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躲过一人的攻击,又将匕首刺入对方的胸前的时候,宋月芝是颤抖又害怕的,可是她只能坚持下去。
大概是没想着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也或许想着去他人府中参加宴席不好过于张扬,徐谨言带的护卫并不多,除去驾驶马车的,也仅仅只有四人。
可对方约莫是带了三四十名训练有素的,在宋月芝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杀手”的人。
双拳难敌四手,这边看起来有些占下风,眼见徐谨言被那领头挟制住,宋月芝一个飞膝顶翻缠着自己的人,朝徐徐谨言跑去。
可到底是晚了一步,徐谨言持剑抵住对方的剑刃时,那人突然松开握着剑柄的手,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往徐谨言腰腹插去。
宋月芝从后袭击那男子,那男子也像是在刺伤徐谨言后松懈了些,听见声响即刻转身,堪堪握住了离自己分毫之差的匕首,随后另一只手向后掰着宋月芝的手掌,使其无法发力。
宋月芝疼的抽气,可双手已被钳制住无法动弹,她后退一步,借力一脚踢去那人的□□部位,大概也是没想到有女子会使如此阴招,那人一下疼的松开宋月芝的双手。
宋月芝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还想过来牵扯住那领头的徐谨言,她按住徐谨言正潺潺冒血的伤口,“徐谨言!你别睡千万别睡…”
她的视线已被泪水模糊,只能看见鲜红的血不断从他伤口流出。
徐谨言强撑着,这次真的是他疏漏了,他没想到他的表哥这么快就寻了过来,还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自从他再活一世,好多事情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可这一世,竟已经这么早就想要提前将她的儿子灭口了吗。
徐谨言有些晕晕乎乎的,他低头瞧了一眼伤口,渗出的血颜色带点乌黑,看来他表哥真的是铁了心想要自己死,匕首上竟淬了毒。
徐谨言的娘亲是当朝的长公主,天子唯一的嫡亲妹妹,在当朝皇帝接过病逝的太上皇递过的圣旨之后,他也曾对着徐谨言的娘亲说“妹妹,日后我们不会再受苦了。”
可能是本性暴露,也可能是人心本就不足,本以为会励精图治许天下太平的皇帝舅舅屡次让人失望。
因着建行宫缺银两,就加重赋税,民生苦不堪言,因着想要在这位子上长长久久,就举国征召神医道士制造长生丸。
而那些屡次侵犯国土的南蛮,也随之任之,甚至为了得一时安稳,将自己一个又一个的女儿送去和亲。
长公主看不下去,前去谏言,皇帝暴怒,将她们母子二人囚于公主府不得外出,并叫禁卫军加以看守。
而直到长公主的驸马击退西戎携兵凯旋时,才知皇帝早已与南蛮勾结,得南蛮毒药,日日谋划,置于亲父皇于死地好早日登上帝位。
可一切早已于事无补,因着对驸马的兵力的芥蒂,皇帝早已在长公主日用的膳食中下了同样的毒。
而那一日,公主府翻腾的浓烟与耀目的火光直冲九霄,禁卫军重重围在外头,听着府内下人小厮的尖叫声无动于衷。
长公主就那样毒发倒在了徐谨言的怀里,而长公主的驸马看见妻子的离去,像疯了一般想杀出重围,可皇帝早已给这一家子都下了药,公主府也早已被皇帝的眼线蚕食。
公主府的火足足烧了三日。
徐谨言还记得那烈火肆虐的场景,火焰在身上留下的灼痛感远比不得亲娘死在眼前的痛,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可他再清醒过来时,回到了这一年,他的皇帝舅舅刚登基的时候。
而此时,离那一日,还有三年。
他心道是上天怜悯,又想是上天也看不下去,才让自己回到这一年。
他依着从前的路线试图找寻皇帝与南蛮勾结的证据,他就这样,来到了平遥镇,试图拉拢彭家,也试图寻找辞官返乡的太傅。
只要再拖一会,他的手下就会到了。
徐谨言看着浑身颤栗的宋月芝死死护住自己,紧皱着眉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揪心。
高兴她如此在乎自己,揪心将她扯进这样的事情当中来。
而这时,回档系统的机械音在宋月芝的脑海里响起。
“已触发主线剧情,请协助当朝镇国将军,安平长公主之子-徐谨言推翻帝政,平息叛乱。”
还在生死一线的宋月芝被脑海里的系统的声音惊醒,对,对,她还有系统。
来不及细想什么主线剧情,什么公主之子,宋月芝捧住徐谨言的脸,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沾满了他的血,她颤抖着试图擦去自己蹭到他脸上去的血渍,可越擦越大片,眼泪也越流越多,但宋月芝的声音里却是带着笑意。
