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秋天再次降临。

金黄的落叶飘落在地，路过的车辆飞驰而过，叶片瞬间被碾碎。

今天返校，陈也坐在车后面打瞌睡，陈烬正戴着有线耳机，低头看书。

本来已经被陈也烦惯了的司机此时正时不时瞄着陈也。平常陈也话特别多，问这问那的，什么都好奇，所以有时候他会问司机和陈烬——那个是什么？这个树上结的什么？鸟为什么要飞来飞去？

通常陈烬都不会回答，都是司机给陈也解释的。现在陈也这么安静，他还挺不习惯。

车子一路行驶着，二十分钟后才到校门口，陈烬叫醒陈也，下车进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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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们回去准备的辩论词怎么样了？后天就是辩论赛了，我们班是和三班比。”李芳琴手撑着讲台桌，看着同学们说道。

瞬间，班上炸开锅。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老师你没说啊。”

“对啊对啊，我们谁都没准备。”

李芳琴一愣：“我没说吗？”

全班齐声：“对啊。”

闻言，李芳琴一拍脑袋：“哎哟我这老糊涂，忘记通知你们了，没事没事没事，你们今天下去准备，现在还来得及，一共要四个辩手，我们是正方，题目是‘女性beta和omega一定要结婚生子吗？’你们谁报名？课代表记录一下。”

话音一落，许言立马犯贱：“老师，陈烬啊，选陈烬，他嘴毒着呢，怼人不带重复的。”

陈烬翻了个白眼。

眼看班上没人举手，李芳琴便道：“那就加一个陈烬，许言你话多你也给我参加。”

许言一听，立马抬起头：“不行啊老师，我有精神病。”

“什么病？”

“舞台恐惧症。“

“滚，”李芳琴无语，“少给我啰嗦，加上许言，课代表记上。”

许言“啪”一下合上书，他揪起谢橙越的手举起来：“老师，谢橙越也要参加！”

谢橙越正刷着题，左手突然被这么一扯，笔划出答题区，劲瘦的字就这么被糟蹋了，但他没生气，转头看许言，目光落到被许言扯着的左手上。

此时的陈也正在呼呼大睡，做着大梦，梦到蛋挞长腿跑的时候他还皱了一下眉。

李芳琴点了点头：“行，三个了，还有谁要参加？大家积极点嘛，赛后请你们喝奶茶。”

瞬间，一个卷毛beta站了起来：“唉，原本我就是要参加的，老师您看您，还请喝奶茶，多客气。”

班上传来笑声：“咦——”

李芳琴也绷不住：“付晨阳，请你喝你还不乐意了是吧，那不请你喝了。”

付晨阳嬉皮笑脸：”哎呀！老师，你都这么说了，哪儿有收回去的道理。”

李芳琴翻开书：”少贫嘴，”她抬头，“你们几个下去准备准备，后天就比赛了，我给你们班主任说一声，因为特殊情况，你们几个的作业不用写了。”

许言欢呼：”李门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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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陈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应该是白天睡饱了，他翻身正对陈烬的方向，静静的盯着陈烬的侧脸看。

看了没一会儿，陈烬出声：“什么事。”

陈也愣了下：“没，没有。”

“小，小烬怎么，怎么不睡？”

陈烬头也不抬：“写辩论词，你先睡。”

陈也迟钝的看了陈烬几秒：“你，你不困吗？”

“不困。”

“那……”

陈烬终于侧过头来看他：“再吵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闻言，陈也缩了下脖子，翻身背对陈烬，闭紧了眼，没一会儿，他神经放松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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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挺快，一眨眼就到了比赛当天，参赛者都各自看着稿词，然后纷纷走向后台。

从小调皮捣蛋惯了，第一次参加这么正经的场合，许言有些紧张，谢橙越冲许言笑笑：“紧张？”

许言扯了下嘴角：“还行。”

陈烬轻笑：“怂了？”

许言听到这话就不服了：“谁怂了？哥牛逼着呢。”

付晨阳刚拉上外套拉链，听见这话便抬起了头：“言哥，你最行，我相信你，加油！”

主持人介绍完评委和嘉宾就进行了下一步：“我们这次的辩题是网络上最具有争论性的话题，也是当代年轻人最感兴趣的现状——‘女性beta和omega一定要结婚生子吗？’下面有请我们的正方辩手：一辩许言，二辩陈烬，三辩付晨阳，四辩谢橙越。以及我们的反方辩手：一辩陆青，二辩吴杨，三辩陈瑞，四辩宋冬冬。大家掌声欢迎！”

主持人话音一落，台下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好的，接下来是观众自由提问时间，一分钟，计时开始。”

台上的陈烬淡然的往台下看，不知是不是陈也长得太出众，他一眼就看到了陈也，此时的陈也也在看陈烬。两人隔着人海相望，陈也愣了愣，冲陈烬傻傻一笑，狭长的眼微微弯起，很是耀眼。

