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说他这么难救呀 第2章 两个亲亲

三个时辰前。

宋月芝坐在自家小屋的梳妆台前，手上握着本该在三个时辰后送出去的胭脂，将它放在梳妆台上，然后缓缓走向床榻安心入眠。

翌日，宋月芝又去了一趟孙家，叫孙家姑娘出资举办一场蹴鞠比赛，这几日孙姑娘便勤加练球，争取能在蹴鞠赛上一举夺魁，即便不能夺魁，也要大放异彩。

孙姑娘听罢，不可置信道：“叫我一个女孩子去蹴鞠，这能成吗？你不会是狂骗我的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姑娘若是不相信那这件事就此作罢，定金不退。”宋月芝取了一块桌上的点心，细嚼慢咽道：“我知道孙家的势力，自然不会存心让孙姑娘丢面子。”

即便真丢了面子她也有办法回档到三个时辰前，重新规划。

“那届时，你跟我一块过去，一切还需要你照应。”

宋月芝正有此意，就说：“好。”

此后半月，宋月芝便为孙家千金筹谋一切，她先是去成衣坊挑了一件与彭二公子当日所穿的衣衫颜色相近的鹅黄色衣衫，而后又为孙姑娘精心妆点了面容，恰好用上了当时她研制的胭脂。

“彭公子不爱浓妆艳抹，妆容以轻素为主，衣裳也要尽量轻便，不要配以贵重首饰，至多头上再束一条坠珠的发带。”要制造一场精心的邂逅，无论任何章程还是细节都不可怠慢，否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结果会大不相同。

孙姑娘已经上了宋月芝这条船，不光听她的每日叫人在家中练习蹴鞠练的脚痛腰痛，还为了吸引彭公子来专程花大价钱购置了一块红宝石作为头魁的奖品，此刻自然只能什么都听从宋月芝的。

只是她却不解，“宋姑娘怎么就觉得彭二公子一定会来，而且还对他的喜好了然于心？”

宋月芝微微一笑，做她这一行的就要善于察言观色，发掘别人看不到的细节。彭二公子当时推门而出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彭二公子的房里有一幅美人图，上面虽说是女子，却并没娇贵柔弱之感，反而身着便装，略施粉黛，纵情于山水之间，饮酒玩闹。

想来世家姑娘们大多深居简出，弱柳扶风，不太合彭二公子的心意，否则依着彭二公子的宋纪早就该有一个合适的婚配对象，又怎会等到现在。

至于为何要用红宝石作为头魁的奖赏，便是因为彭二公子出来仓促，手上正拿着一块红宝石镶嵌的鼻烟壶。

能一直捏在手上把玩的自然是喜欢的物件，而这物件又不像是什么玉佩项圈之类的人人可以得见的东西，所以这红宝石一定会讨彭二公子的欢喜，又不会叫他觉得对方是冲他而来。

“孙姑娘只需要相信我，静候结果就行，至于我是如何得知的，这便是我的能力和手段，若说出来岂不是将看家的本事拱手相让了。”宋月芝笑道。

孙姑娘听了这话便不再多问，转而看向镜中的自己，她皮肤本就不差，所以只涂了一层薄薄的水粉，轻涂了一些胭脂，这胭脂的颜色就像是皮肤渗出来的一样，虽然没有精心妆点过的美丽动人，倒是带了些少女的纯良娇憨。

半月后，宋月芝和孙姑娘一同来了郊外的校场，此处常用为赛马蹴鞠，场地极大，又有现成的凉亭和休憩之所，只需供应吃食和茶饮，因此准备起来不算繁杂。

因着这场蹴鞠是商户自发，所以来此处的并没有什么达官贵人之流，即便是有，也都是官家家里的儿子，况且大家都默契地不声明身份，以免失了公平。

好在彭二公子来了，虽然昨日清点报名单的时候并没有“彭阡桦”的名字，但宋月芝却看到一个叫做“千帆”的名字，这名字大抵就是彭阡桦的化名。

宋月芝跟在孙姑娘身边，一边帮她张罗着到访的来客，一边用目光搜寻着彭二公子的去处，直至人来的差不多，她才在后面来的马车中看到了彭阡桦的身影，他今日着了一件橙色的衣衫，与孙姑娘的鹅黄色衣衫十分相配。

见状，孙姑娘给宋月芝投去了一个肯定的微笑。

宋月芝点头示意，目光投向从马车上下来的彭二公子，同时身体贴近孙姑娘，用压的很低的声音道：“一会你千万不要拘泥，拿出自己作为主办方的女儿的架势，只当彭二公子是你的客人，你越是女儿心态反而会惹得心上人越不快。”

宋月芝通过彭二公子的外表和爱好，已经在心里构建了彭二公子的个人画像，她对人性的把控**不离十，大概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彭二公子下了马车，但随后马车里又下来一个人，此人却是宋月芝在彭府亲过的那个徐公子。

宋月芝面上有一些不自在，不过，回档之前发生的事情除了她以外谁都不会记得，包括徐公子。孙姑娘听宋月芝的话热情地上前招待，紧接着两人便擦过宋月芝身边往蹴鞠场而去。

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徐公子的头似乎若有似无地朝着她这边偏了一下，她忙抬眼看去，却见徐公子只是与彭二公子谈笑着往前走去。

