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祁女士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些,但很感激身为“婆婆”的她能对相识不过两日的自己说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
“我和阿煦的爸爸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离婚,可我知道他在美国已经有了新的家庭,而我这些年也换了好几任男友。”
祁女士对她眨了眨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一家都有些不正常啊?”
温丝雨由衷地摇头,她对祁女士有一种类似于母亲般的信任和无条件的偏袒,好似无论从她口里听到什么都情有可原。
祁女士端起咖啡润了润嗓。
“既然某些时候男人可以不受婚姻的束缚,女人也应该享受同等的权利,当然是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
“其实我跟你说这些除了想让你们加深对彼此的了解,还是想告诉你,无论有没有这段婚姻,我都希望你能真心享受当下,毕竟人生的每一秒都是如此的宝贵。”
“任何时候你要是觉得不开心,一定要说出来,两个人试着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的儿子,你的老公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无懈可击,他也有怕的东西。”
温丝雨有些诧异看向祁女士:“很难想象这世上还有Chris怕的东西。”
祁女士看着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黑色SUV,笑着在温丝雨耳边说了一句。
晚上祁女士突然改变主意要去体验广州的五星级酒店,从小两口家里搬了出去。
温丝雨有些不明所以,在客卫匆匆洗漱完回到客厅,看到祁女士发过来的信息。
“温温呐,女人穿好看的衣服,化漂亮的妆从来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为了取悦自己。Enjoy!”
温丝雨脸有些热,走到衣帽间,打开最下面一层的抽屉,拿出今天买回来的那套黑色蕾丝内衣和白色真丝睡裙。
柔软舒适的面料,新颖大胆的款式,看一眼都叫人忍不住内心一阵怦然,与她平常内敛保守的风格截然不同。
哪怕他们是一对正常的情侣,她都有些羞于穿成那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何况眼下的情况,她穿这样的东西无异于**裸地暗示。
正想着要不要找个更隐秘的地方将东西藏好。
“在看什么呢?”
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丝雨吓了一跳,赶紧将手背到了身后。
“没,没什么。那个……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我可以睡客房吗?”
何煦背靠在墙上,狐疑地看着她微红的面颊,眼角余光瞥见她抓在手里的东西,神情不自然地将视线挪开了。
“行,今天辛苦了,早些休息。”
她呆立在原地,看着他长腿一迈绕过自己来到衣橱前,抬臂从衣架上取下一套深蓝西服、白衬衫,接着又弯腰从抽屉里挑出一条蓝色暗花的领带。
她看着他弯腰时不经意间露出的好看的脊背线条,独属于他的气息似有若无萦绕在她的周围,想到昨夜的种种,她的脸更红了。
“太少了。”
他突然转身看着她微红的面颊道。
温丝雨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就见他转身出了衣帽间进了书房,不多时拿着一张卡回来了。
“既然以后要同居,这张卡留着,家里需要添置什么你看着办。还有,你带过来的衣裳太少了,有空替自己多挑几身,就当作是……公费报销了。”
温丝雨垂头看着他递过来的卡,迟疑了片刻收下了。
先前他说可以把这段关系当成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那么他的确称得上一个慷慨的雇主。
没关系,他可以给,但她也可以不用。
只要没有花他的钱,那就算不上出卖自己。
何煦回到房间同样也收到祁女士的消息。
第一条是一串数字,第二条:“你媳妇的尺码,记住了,下回别买错了。”
最后一条:“老妈的眼光不错吧?臭小子,温温可真是个宝藏呐,好好珍惜吧!”
结合刚才在衣帽间看到的温丝雨红着脸攥在手里的东西,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母亲在说些什么。
回头,心情复杂地看向她紧闭的房门。
很好,他说过,不着急,他等得起。
周一早上温思雨和何煦几乎同时收到祁女士的信息。
“我回趟青岛替你们姥姥探亲,多谢你们夫妇二人的款待。祝你们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回见!”
