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倾月渐 第9章 忆&殇

预示着痛楚的，枪击般的心悸。

她略显狼狈地单膝跪在花圃中，混沌的眼中隐着星子一般的光亮。

还不能，倒在这个地方。

狠狠朝地面砸了一拳后，她借着反弹的力道稳稳地站立起来，随后向着花海深处快步而去。

过剩的灵力持续不断地向四周迸发，虚幻的花朵被瞬间粉碎，唯余点缀其中的零散骨朵尚且存在，但再坚韧的花朵，也难以抵御那股纯粹的灵波，只能随着那人的靠近渐渐凝上一层又一层的冰霜。

在她的体内，灵力像是爆炸一样向四处冲撞，不断冲击着这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视线渐渐变得恍惚起来，眼中的花也变得虚虚实实，根本无法判定她需要的那朵位于何处。

突然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她猛地停了下来。

淡淡的花香充斥在她的鼻尖，花海依旧，她的面前却突兀的出现了一人。

“笙儿，你来找我了？”熟悉的少女身姿和初中校服，难忘的声线和面孔……和她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她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不是她。”话落，她从那人面前径直走过，没有再多看一眼。

好像这样就可以忽视掉最后的结局一样。

随着她的离去，身后那人的身体也逐渐分崩离析，赤黑色的血迹布满了全身。

离去之人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微微颤抖，却忍住了回头的念想，在原地深深闭了闭眼后还是选择了继续向前走去。

许是受幻阵的影响，她每走一步，身前就会出现过往记忆中的各种形象。

有谩骂的，劝阻的，怨怼的，愤怒的，恐惧的，绝望的……

没有施加更多的视线，因为这些东西早该随着时间封锁在过去。没有一丝心境的起伏，因为她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她。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过去，本就应该被彻底遗忘。

直到一对夫妻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穿着，一样的神态……

“笙儿，爸爸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笙儿，累了吧，要喝点杂烩汤吗？这可是你爸爸烧的呢…”

……却是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口气和话语。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二人，心中悄无声息地泛起了一层涟漪，像是想述说什么似的，她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午夜蓝般深邃的双眼轻轻地眨了眨，隐去了那一点呼之欲出的水光。

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压下那股开始躁动的情绪。轻抚了一下心口，恍若这样就能抑制那里的疼痛。

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时间一下子变得好长好长，好像可以等她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讲完…可是…时间也好短好短，短到她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能被听见。

最后的最后，她只是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微笑，随后踏步向前走去。

不应该有多余的留念，因为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过去的一切，早就死在了那个冷冽的寒冬里。

命运的造化总是令人作呕，她不理解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持强凌弱，也不理解为什么相爱的人在最后一刻也不能在一起，更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行善一生的人只能落得那种悲惨的结局，而那些恶人却可以在灯火酒绿里纸醉金迷。

随着幻影的消失，她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倒了下去。

为什么，像她这样没用的人却活了下来……

没有回答她的声音，一如当年。

黑暗降临的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很熟悉的……

闪耀的，温暖的，像是金色的影子。

来不及思考，意识就此陷入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