里,我也是无锋吗?”
“你方才说‘也’,除了你,还有谁是?”
“这个答案,角公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宫尚角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如果她在他面前的话,姜离毫不怀疑他会像在地牢里掐云为衫一样掐住自己。
由于上次被掐的阴影,姜离不禁摸着自己的脖子后退几步。
为了保命,姜离连忙说:“角公子,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很可疑,但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无锋,也无意做伤害宫门的事。”
宫尚角眯眼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现在没做伤害宫门的事,就凭我帮了你。”
宫尚角仔细想了想,“我可以暂时不动你,记住,只是暂时。若你敢做伤害宫门,伤害远徵的事,我绝不会轻饶你。”
暂时保住命也好,提着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片刻之后姜离才反应过来宫尚角还说了个宫远徵,她疑惑不解,“伤害……宫远徵?”
重新落座后,宫尚角叹了口气,说:“远徵喜欢你。”
“他,喜欢我?”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有欣喜,有担忧,也有悲伤。
“我与远徵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我早已将他当成我的亲弟弟,所以,如果你负他,或是做了伤害他的事,我同样不会放过你。”
平复好心情后,姜离说道:“角公子放心,我不会做伤害宫门和徵公子的事,但如果他们和我要做的事相矛盾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
宫尚角眯眼看她,直觉告诉他,他现在就应该杀了她,永绝后患,可远徵弟弟喜欢她。
见他动怒了,姜离忙说道:“只是如果,万一没有这种如果呢。”
“若真有那一日,我必会亲手杀了你。”
姜离害怕地点点头。
出门之前,姜离回头问宫尚角:“角公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只要白色杜鹃呢?”
宫尚角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朗弟弟喜欢白花,还是因为白色杜鹃花的花意是被爱的欣喜?
见他沉默,姜离垂下失望的眼眸,自嘲地说道:“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上官姐姐,你可真是太傻了,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
一瞬间,她再次有不想撮合宫尚角和上官浅在一起的想法,甚至这次的**更强烈。
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呢?
上官姐姐那么好,她有寻常女子的才貌,也有寻常女子没有的武功傍身,她是孤山派遗孤,若是没有宫门,没有宫尚角,她们一起找点竹报仇,一起灭掉无锋,然后再一起重振孤山派,一起浪迹江湖,多好。
现在自己不正在学如何配毒吗?
让宫尚角滚一边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