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如约而至,整个彭府都被花香充盈着。
彭府的花园放置了许多桌椅,各家贵女坐在上面品尝着彭府准备的各类以花为主题亦或是以花做材料的糕点。
虽是春日宴,但也不全是姑娘们,也有不少贵家公子围坐在一旁品茶吟诗。
而徐谨言就坐在彭二旁,漫不经心地品着手中的茶,余光却是时时留意着不远处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人。
为了确保孙姑娘这桩生意顺顺利利,宋月芝自然也是随着孙姑娘来到了着彭府的春日宴上,只是此时目光却不自觉被那边的徐谨言吸引。
直到众人因为彭夫人的惊叹而聚在一起,宋月芝也跟着孙姑娘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花?竟从来没见过。淡雅清新,实是不俗。”彭夫人抚摸着水仙花的花朵,脸上满是惊喜。
宋月芝用手轻轻碰了孙姑娘一下,孙姑娘也立刻心领神会,开口回答道,
“彭夫人,此花名为水仙,传闻有个村庄因常年干旱,民不聊生,一日,一名仙人下凡,偶然路过此山庄,为村民的悲惨遭遇深感不幸,于是留下了水仙花种便离去了。而每每水仙花开之时,便有甘霖从天而落,滋润大地,是以水仙花被村民看作是生机与希望的象征。”
随后彭夫人身旁的婢女道,“夫人,这花便是这位孙姑娘送的。一齐送来的这还有几颗花种。”
彭夫人更加仔细地端详着孙姑娘,她有听自己的二儿子提过,说是在蹴鞠会上遇见了一位很有趣的女子,后来派人去查,得知是商户之女时还有些芥蒂,可如今亲眼瞧着,倒也让人看的舒服。
孙姑娘向彭夫人行了个礼,仪态大方,让人挑不出错来,“孙云悦在此借水仙之寓意,祝夫人沐光前行,事事顺心如意。”
“云悦...是个好名字,你上前来,咱们一齐去逛逛,这满园子的花也正待人欣赏呢,正好呀,也教教我这水仙花该如何养育。”
彭夫人招手唤孙姑娘上前,如今是对这小姑娘满意极了,想起儿子有意的试探,心里也是有了底。
孙姑娘垂眸,不动声色地看了宋月芝一眼,眼里带着欣喜,随后便跟着彭夫人离去了。
宋月芝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明媚一笑,看来不多时便可吃上孙姑娘和彭二公子的喜酒了。
又想起即将朝自己来的多多的银两,可别提多高兴了。
既然事情已几乎成定局了,就也没有再留在这儿的必要了,还不如回去看看爹娘的铺子装修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儿,宋月芝朝彭府门处走去。
就在宋月芝走到门处时,被一道声音喊住,
“宋姑娘——留步。”
宋月芝回头,才发现喊住自己的是徐谨言。
宋月芝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
“不知徐公子寻我何事?”
徐谨言看着宋月芝,许是今日有宴会,今日她一身鹅黄绣梅齐腰襦裙,头上也仅只佩戴了一根素黄色的缠花发簪,未着粉黛但那双明亮又干净的双眼却让人见之难忘。
“近日徐某家对面搬搬抬抬的,一打听,才知是有了新邻居,再一打听,得知那位新邻居是一位姓宋的姑娘,名为宋月芝。可惜在下还从未见到过对面邻居的身影,偶有遇见,也只见得那人匆匆离去,好似有意避开在下似的。”
“不知那人是否是宋姑娘?这是在下误会了,还是你我二人着实是有缘分呢?”
