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酒 第3章 第 3 章

夜色沉寂，月光点点，白色衬衫和红色长裙交叠相错，漫步在街边。

叶绮白扶着怀里还软着的人，一路无言地来到了自己的黑色机车前。

她一手稳稳撑住许衿惜的身子，一手去取车上挂着的头盔，戴到自己头上，遮住锋芒毕露的面容，只露出一双黑夜里还透着冷冽的眼。

然后长腿一跨，坐在了冷冰冰的机身上。她发动引擎，机车周身顿时吐出阵阵热气。

叶绮白两脚撑地，转过头看向许衿惜，朝她仰头，眼神里带了点轻狂，说：“上来吧许小姐。”

许衿惜的醉意被夜里明璃江的凉风吹散了不少，只是依旧残留了些许在脸上。她盯着叶绮白，忽而微微一笑，在暗里不易察觉。

叶绮白坐在机车上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说：“嗯。”然后把红裙的裙摆都提了起来攥在手里，匀称细白的双腿就这样大方地露出来。

叶绮白不动声色地扫了扫她的身体，高挑匀称，比例优越，单薄却有肉，肌肤被大面积的红衬得白如瓷玉，在夜里好不显眼。她只庆幸这里没有人，除了她没有人看到许衿惜现在的样子。

许衿惜坐上叶绮白的后座，前胸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双臂伸到她的胸前，身上的体香再一次蔓延在叶绮白的鼻腔，熏得她心神不宁。

叶绮白：“你抱的有点太紧了……”

许衿惜像是没注意到：“我怕摔到，抱着你比较心安。”

叶绮白：“……”她倒是有点怕了。

机车的轰鸣声打破寂寥，带着一抹红的黑在夜里驰骋，明璃江另一边的城市光景照亮天际。

许衿惜把脸深深埋在叶绮白的后背，蹭着她的几撮银发，感受冰冷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扬起她的一方裙摆，和心里的躁动不安。

好近，两个人的心脏近在咫尺，许衿惜甚至听得到狂热的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叶绮白的？

她的手上力气加深，将眼前人圈得更紧，仿佛是叶绮白就要被风吹远，必须要这样才能牢牢抓住。她缓缓抬头，注视这夜空下唯一发着光的那抹银白。

周边的一切都飞速向后，许衿惜已然将所有都抛诸脑后，她只想贪恋这一时半刻的独景，所以想：今夜，再过得慢点吧。

***

不知道叶绮白开了多久，许衿惜看了多久，风声总算慢下来。

叶绮白带着今夜独自一人的许衿惜回了自己家。

许衿惜还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叶绮白带她爬上楼梯，开了门，送进卧室，灯也来不及开，就在黑沉沉中将许衿惜放倒在松软的床上。

叶绮白坐在床沿，压抑地喘着粗气，在空荡寂静的房间里尤其突出。

她没有回头看床上的许衿惜，直接不带感情地说：“喂，许衿惜，我只允许你留一夜。过了今晚，慢走不送。”

身后只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叶绮白没等到她的回答，于是打算起身离开：“一会儿自己去洗漱，衣服直接在衣柜里翻，不准把酒味留在床上……听到了没？”

“听到了。”许衿惜突然从身后俯腰而上，光洁的胳膊环上叶琦白的脖颈，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私语，气若游丝，“叶绮白……”

许衿惜吐出的气濡湿了叶绮白的一小片皮肤，细碎的发扫过叶琦白的锁骨，泛起阵阵酥痒。

叶绮白皱眉，几乎是立马就要挣开怀抱，只是不等她有所反应，她就感觉到一阵湿热包裹了自己的耳垂。温热掠过她戴着耳钉的区域，电流般的触感从一小片肌肤快速渗透至全身，像是身在云端，但身体忽然就动弹不得，混沌侵蚀她的大脑，最终导致宕机。

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转过脸去看那个“罪魁祸首”时，只看到了一只笑容娇艳暗藏狡黠的“狐狸”。许衿惜眼睛眯得翘起来，半张脸磕在她的肩上，窗台照进来的莹莹月光都不及她明媚，只衬得艳更艳，娇更娇。

许衿惜不清醒地开口：“叶绮白，你脸红了。”

叶绮白顿时感觉自己下套了，许衿惜今夜好像就是专门为了捕她而来，她笃定自己一定能掀起叶绮白心里的波澜。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但叶绮白着实被戏弄到了。

“你喝醉了。”叶绮白开口，也带着笑，笑里是放荡和嘲讽：“许衿惜，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更会挑动别人了啊。杳无音信后突然又回来投怀送抱。我是专门给你做心情调理师的吗，大明星？”

说罢，她立马拿走许衿惜的手，向后一放，站起来。许衿惜顺势后仰，双手撑床，垂着头。

叶绮白看她：“酒还没醒吗？赶紧去洗澡。我看你一个人，念旧情才带你回来，明天就赶紧让你助理过来把你带回去。女明星夜不归宿是大新闻，你可以被狗仔包围，我可不要。”

“胆子怎么这么大，要是我今夜不来，你是打算就待在酒馆了？”

“我就是想见你啊。”许衿惜颇有点委屈地说。

银色耳钉发着幽幽细光，叶绮白不回话。

许衿惜也沉默着，叶绮白摸不准她的想法，面色冷淡地快步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许衿惜的心声在房间空洞地回响。

片刻后，许衿惜自嘲似的笑起来，望向窗外的茫茫星夜，好像在望着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许衿惜喃喃：“真冷漠啊叶绮白。”

最后，她慢慢躺下。没关系，只留一夜也行，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被扫地出门，她还有很多时间。

她翻出手机，忽视掉齐洁打来的十多条未接来电和消息，打开微博，编辑了一条帖子，然后发出。

只有一句话：

祝今夜好梦，晚安。

***

叶绮白逃似的回到房间锁上房门，坐在椅子上闭目呼气，努力平复刚刚被许衿惜扰乱的心情。

真是的，许衿惜明明已经离开了五年，为什么一回来依旧能打乱她的节奏。

她从来不会带酒馆酒吧里不熟的人回家，连那些向她示过爱的人也会一律被她打成不熟。因为许衿惜有意无意的撩拨吗？因为她们之间仍然残留的火花吗？因为五年前那短暂的转瞬即逝的十几天吗？

许衿惜想干嘛！都五年了，突然跑回来说想见自己，自己脑子有病才会真的带她回来。

还不如就让她在酒馆自生自灭。

叶绮白开始莫名后悔带她回来了。

她该恨许衿惜才对。

叶绮白不愿再想，她打开桌下的抽屉，里面赫然放着一张照片，那照片皱皱巴巴，是被胶带拼起来的碎片。但即使这样，照片上少女的笑容依然独一无二到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许衿惜。

叶绮白神情复杂，她的手不自觉地想要抚上照片，但刚伸进抽屉就又触电似的收回来。

明明回忆里的人回来了，她却反而变得这样不开心，到底是为什么？

叶绮白把抽屉推进去，离开椅子扶着额躺回床上。

她也不能理解，许衿惜为什么要专门来酒馆找她，明明她已经名利双收。

叶绮白的长睫毛盖住双眼，表情又变回先前的冷漠。

思绪漂浮之中，叶绮白面前又出现熟悉的场景，那是她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