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盲行 第3章 新环境

“你突然收拾东西干什么？”蔚迟晴看着在家里一顿倒饬的哥哥不由得皱眉问。

“我找了个需要长期在外的工作，每周只能回来一次，妈不经常在家，你照顾好自己，别总为了减肥不吃饭。”蔚苑杰回答道。

他比鞠采萱更像个老妈子，因为鞠采萱每次离开之前都不会说这些，蔚迟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工作一周才能回来一次？哥，你不会是去搞传销了吧？”

蔚苑杰顿时很无语，他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走到蔚迟晴面前，双手拍了拍她的双肩：“要真是传销，别说一周了，一辈子都有可能回不来。”

他笑了笑：“你放心，不是什么黑暗地带的工作，只是甲方要求保密；我还是可以和你保持正常的联络，懂了吗？”

蔚迟晴沉默，面色依旧不放心。

但蔚苑杰已经没什么能说的了，他走到玄关处换好鞋：“那我走了，记得按时吃饭。”

再次踏上通往顶层的电梯，蔚苑杰没再像昨天那样紧张，甚至是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尽管他还没有弄清楚顾呈琰的目的，但仅从对方目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的。

升到五十层所需的时间很长，也算是给蔚苑杰一个准备的时间，电梯打开后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斥责顾家的装修格局。

那条走廊依旧不算明亮，尽头有一扇窗户，所有的自然光都只能从那里照进来，当然不足以点亮整条长廊。

好在现在是白天，他看得清，但依旧会对它夜晚时的黑暗心有余悸。

蔚苑杰拖着行李箱站定片刻，最终拿出了手机。

他把这条走廊拍了下来，以便记忆在脑海里，这样至少在大方向上不会出问题；他经常这么做，以前放学、下班之后几乎都是天黑，他除了随身携带光源之外也会刻意记下路况，防止出现意外。

毕竟老话常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刚走过走廊拐角，蔚苑杰便看到顾呈琰坐在落地窗边的小桌旁，面前放着一个不知是茶杯还是咖啡杯的杯子。

“下午好。”顾呈琰淡淡地似笑非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眼里的笑意不多，嘴上也只是扯皮而不动肉，看起来若即若离的。

“你好。”蔚苑杰有些生硬地回应道。

顾呈琰站起身：“和我来，先熟悉下环境。”

蔚苑杰点头，拉着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呈琰身后。

顾呈琰先是带他去了他要住的房间，面积还不小，很干净整洁，就是没什么东西，显得空空荡荡的。

蔚苑杰看得出这算是个客房而不是下人房，看来顾呈琰并没有刻意做低他的意思。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有需要的可以再告诉我。”顾呈琰说。

“好。”

蔚苑杰将行李箱留在了这里，跟随顾呈琰继续参观，厨房是开放式的，面积很大，甚至能同时容纳十多个人；卫生间也是如此，顾呈琰告诉他这个卫生间只有他一个人用，因为自己的主卧也有卫生间，不用担心不方便。

“茶室是我爸的地盘，我平常也不怎么进去，你偶尔处理下灰尘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管；这个衣帽间我不常用，卧室里也有，但偶尔会放一些其他东西在这儿，整理归位就行。”

最终，二人站在一扇灰色的大门前，顾呈琰抬手一指：“这里——”

“是你工作的重心。”

蔚苑杰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他点点头，跟随顾呈琰走了进去。

原来是书房。

“这间书房是我个人的，我爸妈也不会进来。”

蔚苑杰四处打量着，书房的整体风格也是偏素净沉稳，颜色基本是浅灰色，四周放了和墙壁能完全贴合的大书柜，中间是一张超大的书桌，桌旁放着块可移动的白板。

除去书柜，这间书房里还有两个小柜子，只到蔚苑杰胸部的高度，不知道是用来存放什么的。

“东西太多，我经常会弄乱，所以麻烦你把它们处理好，不需要刻意分门别类，足够整洁就行。”

说完，顾呈琰又突然补充道：“当然，你现在看到的是我整理过的。”

“让我整理书房，你不怕泄露重要的文件或是资料吗？”蔚苑杰直截了当地问。

就算他没做过这方面工作，也知道书房一般是一个家庭里比较**和重要的地方，通常来说不会欢迎外人进入。

可是顾呈琰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你这是在变相提醒我你的人品有问题吗？”

蔚苑杰被噎了一嘴：“我没有那个意思。”

见状，顾呈琰勾起嘴角，这回他是真的在笑：“我信任你的人品，至于更深入的，只能看你自觉。”

“我不会做那种事。”蔚苑杰很认真地保证道。

“好的。”顾呈琰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离开书房，顾呈琰自顾自地又朝那张小桌子走去，但蔚苑杰不知道，只是跟在他身后，直到顾呈琰落座了才仿佛如梦初醒。

顾呈琰抬眼望向他：“没有其他事了，你可以去整理东西了。”