缘分,缘分个毛毛。
宋月芝听着对方戏谑的腔调有些炸毛,这明知故问的语气,分明就是打听好了就是她,现在来这捉弄她呢。
宋月芝扯了个僵硬的笑容,“原来这么巧呢,前段时间和爹娘搬到此宅院,前后倒是忙碌得不行,居然徐公子住在旁边,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呀。”
“不若你我二人同行?我瞧着孙姑娘还未曾打算离开彭府,若是要靠步行,怕是劳累宋姑娘了。”
徐谨言伸手相邀,笃定的语气不像是请求,“若是不嫌弃,不如坐徐某的马车。”
有免费的马车自然是不坐白不坐,宋月芝撇撇嘴,日后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总不能像上个月那样,出出入入都避着他了。虽然宋月芝肯定回档系统是不会有问题的,那人也绝对不会有回档之前的记忆,可和他相处,就是哪哪都不自在,一会儿心跳加速的,一会儿总想偷偷瞧他,一会儿又会担心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够好。
作为意外制造师的宋月芝给许多男女搭过桥,见证了许多人的分分合合,自然是知道这种情愫是喜欢,可她又欣喜又害怕,爱后分离的例子太多太多,包括她现代的父母,从两心欢喜到两看生厌实在是太容易了。
宋月芝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
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对方,可稍微靠近了一些后,又开始害怕,而后后退一百步。
就在宋月芝想东想西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坐在徐谨言的马车上了,他朝着外头喊了一声回府,马车就缓缓动了起来。
想起刚刚无意看见的那些下属对徐谨言恭敬的态度,还有他通身的气度,宋月芝总感觉徐谨言不是一般人,可到底哪里有端倪,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宋月芝暂时还没有摸索清楚。
可能是这整个马车都充斥着他的气味,宋月芝慢慢地放下了防备,她打量着马车内部的构造,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宋月芝坐上马车的次数并不多,普通人家多数用的是牛车,只有富贵一些的人家才用得起马车。
而现下这马车又与她坐过的孙姑娘那不一样,孙姑娘家底雄厚,世代经商,马车内的配置无一不奢华,铺着的是上好的皮毛,四周还挂着琉璃做的灯笼,在这个时代,琉璃堪比天价。
但眼前的这马车,看起来是平平无奇,可自从坐上来后,正在行驶的马车在车厢内竟没有感觉到一丝颠簸,臀下的坐垫也是触感极好的布料,无论是茶杯还是茶壶,都莹润如玉,四面也都用了丝绸装裹。
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宋月芝殊不知在对面的人看起来是这么的明显,左手摸一摸坐垫,右手摸一摸身前的茶桌,感觉到是上好的物品时眼睛还会微微睁大,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东西带走的模样让徐谨言忍俊不禁。
他从食盒里拿出一碟枣泥糕,但模样精致无比,做成了桃花的模样。
他放在宋月芝身前,
“宋小姐填下肚子?”方才在宴席上见她好似没多少胃口,桌上的糕点都没动多少。
宋月芝的确是有些饿了,刚才在那春日宴上,她尽是观察在坐的姑娘和公子了,那可都是她的潜在客户呀。稍有空时,目光又被眼前这个人吸引,哪里吃了多少东西。现在弥漫着甜香味的糕点放在自己眼前,哪里还忍得住。
她用手帕包住一块枣泥糕,轻咬了一口,甜丝丝的但不腻味,软糯适宜,没几口就吃完了一个。
见宋月芝吃的欢喜,咬一口时尝的好吃还会不自觉的摇头晃脑,眉眼弯弯,徐谨言觉得她可爱极了,低着头抵唇忍笑。
怕小姑娘噎着又倒上一杯热茶,推到她身前。
“谢谢。”
宋月芝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初尝微涩,回味清香甘甜,许是什么名贵的茶叶。
然而这时马车一阵颠簸,宋月芝身形一晃,摔到了徐谨言的怀里。
徐谨言抱住宋月芝,紧紧护住,另一只手也紧撑住车厢壁,
“芝芝,你没事吧!”
宋月芝有些被吓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见马车外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徐谨言从马车内壁抽出一柄长剑,又从怀内拿出一把匕首,他将匕首放到宋月芝手中,又将马车窗从内锁上,起身交代道,
“车厢通体用玄铁制成,没有刀剑可以破开,从内里将窗与门锁住,不要出来。”
宋月芝没见过这场面,只得愣愣点头,徐谨言看着她吓懵了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缓声安慰,“不要怕,我在。”
随后徐谨言就离开了车厢,宋月芝按照徐谨言说的,将车厢门从内锁住,手上紧紧握着他方才给自己的匕首。
她哪里见过这种真刀实枪的场面,方才车厢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她看见了血光四射,还有一个人的手臂被生生砍了下来,也不知那人是刺客还是徐谨言的护卫。
她坐在车厢内强迫自己深呼吸,她要冷静下来,她也可以帮忙的。
在现代父母离婚后,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极度缺乏安全感,看到家楼下开了家泰拳馆,她就顺势也去报了名,学了那么一段时间的泰拳。
深呼吸了两口,宋月芝握紧手里的匕首,打开了车厢门,映入眼的是一地的鲜血和人,彭府离镇中心有些距离,中间会经过一处小路,而此刻,徐谨言和他的护卫就和一群身着黑衣蒙着面巾的人在这小道上厮杀。
可对面之中有一人,似是领头,衣裳与其他人也不同,明显华贵许多,正与徐谨言纠缠着,刀刀狠戾,眼神凶猛,好像随时要将徐谨言拆之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