陈烬看见陈也的笑容，目光一顿，可能是笑容富有感染力，他嘴角也不可察觉的弯了弯。

自由提问时间很快结束，接下来就是正式进入比赛，正方一辩许言开始发言。

许言站起来，模样冷静从容，完全没有刚开始那样紧张的状态。

“尊敬的主席老师，各位评委老师，辩友们，大家早上好。”

“首先，我方感谢主席老师以及在座的各位的问候，今天，我们辩论的观点是‘女性beta和omega不一定要结婚生子’。在开始之前，我们先了解一下当代结婚生子的社会和文化背景。”

“结婚生子在传统的社会和文化背景里，一直被视为女性beta和omega的重要里程碑，婚姻被当作他们获得社会认可和顺应时代潮流的重要途径。但在如今看来，我方认为这样的传统观念是没有必要继续延续的。”

“婚姻和生子本来就是个枷锁，在如今这个高喊平等和恋爱自由的社会来看，那些所谓的认可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女性beta和omega这一类群体和任何男性beta，alpha这一类群体都是一样的，他们一样是人，并不是什么生育工具和婚姻的卖命贼，自由属于任何人，他们不是一定要结婚生子来衡量自己的人生。”

“所以我方坚定认为，女性beta和omega不一定要结婚生子，谢谢大家。”

许言发言完毕，场上响起掌声，反方一辩陆青站了起来。

“有幸代表我方队友发言，我方认为女性beta和omega一定要结婚生子。”

“对于那些相爱的恋人来说这些都是幸福的象征，并且通过婚姻和生子获得支持和认可还是比较重大的，就拿经济方面来说，结婚后，夫妻双方共同承担家庭责任，提供更好的经济和生活支持，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和负担。而且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不可能孤独一生，自由这个词太过意气用事，既然需要自由就得付出代价，人是没有绝对自由的，我不相信一个人会为了自由而孤独终老，那样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他们是弱势群体。”

“而且往大的方面说，全球人口老龄化严重，出生率低下，如果不结婚生子，人类就无法延续文明，所以我方认为女性beta和omega一定要结婚生子，谢谢大家。”

正反方一辩立论完毕，时间结束，接下来便是攻辩阶段。

陈烬垂眸，缓缓起身：“首先，你方的言论里处处透着剥削者的强势和蛮横，女性beta和omega一定要结婚生子这何尝不是一种压迫？”

“其次我方坚定的观点是女性beta和omega不一定要结婚生子，而不是一定不要，你方的辩词明显偷换概念。如果他们要一直活在腐朽的子宫里，那岂不是回到了过去的那个裹小脚的封建时期？”

“你们可能会说一个女性beta或者omega一辈子不结婚生子会遭到社会的偏见和歧视，如果没有配偶和孩子的情感支持会很难坚持下去，但我想说的是，他们没有你们想的这么脆弱，不是谁都需要情感支撑，一个人如果一生都要被情感所主宰，那岂不是太过可悲？”

陈烬说完，吴杨站了起来：“古代有句老话叫顾全大局，这并不是什么压迫，人类利益高于一切，这是谁都无法反驳的事实。人是情感动物，能坚定自己独自走完一生的人确实没有多少，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们会是那些少数人中的一类呢？当今社会也有很多自由恋爱的，你方所说的枷锁一词未免太过绝对化，并且对待他们这样的一类弱势群体，婚姻难道不是更好的庇护所吗？”

陈烬轻笑：“一直以来，婚内家暴，杀妻骗保的案件层出不穷，你说婚姻和生子不是枷锁，那为什么许多婚后的母亲受尽委屈却很少有坚定提出离婚的？是因为不想吗？不是，是因为孩子，这不是枷锁是什么呢？”

“而且你也说了，选择自由一生孤独终老的人存在少数，那少数并不说明没有，他们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婚姻和生子来支撑自己活下去，这些不是人生的主旋律，他们明明有更大的舞台，为什么要奔着这些所谓的婚姻和生子去成长？经济支撑和分担压力不过是后来话，肯吃苦肯付出一样也能活得精彩，一样都是人，我们都是平等的，没有必要分什么弱势群体和强势群体。”

吴杨皱眉：“你说如今社会没有什么强弱之分，那我请问，为什么国家法律规定的□□罪只针对女性beta和omega这一类群体？这难道不就是对弱势群体这一类人的保护么？你方的观点未免太过理想主义，这跟现实是相违背的。婚姻难道不是增强了他们的力量吗？”

陈烬没太大情绪波动，语气淡淡：“我国有句话叫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为什么是婚姻给他们力量而不是自己给自己力量？他们一定要被当作弱势群体，一定要去借助外部力量么？我不这么认为。”

“他们既然可以诞下生命，那也一样可以扼杀生命。”

“结婚生子不是他们的义务。”

“不是造物主给予他们生育的温柔本能。”

“而是他们就是造物主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