“别怕,徐谨言,我可以救你的……”
宋月芝不知道还有没有救兵会过来,她只万分庆幸自己还有个回档系统。
随着她一声“回档”,时间又回到了三个时辰以前。
宋月芝见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三个时辰之前的自己正在房间内梳洗,而回到了那时的宋月芝顾不得其他,披上外衣就夺门而出。
一路奔跑来到他的门前,正巧遇上从府内走出的人。
看见完完整整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徐谨言,宋月芝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泄气后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哪怕经历了再多,在现代,那是法治社会,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更别提自己拿刀伤人了,而来到这里之后,更是平静了,大家每日都忧心着柴米油盐,而自己也是每天都想着怎么让另一个圈子的人知道自己,打开赚钱的渠道。
就在方才发生的事情让她突然想起方才脑海里响起的系统的声音。
宋月芝没有起身的力气,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就那样坐在地上看向徐谨言。
怪不得他身上有那样与常人不同的气质,他居然是长公主和将军的儿子。
来到这个时代,宋月芝听百姓提起最多的不是当朝皇帝,而是安平长公主与镇国将军。
安平长公主是当朝皇帝的嫡亲妹妹,二人的母妃是太上皇众多嫔妃中的一位,他们的母妃并不受宠,是以二人年幼时常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负。
具体的宋月芝不了解,民间这些也只是传言,而后在安平长公主及笄那一年,当今圣上被太上皇派去凉州,当地洪水频发,百姓苦不堪言,可当今圣上同长公主提出计策,修筑堤坝,设置临时避难所还有施粥舍,长公主亲自请旨前去协助,而在兄妹的治理下,洪灾肆虐的情况日益减少,到后来再也没有洪灾,凉州也渐渐发展起来,再后来成了与邻国交易的必经之城。
两人救灾功不可没,而这一年,长公主才得封号称之为安平,而当今圣上却只得太上皇的金银赏赐。
再一年,长公主与驸马相识,那时驸马还未得镇国将军之封号。而当今圣上,也因屡屡立功,得封贤王的称号。
驸马多次战胜北狄,而在终于拿回属于姜国的,曾经被北狄占领的最后一座城后凯旋,不求封赏,只求迎娶安平长公主,龙心大悦,赐婚的同时也加封他为镇国大将军。
二人婚后甜蜜非常,成婚两年后生下一子,此后更是悉心教导,君子六艺无不精通,更有太傅扬言此子日后定有大造化,可为国谋福祉。
再之后,当今圣上坐上了天子之位,地位更是再进一步。
宋月芝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这样恨徐谨言,竟要置他于死地。
看着她就那样坐在地上啪嗒啪嗒掉眼泪,徐谨言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将人拦腰抱起,转身往自己府里去。
一路直行,但收获了一种奴仆的注目礼和吸气震惊,后知后觉的宋月芝想要挣扎着下去,但实在挣脱不开,于是只能自暴自弃,将脸埋到对方的怀里,掩耳盗铃地当自己不存在。
穿过一扇又一扇门,才到达内院正厅,徐谨言将宋月芝放到围榻椅上,唤人抬来一盆温水又退下。
他拿起面巾沾湿,随后小心翼翼地给宋月芝擦着柔软的脸颊。
这样细细才发觉,她的脸比之前看见的白皙不少,应该是外出做了遮掩,才将肤色遮盖,小巧玲珑的鼻子因着哭泣泛红,清澈的双眼也因沾了泪水而更加楚楚动人。
就是人还是消瘦了些,若是能再长些肉就好了。徐谨言一边给人擦着脸,一边想着。
宋月芝任由着对方对自己的脸“上下其手”,她好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作罢。
说什么呢?本来自己在他面前就有够奇怪的,在他眼里,怕是没见几面就看着自己在这“撒泼卖疯”的,若是再说出自己的秘密,是不是会被当成妖魔鬼怪?
千言万语最后融汇成一句请求,“你今日不出府,可以吗?”
徐谨言哪里没看到她的几次欲言又止,她不想说,可能也有自己的难处,现下也不追问,只得顺应对方的请求,只是,答应都答应了,也得有些回报才是。
徐谨言点头应下,“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一日都待在府里多少有些无趣,不若宋小姐今日陪徐某手谈几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