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舞云出来吃饭,看金凤脸吊的老长,问她:“谁惹我们凤姐?”
金凤看她一眼,没提白天的事,只说自己更年期到了。
第二天,江海店里多了个人。
女人。
秦二宝。
小弟几乎想将人轰出去,耐着性子问她:“你怎么还来?”
秦二宝换了花裙子,一双塑料凉鞋踩在门槛上,笑着叫:“阿弟,早上好,我来找江海玩。”
小弟呸了声:“谁是你弟弟?叫哥!哎不对,你不许叫我!”
秦二宝看他像看傻子,扭着裙摆:“我妈不让我跟傻子玩。”
小弟:“……”
江海刚长跑回来,冲了个澡,身上一件白色老头背心,比小弟淡定,说:“进来吧,吃饭没有?”
秦二宝蹦蹦跳跳进去,见他精悍的膀子,不知为何心扑通跳,还没说话脸就红了,乖乖挨着江海坐下。
江海动了动,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秦二宝低着头,跟着动了动,还是那样贴着他。
小弟简直没眼看,栽在地上以头抢地。
江海让小弟去隔壁叫三碗面,小弟百般不情愿,担心的不得了:“哥,你不会来真的吧?”
“赶紧去。”
小弟没动,手机掏出来给几步外的金凤打电话,让她送三碗面。
金凤骂他发癫。
小弟说:“你不懂,我哥纯着呢,那女的想揩油。”
林舞云从车上下来,提着一盒即食燕窝要找金凤,特地绕了一下,先去看她那两枚可爱桃心,一不小心,瞧见屋里正在吃早饭的三人。
确切地说,是瞧见坐在江海身边的秦二宝。
林舞云咚一声把燕窝放下,问垂眼洗碗的金凤:“那谁?”
金凤哦了声:“海哥相好。”
“哈?”林舞云没反应过来。
金凤:“海哥要是把她赶出来,那她就是赖保安媳妇二姨家的小女儿,现在你看,海哥没赶她走,那就证明有戏,秦二宝,江海相好。”
林舞云不做声,站到水果摊前看了看。
觉得那姑娘不对劲。
林舞云转头看金凤,金凤指了指脑子。
江海看见她了,微微颔首,秦二宝也看见她了,有点忌惮她,更往江海身边挤了挤。
林舞云踱步回去,觉得自己也要更年期了。
小弟来还碗,被林舞云揪着问:“你哥对象?”
“开什么玩笑!”小弟要被她吓死,声音好大,“她自己找来的!我哥昨天都回绝老赖了!”
林舞云与金凤一对眼,等赖保安来吃早餐,两人火力全开。
金凤:“心比鬼还黑!”
林舞云:“恩将仇报!”
金凤:“没良心!”
林舞云:“呸!”
金凤:“呸呸!”
赖保安不敢惹林舞云,金凤……也惹不起,深觉好人难做,忠言逆耳,委屈得不行。
林舞云在店里开两碗燕窝,与金凤一起仰头干掉,然后昂首挺胸拎着她的昂贵包包再次经过水果摊。
屋里,秦二宝很知道心疼人,见江海手被划破了,口袋里掏出一张创可贴,手脚笨拙地给他贴上,拉着他的手说自己不傻,知道数钱。
这是想当老板娘了啊!
偏偏江海都依着她,还给她棒棒糖!
林舞云清了清嗓子,说:“江海,你出来一下。”
江海一动,秦二宝就跟着动。
“没喊你,坐下。”林舞云盯着她,那股子人民教师的威严一般人承受不了。
秦二宝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老师,老实坐下了。
但她不怎么服气,主要是不服气林舞云比她好看。
林舞云问江海:“你怎么回事?”
那块创可贴没贴好,翘起来一角,江海轻轻抚了抚。
“江海,你……”
江海:“老赖亲戚。”
林舞云:“我知道!我是问你这个?”
江海:“人都来了,还能赶她走?她也没碍着什么,就在这儿玩玩。”
林舞云觉得这人很会避重就轻。
她怕他糊涂,劝:“你觉得合适吗?江海,你就这么看轻自己?”
江海正视了这个问题,他对林舞云说:“我没看轻自己,是你戴着有色眼镜在看她。”
“我……”
江海不喜欢任何歧视,他说:“她虽然病了,但能把自己照顾好,每天开开心心,这很不容易,她的出发点没有恶意。”
林舞云默默运气。
江海说:“人都不容易,她在这世上,其实也想得一份体面。”
这短短一句话,点了林舞云两次。
让林舞云想起江海被围剿那天,看她的眼神,还有不久前的那个晚上,他给她的尊重。
她没想到他会提起,被扎得很疼,又恼又羞。
“好好好……”林舞云点点头,“是我刻薄行了吧!”
江海看她气得头顶冒烟,如实说:“就把她当妹妹,没真想怎么样。”
林舞云哪里听得进去,包一甩:“随便你!”
*
第二天,秦二宝又来了,肩上挎着个包包,站在摊前学林舞云甩了一下。
小弟什么都懒得说,去隔壁叫三碗面。
赖保安过来叮嘱:“二宝,要乖哈!”