“哦，好。”蔚苑杰呆呆地转过身，随即他想到刚刚要问的问题，又停下脚步，“那个……我可以问一下，我的这份工作，包括要做一日三餐吗？”

“我一般不吃晚饭，早饭基本是对付，你要是有需要可以自己解决。”顾呈琰道，“这房子里的一切你都可以随意使用，除了我强调过的。”

“那午饭……”

顾呈琰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

很快，他把屏幕面向蔚苑杰：“在这个程序上购买食材，可以送到家门口。”

蔚苑杰赶忙拿出自己的手机记下这个程序，但总是觉得顾呈琰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本意是想问需不需要他做饭，如果需要，用不用带上顾呈琰的份儿，但貌似被对方解读成了如何解决自己的温饱。

“还有其他问题吗？”

蔚苑杰在心底叹了口气：“我是想问用不用带上你的份。”

顾呈琰面色如常，但瞳孔微缩，就像上次在人海中的那一眼，虽然很细微，但又被蔚苑杰捕捉到了。

他声音低沉：“如果我有需要，会提前通知你。”

“好吧。”

蔚苑杰花半个多小时收拾好了卧室，他没太多的东西，也就是一点衣物和日用品，整理起来还是挺快的。

顾呈琰并没有表现出急于让他上岗的意思，于是蔚苑杰便打算再摸最后一天鱼，从明天开始再认真工作。

摸鱼到底是每个打工人的美德。

不过顾呈琰和其他老板不一样，他毕竟出价高，蔚苑杰也不好意思做的太说不过去，不然良心上也会觉得对不起那笔钱。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蔚苑杰有些饿了，便起身准备去做点吃的。

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人，蔚苑杰猜测顾呈琰大概是出去了，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晚上六点钟。

顾呈琰好像很喜欢在晚上出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那样，这和普通人的作息稍微有些出入，但蔚苑杰转念一想，再奇怪他也是收了人家的钱，没资格对这些事发出质疑。

好不容易来到玻璃塔顶端，蔚苑杰也忍不住走到窗边观察整个城市。

果然和低层的视角是不一样的。

站在这里，他仿佛已经无限接近天空，仿佛已经站在世界的最高处，脱离尘世的喧嚣，如灵魂般俯瞰整个大地。

好像只用一双眼睛就能装下全世界般。

顾呈琰从出生起过的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生活，可能早就已经习惯，而蔚苑杰不同，对他来说这是个全新的世界，在这段经历中，他才仅仅是个婴儿。

“唉……”蔚苑杰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虽然生活工作在这里，但阶级到底不是那么好跨越的吧。”

他嘟囔着，转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查看都有什么食材。

“玉米粒，豌豆，胡萝卜……这是天选的炒饭搭配啊。”蔚苑杰感叹道，这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而且这些都是现成的食材，甚至几乎不需要他处理。

他只需要打个鸡蛋，再把胡萝卜切成丁，其他的直接扔锅里就行。

蔚苑杰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就炒好了，他有个习惯是把成品装盘后就刷锅，这样既可以让饭菜晾凉，又可以提前减少等下刷碗的负担，防止吃完饭后犯懒。

但其实顾呈琰家的设备很智能，完全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顾呈琰不在，这间大房子短暂的只属于蔚苑杰一个人，他心下轻松不少，边吃炒饭边玩手机，顺带还哼着小曲。

蔚迟晴给他发来不少消息，都是问他工作怎么样的，蔚苑杰实在搞不懂这丫头怎么突然如此在意这些事，但还是很耐心地回复了。

「一切正常，放心吧，你哥我死不了。」

吃完饭，他将小碗放入洗碗机，机器快速运作起来，很快就还给他一个干净的碗。

一个多小时了，顾呈琰依旧没有回来。

或许他要在外面过夜了也说不定，蔚苑杰心想，那样反而更好，

尽管和顾呈琰不在一个屋子，但共处同一空间，自己还是难免感到不自在。

于是他便独自在屋内走了走，无论是花纹繁琐的落地灯，还是表面黑到发亮的钢琴，亦或是几乎能等身的石膏雕塑，每件物品都由内而外地散发着贵气与奢侈感。

果然，有钱人就连家里都要弄得这么繁琐复杂，也怪不得顾呈琰说一个人打扫不过来了。

但这不妨碍他不理解顾呈琰的行为。

在新环境休息的第一晚，蔚苑杰竟然睡得还挺熟的，这被他归结于奢侈的床上用品带来的舒适，再加上这里很安静，没人打扰，不会出现太大声音。

他小时候住在普通的居民楼，那里隔音不太好，隔壁大声嚷嚷几句，他就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因此那时候的蔚苑杰经常晚上睡不好觉，天天顶着黑眼圈上学，久而久之连精神都变得脆弱了。

不过玻璃塔里不会出现这种事，更别说是顾呈琰这儿；其实刚躺下的时候他也会不太习惯，习惯了伴随声音入睡，一下子又变得寂静，他也会下意识感到违和。

人呐，适应环境只是时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