接下来的一周,两个人依旧在忙碌中度过。
温丝雨依旧忙于渠道营销的工作,每天被各式各样的数据、表格、卖场反馈弄得焦头烂额。
不同的是,她开始试着做工作计划和写总结。
做过的事都反思一遍,有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将来要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能不能做得更好,工作效率明显有所提高。
何煦依旧忙着出差,只是这周不是北京,而是海南。
不光是他,QUAT几乎中层以上的领导都飞去了海南参加一年一度的行业峰会。
行业峰会一向是扩展人脉、了解行业趋势、扩大公司影响力的绝佳机会。
何煦在这次的峰会中结识了几位新的原料供应商和优秀的独立设计师,准备与他们寻求下一步的合作。
同时也了解到近些年来“国潮”“养生”等概念的兴起成为快消品市场不可忽视的契机。
周四晚上,他应邀参加国内知名包装设计公司映美的晚宴。
席间有穿着大红深V礼服,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士过来搭讪。
“Hi,晚宴后能一起喝一杯吗?”
他垂头看了眼对方递过来的名片,某某广告公司副总,礼貌微笑,抬手露出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银色小方钻戒指。
“不好意思,家里管得严。”
红衣女士略微有些遗憾地耸耸肩,笑着走开了。
映美的总裁徐志谦从侍者手中接过香槟,见状忍不住上前打趣道:“Chris,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话说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何煦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酒杯,嘴角噙着一丝笑:“上周,夫人脸皮薄,简单领个证,没有通知任何人。”
徐志谦微微扬眉,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见他自兜里摸出了手机,抱歉一笑。
“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走出人群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电话接通。
“喂,老板,没打扰到您休息吧?”
轻柔的嗓音传入耳中,接着是她手指输入密码的声音,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想象着她拎着包进门,在玄关处弯着腰换鞋的模样。
他因为频繁应酬而沉闷的心情略好了一些,抬腕看了看时间,周四晚上九点半。
他有些想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想了想除了加班大概也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但你刚刚……打断了我一笔价值八千万的生意。”
他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她明显愣了一瞬,慌忙道歉:“对不起,我……”
“开个玩笑。什么事?你说。”
她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我刚刚……”
话说了一半,一声微弱的猫叫声自听筒那头传来。
温丝雨垂下头,安抚地摸了摸怀中被雨打湿的猫。
“别怕,别怕,马上就好。”
语气是那样的温柔,猫爪一般,在他心头挠了一下。
“怎么回事?”他问。
“哦,我刚刚在路边捡了只流浪猫。外面在下雨,它看起来又冷又饿,没地方可去。我想问问您是否对猫毛过敏?我能不能先把它安置在外面露台上?”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好似无家可归的不是那只猫,而是她自己。
何煦对猫毛并不过敏,却有着某种程度的洁癖,因而不喜欢几乎所有带毛的东西。
更何况是一只又湿又脏的流浪猫?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东西踩在他家地毯上,一步一个脚印,有可能还会留下跳蚤。
可她刚才说外面下着雨,他要是拒绝她,她是否要连夜抱着那只可怜的小东西,冒雨回她那个又破又小又不安全的出租屋?
想到这里,拒绝的话停在了嘴边。
“可以,不过你最好保证在我回来前将它送出去,并且……找人对所有房间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洁。”
温丝雨握着电话嗯嗯点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您放心,我明天一早就联系人将它送出去。”
正事说完,她抱着猫进了浴室,顺手将手机放在了洗手台上。
她用新毛巾将小猫浑身上下擦干净,然后找了个盒子将它装起来放到客厅里。
她自己没有养猫的经验,就网上搜索相关信息,手机下单了羊奶粉,将猫安顿好,自己又进了浴室。
下班路上突然下起雨,她没有带伞,从头到脚都被淋了个头。
打开花洒,脱下白衬衫,解开内衣,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声音。
“Hi,Chris,在忙?”
接着是熟悉的男声。
“嗯,夫人查岗。”
温丝雨打了个寒颤,匆忙抓起衣服掩住胸口,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熟悉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她的脸唰地一下就涨红了。
“没,没有,您还……还有事吗?”
温丝雨从前接受的职场礼仪培训叫她从没有挂老板电话的习惯。
他那么忙,她以为刚才那通电话早该结束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叫他等了这么久。
岂料他只是笑了笑,对她道:“没事,你先挂吧。好好泡个热水澡,省得明天感冒了还要请病假。”
话里话外满满的资本家剥削员工意味。
她听在耳中却莫名脸热,连耳朵尖都烫了起来。
他连她要洗澡都听出来了,是不是也猜到了她没穿衣服?
他会不会以为她这是在故意为之,蓄意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