秦二宝恩了声,乖乖坐在电视剧前,熟稔地摁着遥控器。
小弟回来一看,不高兴,但得了江海嘱咐,依然压着性子跟她说话:“我要看战斗片。”
秦二宝头都不抬:“等等有郭靖黄蓉。”
小弟蹲下来商量:“我给你十块钱去网吧看韩剧怎么样?韩剧才浪漫!”
秦二宝不肯让:“那你去吧,我就要看《射雕英雄传》。”
江海拍拍小弟:“你让让她。”
小弟:“QAQ。”
江海给小弟几张零钱:“你去网吧看吧。”
小弟不肯,觉得去了就是低秦二宝一头。人往摊前一站,扬起笑脸跟过往的妈妈们打招呼道早安,要体现自己的劳动价值。
江海笑了。
秦二宝的注意力早不在电视上,她说:“江海,你笑起来真好看。”
正巧林舞云经过。
她听见了。
也看见了秦二宝背在身上不肯放下的包。
小弟正要打招呼,只听他小云姐哼了声,扭头走了。
江海想找她说话都来不及,出来追了几步,也就停下了。
秦二宝细细观察小弟,第三天来就不看电视了,还很谦让地把遥控器塞给小弟。
小弟一脸莫名其妙。
秦二宝安排得很有条理:“你看吧,我站外面。”
小弟真是忍无可忍,被江海带到角落。
小弟呲牙:“她还想抢我的活?她干的来嘛她!”
小弟跳脚:“我看她一点不傻,就数她最聪明!”
江海觉得自己现在接了林舞云的活,每天要安抚两个不对付的小朋友。
说到林舞云,小弟就问他大佬:“你怎么惹我们林老师了?”
江海挠挠后颈,一时嘴快。
小弟劝告:“她脾气很大的。”
遥想当初,小弟以一瓶营养快线误会林舞云,不知道在她那挨了多久冷板凳,费尽心机才翻身。
江海点点头,立在摊前琢磨一番,给林舞云发消息,说明天去大批发市场,问她有没有东西要带。
林舞云没理他。
不远处,几个妈妈聚在一起说小话,朝着这边指指点点,然后又多了几个人,大家一起过来了。江海收起手机,张罗起生意。
但妈妈们今天不买水果,感兴趣的是突然多出来的秦二宝。
他们问秦二宝:“你会卖水果吗?”
秦二宝点点头,昨天偷听了小弟的价码,学着:“芒果六块。”
妈妈们笑:“那西瓜呢?”
秦二宝昨天没听见这个,仰头望江海。
江海:“一块三。”
秦二宝学着:“一块三。”
有个嘴皮子厉害的妈妈很敢问:“你怎么在这?江海是你谁?”
秦二宝红着脸:“我就在这,江海……江海……”
站小细毛妈妈身旁的妇人认识秦二宝,叫她:“二宝,你是不是想嫁人?”
秦二宝嘿嘿笑起来,恩了声,牵住了江海的手。
她低头见创可贴没了,口袋里又摸出一枚,给江海贴上。
小细毛妈妈身边的妇人笑:“哎哟~瞧这体贴的,江老板,你要请我们吃喜糖哦!”
*
第二天天没亮,江海去往批发市场,他其实没必要来一趟,给酒楼的货早就备好。但他仍仔仔细细逛了一遍,挑了筐新鲜的海南椰青,又拿了一箱乒乓球大小的杨梅。
相熟的老板与他打招呼:“海哥,今天就要这么点啊?”
江海递烟:“够了,给朋友备点东西。”
这椰青与杨梅江海放在冰柜里,打算下午带上去给林舞云,然而就在上午,小细毛窝在林老师怀里,给老师讲了一个故事。
小细毛说:“江海叔叔要结芬了!还要给我们发喜糖。”
林舞云点点她鼻尖:“不许吃糖了,小虫子要咬你喽。”
说着去挠小崽,小崽咯吱咯吱笑着求饶,保证不吃糖。
林舞云中午没回家,约金凤逛街。
金凤也不想给隔壁多出来的“老板娘”做饭,干脆关店陪千金花钱。
林舞云其实没什么要买,金凤也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两个女人最后决定去吃甜品。鹭洲开了很多时新的烘焙店,林舞云领着金凤进了东街人气最旺的店面,人家一看是她,原本要排队,愣是请到后巷,在鸟语花香的小院里,在白色阳伞下,摆一桌高水平下午茶。
金凤眼睛多尖呐,吃了两块小蛋糕,拍拍手指的蛋糕渣,问林舞云:“这店你的啊?”
“你胆子可以再大一点。”
金凤:“哦,这条街你的啊?”
她只是随便说说,哪知道林舞云看她一眼。
金凤有点炸裂:“真是你的啊?整条东街?”
林舞云淡淡搅着咖啡:“结婚后就是了。”
金凤沉默,觉得自己从前十分肤浅,换做是她,再垃圾的男人她都能忍。
这可是鹭洲最值钱的一条街。
啧啧啧,海哥,这回我可帮不了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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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