是她想多了，宋月芝如是想到。

有了先前宋月芝的提醒，孙姑娘果然表现得落落大方多了。

比赛开始之前，她作为主办方的女儿上台宣布比赛规则，此刻，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孙姑娘身上，她鼓起勇气将已经提前预习过千万次的草稿说出口，目光刻意不去看她心心念念的彭二公子，这一副大家闺秀，伶俐可爱的模样，立时博得了在场不少人的好感。

“奇怪，今日的孙家姑娘好像与以往有些不同？”人群在台下小声地议论。

“正是。这场上这么多女子，唯独她格外耀眼夺目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孙姑娘的气质简直不同凡响。”

“谨言，你觉得这一位孙姑娘如何？”彭二公子收回打量的目光，偏头瞧着旁边的徐谨言。

却见徐谨言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目光看着某一处，久久一言不发。

“谨言，你怎么了？瞧什么这么入迷呢？”彭二公子微微蹙眉，刚刚进场开始，他已经发现身旁的人有些心不在焉，徐谨言的身份尊贵，言行举止向来克制有礼，少有失态的时候，因此彭二公子方才会觉得奇怪。

彭二公子追随着徐谨言的目光而去，却见到一个身着素衣的身影，那女人瞧着有些消瘦，面容平平，全身上下无一点出彩，只是常常跟在孙姑娘身边，像是丫鬟一类的角色。

彭二公子当然不会以为徐谨言会对宋月芝这样的普通人感兴趣，正准备挪动目光，面前忽而一暗，竟是徐谨言反应了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刚刚问我什么？”

不知为何，徐谨言此刻的声音，莫名让彭二公子感觉有些冷。

他咳嗽一声，重复道：“我刚刚问你，觉得孙家姑娘如何？”

“谁是孙家姑娘？”徐谨言淡淡道。

“罢了，罢了。”彭二公子笑了一声，他就多余去问徐谨言。毕竟他这样的性子，表面闲散轻浮，实则冷漠至极，一概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我倒是觉得孙姑娘不错，与寻常闺阁女子截然不同。而且，她今天的衣着十分大方，与我很是相配。”彭二公子自顾自地点评了一句，又道：“只是不知，这孙姑娘的球技如何？一会比赛开始之后，她会不会上场。”

徐谨言自然不会回答彭二公子的话，他坐于高位，懒懒散散地端起一盏茶，显然是打算观望比赛，而不会下场了。

“无趣。”见此，彭二公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只得磨拳擦掌，热身准备上场了。

其实，蹴鞠比赛是团队赛，考验的不仅仅是个人能力，还有队友之间的配合、默契程度。只是彭二公子的朋友大多数都是吟诗作画之辈，少有武夫，恰逢徐谨言又因武状元之事与他结交，彭二公子脑子一热，便邀请徐谨言一同前往蹴鞠比赛。

只是见徐谨言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明显是不打算下场的，彭二公子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了，且在心里默默祈祷之后能遇到一个好队友。

……

蹴鞠比赛开始之后，场上角逐气氛紧张，你追我赶，丝毫不让，很快便有一部份人或是受伤退赛、或是触犯规则被罚下场。

孙姑娘提前练习过好一段时间，自然不会太差，纵观全场，技术算得上女子之中的佼佼者，只见她熟练的运球、投球，一举一动英姿飒爽，惹得台下一片叫好。

最终，孙姑娘以高分胜出进入决赛，开始选择决赛的队友。此刻，一同进入决赛的还有彭二公子，他身强体壮、武艺出众，不仅夺得了单人最高分，而且打了大半场下来汗都没怎么出，尽显游刃有余。

如此强敌使得不少参赛者都心生畏惧，想要与之组队。

孙姑娘正纠结要怎么开口邀请彭二公子组队，方才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觉得她是轻浮女子。便见面前落下一片阴影，竟是彭二公子策马来到了她面前。

彭二公子主动道：“孙姑娘，在下见你球技出众，便是一般男子都比不上，心生崇敬，想要邀请孙姑娘一起组队，不知孙姑娘意下如何？”

闻言，孙姑娘心中顿时如小鹿乱撞，又是震惊又是惊喜，宋月芝的办法居然真的管用了！！

孙姑娘抓紧了缰绳，强行掩饰住内心惊涛骇浪般得狂喜，她记得宋月芝提醒过，彭二公子喜欢落落大方的英气女子，不能故作小女儿情态，否则容易惹来厌弃。

于是，她只眸光里露出两分笑意，像是欣赏对手一般得看着彭二公子道：“彭公子缪赞了，小女子球技平平，不过寻常，倒是彭公子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彭公子邀我组队，小女子备感荣幸，只是怕拖累了彭公子。”

闻言，彭二公子只觉孙姑娘不仅球技出众，为人还谦逊低调，且处处为他着想，一时好感顿生，原本只有七八分想要组队的心思，立时变成了十分。

“有孙姑娘相助，如虎添翼，在下高兴都来不及，何谈拖累？”彭二公子并不疑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上了当，着急道：“在下只想与孙姑娘组队，还请孙姑娘成全，否则，即便拿下这一场蹴鞠比赛的冠军，在下仍旧心有遗憾。”

话已经说到如此份上了，倘若再拒绝，那便会得不偿失了。宋月芝教过孙姑娘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孙姑娘落落大方地应下了彭二公子的邀请，两人组队进入了决赛。

趁着无人注意之际，孙姑娘悄悄回头，朝着宋月芝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察觉到孙姑娘的暗示之后，宋月芝跟着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的计划已经完成，接下来只需要等着比赛结束……

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宋月芝心下愈发放松，目光不自觉扫视着全场，竟意外撞上了徐谨言打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